孟清泉匆忙赶到厅堂,尚未开口,赵寅便目光犀利盯着她,道:“姑娘和王家的事,自有王安泰去追查,本世子不便置喙。但梁县令是本世子的朋友,若有人想对他不利,本世子绝不会放过他!”撂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他想他真是瞎了眼,所以他该被苏莫琳打脸,该被苏莫琳冷淡以对,这都是他该承受的!
孟清泉羞怒交加,这人翻脸真比翻书还快,转天就对她这样疾言厉色,之前是怎么对她的,都忘了吗?
她越恨梁心铭,必须要杀了她!
孟远翔正在书房听老狼回报,关着门不许人打搅,听说梁心铭被人刺杀,他疑惑问:“会是谁呢?”
老狼道:“属下也没看清楚。他身边那个人的确不简单,属下不想轻举妄动,因此只是远远的跟着,想找机会再行动。谁料想竟然有人在属下之前动手刺杀。”
孟远翔想了会没头绪,遂冷笑道:“看来想要他命的人很多。也好,眼下正是风口上,你且暂停刺杀,等这阵风过了再说。也许不用我们出手,那更好了。”
老狼道:“是,属下知道了。”
交代完毕,老狼先离开。
孟远翔从书房出来,下人立即回禀,说赵世子来了。他吃了一惊,急忙赶去厅堂,然赵寅已经走了,只有孟清泉在。听孟清泉转述了赵寅的话,孟远翔沉声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怀疑我们了。恐怕老狼走漏了行迹!”
他急命人去找老狼,叫他最近几天都不要出府。
他不知道的是,老狼已经出府了,被李寒拿住,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孟府依然被赵寅的人监视着。
孟清泉坚定道:“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梁心铭!在京城无法得手,就在她回去的路上动手。现在看来不止我们想她死,还有别人也想她死,这更增加了成功的胜算。”
孟远翔沉声道:“为父明白。”
忽然下人匆忙来回:“老爷,宫中来人了。”
靖康帝宣孟远翔进宫。
孟远翔奇怪,皇上找他干什么?再有一天,衙门就要封笔了,这当口找他进宫有什么事?
孟清泉心一沉:莫非也是为了梁心铭被刺杀的事?
孟远翔安慰她,让她先不要慌,等自己回来再做定夺,遂换了官服,跟来人进宫去了。
同时被靖康帝召见的还有左端阳。
左端阳比孟远翔先进的宫,被宣入御书房,靖康帝正等着他呢,神情不似往日和气敬重,一脸肃然,见面就问:“左相可知道,梁心铭在伊人坊门前被刺杀?”
左端阳心一沉,忙道:“微臣听说了?”
靖康帝道:“左相以为,这是何人所为?”
左端阳道:“微臣不知,回头让刑部仔细追查。”
靖康帝沉默半晌,才道:“朕一向信任左相,相信左相不会做出暗杀之事,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还望左相约束子侄和亲友,以免弄出事来,悔之晚矣!”
左端阳不敢分辨一句,只道:“微臣领旨。”
靖康帝道:“退下吧。”
左端阳躬身后退,到门口才转身,跨出门槛已是一身冷汗。才到外面,顶头碰见奉召而来的孟远翔。左端阳微楞,他来干什么?忽然想起儿媳昨晚说的朱雀王府发生的事,顿时明白了,皇帝不仅怀疑左家,也怀疑孟家。
左端阳松了口气,这就好,有替死鬼了!
孟远翔进御书房,就没有左端阳那么大的脸面了,靖康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惊胆战,大冷天的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才听见上面道:“你养的好女儿!”
孟远翔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靖康帝口谕:责令孟远翔闭门思过,在家教导女儿,直到刑部查明梁心铭被刺杀内幕为止。
孟远翔发现,大难提前降临了!
他猛抬头,想不顾一切地喊“梁心铭是女人!她犯了欺君之罪!”这两句话在他喉头滚来滚去,他吐出来又把它们咽下去,脸色憋得紫胀,还是难以抉择。
靖康帝见他竟敢在这时候直视天颜,仿佛不服气,龙目危险地眯起,问道:“怎么,朕的旨意你没听见?”
孟远翔嘴唇不住哆嗦,半晌才道:“微臣领旨!”
他终究还是没敢喊出来,不是不敢喊,而是觉得喊了也没用,反而会加速孟家倾覆的步伐。梁心铭会试时,被吴繁买通的禁军当众脱了衣裳验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现在又指控梁心铭是女子,靖康帝会听他的拉梁心铭来验明正身吗?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又没有证据。
靖康帝又命禁军看住孟府,上下人等进出都要检查。
孟清泉被轰去魂魄,看着愁眉不展的父母,急切间想思谋一个可靠的对策,扭转局面,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听见管家又来回,说老狼找不到了,遍寻府中不见,不由更加彷徨,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
左端阳回到家,命人叫左秋生。
左秋生原为荆州佥都御史,祖父死后,他是孙辈,只需丁忧一年,左端阳却让他以侍疾为名,陪着自己丁忧了三年。一是彰显儿子孝顺之名;二是向皇帝表明自己并不眷恋权位,横竖左相的位置也给他留着的,跑不了;三吗,当时没有合适的职缺,不如做得大方些。
今年二月,左端阳还朝,左秋生也跟着进京,吏部依然没有好的职缺,只好继续在家候缺,明面上继续侍疾,反正左端阳的老寒腿一到冬天就发。
最近北方局势紧张,虽未定下来要开战,兵部已经奉命将军需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西北运送,张世子回京就是因为这件事。因兵部要在奉州设一转运使,负责军需军备的转运,左端阳便盯上了这个肥缺,想法子要为儿子拿下。
这节骨眼上,却出了梁心铭被刺杀的事,左家被皇上怀疑,左端阳能不憋屈生气吗?
还有一件事:今早,他听说皇上赏了梁心铭海獭皮的衣裳,很是嫉妒不平。皇上年底也赏了他不少东西,其中不乏贵重皮草,未必就比那海獭皮差了,但他就是不忿。
那可是皇上用剩下的!
左端阳私心以为,皇上应该第一个想到他才对——年老、位尊、有老寒腿等等;梁心铭再大的本领,还没做两年官,能有多大功劳,能承受这样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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