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小苏顿时一声冷哼,答道:“我哪头的都不是,我就一文员,再说了,你又没早说让我跟去,你要是早说了,我铁定一早把这事儿告诉你……”
“那中午你怎么不说?”
“一激动忘了。”
小苏说得轻描淡写,可盯着后备箱里两名日本人,陈国生倒是犯了难,苦恼道:“这下可难办了,没想到上级还交代这么一破任务,这不是诚心添乱吗?”
“那就带着他俩不就得了。”我朝陈国生劝道。
陈国生皱了皱眉,回答说:“哪儿那么简单,这不等同于是累赘嘛!上级领导想得倒是简单,咱去南京的途中顺便把他俩也秘密押送到南京分部去,可一下又多出这么俩累赘来,万一路上出了什么闪失,我可就背锅了……”
听陈国生一个劲儿的抱怨,早就火急火燎想要出发的小苏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老板,你想这么多干嘛?反正人也给你装车上了,难不成你还能给退回去?这事儿可是领导们决定好了的,你要是不执行,那估计你这次出任务的事儿也悬了……”
陈国生一想,小苏这话说的倒是也对,于是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默默忍了下来,可又一看后备箱里如今已经堵了两个累赘,哪儿还有一丝地方能给媪落脚,大家又犯了难。
最后实在没主意了,白薇朝着车顶一指说:“要不这样吧,媪,我们把你绑车顶上……”
听到这话媪一翻白眼:“拉倒吧,那还不给哥们儿吹拉稀咯……”
“那就只剩下一个主意了,”白薇想了想,又接着说:“这主意应该行得通,你既不会掉队,顺便还可以掩人耳目,毕竟你一只大肥羊坐在车里不好看,再忍不住张嘴说句话,非得把老百姓吓坏了不可……”
“啥主意?你说来我听听。”
媪问完话,就见白薇转身又朝着车厢走去,随后从后座座位下面拽出了一捆绳子来,将绳子一头系成个绳子套套在媪脖子上之后,白薇把后车窗的玻璃摇下来了一点儿,把绳子另一头卡在了车玻璃上……
看到这儿,媪已经觉出不对来了,立刻警戒地问:“白薇,你到底要干啥?”
“简单啊,我们在前边开车,你就跟在后边跑,未免你跟不上掉队,我给你拴一绳子,你四条腿只要一停,绳子套就勒你脖子,吊着你继续往前跑,这样一来不单能帮你隐藏好身份不至于被周围人怀疑,而且同时你能在后面起到放哨的作用,替我们好好盯着后备箱里的俩日本人,免得他们偷偷跑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我打死你的心都有!去他妈的,老子不干!”
这种馊主意自然瞒不过聪明伶俐的媪,说着话就见他抬起两只蹄子,试图将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套给撸下去,可脖子套拴得实在太紧,撸了几下竟撸不掉,急得媪赶忙朝老四我俩投来求助的目光,紧张地说:“你俩还愣着干嘛呢?赶紧帮我解开呀!”
老四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声,哪知道刚要上前,就听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驾驶座上的陈国生回头喊道:“你们还走不走了,我等着出发呢!”
“上路!”
白薇一听这话当即心照不宣,拽着我和老四就上了车,小苏也默默坐回了副驾驶位上,只剩下脖子上套着绳子还没解开的媪傻了眼,盯着车屁股后面嗡嗡开始冒烟的排气管子,气得瞪着眼就骂:“嘿!有你们这样的没!有车不给做让老子在后面跑,老子惹你们什么了!我不干!停下!快给我解开!”
陈国生才不理他,开着车就往前走,被绳子一拽,媪一下子也没了招,无奈下只能哒哒哒地跟在车屁股后面一路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骂街,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回头看看媪这副狼狈模样,我还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再一看坐在旁边的白薇,却依旧淡定自若宛如没这事儿发生,简直已经达到了老僧入定的地步。
我不由地朝白薇抱怨道:“白薇,咱这是不是对他狠了点?”
“狠吗?我不觉得,你回头仔细看看他……”
听到白薇这话,我又回头通过后玻璃开始观察媪,这仔细一看,还真觉出了有点不对劲儿来,就见媪在后面一边跑一边骂,趁着胡同里没人,骂得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骂着骂着竟突然‘哇哇’地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顺着两眼眼眶哗啦啦地就开始往下流,就像是已经被我们虐待得崩溃了似的……
我们跟媪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媪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不只是我,连老四和通过后视镜发现后面情况的陈国生也都愣了住……
忽然就听开车的陈国生发了问:“白薇,媪不会因为这事儿恨上我吧?可是你刚刚偷偷跟我使眼色,我才照你意思开车的啊……”
听到这话,白薇冷冰冰答道:“你放心吧,他不单不会恨你,还会谢你呢……”
“白薇,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国生又不解地问:“你看媪都让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一个如此不要脸的生物竟被欺负得崩溃了似的嚎啕大哭,他心里得憋了多大的委屈啊……”
“是啊,”白薇点了点头,眼神中不禁划过一丝没落,又道:“一个如此不要脸的生物,跟咱一起经过了千难万险都还能乐乐呵呵跟个二.b似的,眼下竟然哭成这样,你想,他心里到底憋着多大的委屈啊……”
“你的意思是说……”
听到白薇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明白了白薇此举的深意……
媪会在后面又哭又叫的发泄,并不是因为被我们欺负,而白薇之所以欺负他,也是另有隐情,与其说是欺负,倒不如说是在刻意给媪找一个宣泄情绪的机会……
见我沉默了下来,白薇扫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说:“小六子,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媪心里挤压的痛苦太多,但为了不被咱们察觉,还是只能每天强憋着嘻嘻哈哈的,其实那痛苦早该宣泄,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憋到这种程度也早就发了疯了吧……”
“那是肯定的……”
白薇点了点头,沉沉发话说:“你想,媪是灵兽,到底活了多少岁恐怕连自己都数不清了,而这么一只永生至今的灵兽却偏偏生着一副侠骨柔情的肝胆,比人还有情有义,甚至连替老友传道授法的事都能做出来,事成之后不露痕迹地深藏功与名,这种人,要更重情重义,内心也更脆弱,相对而言所感受到的痛苦也就更强烈……”
话说到这儿,白薇一声长叹,又道:“这个世界上,他所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舍他而去,他本来就已经很痛苦很可怜了,可就在昨夜,他用心培养的仅剩的两名弟子……也走了……”
白薇所指的,无疑是自己的师傅奇侠老人,以及吴道阻师爷,这我已经猜到……
白薇想的没错,媪之所以在后面一边跟着车疯跑,一边疯狂地哭嚎叫嚷,只是在宣泄自己内心痛失爱徒的悲伤痛苦,而如今白薇的所作所为,正是媪最想要的一块遮羞布……
“他妈的你们还是不是人!”
媪的吼骂声又从后面传进了车里——
“快给老子停下!不停下有种你们再开快点啊!别让老子追上!追上饶不了你们!”
“再开快点。”
白薇冷冷开口,陈国生立刻又深踩了一下油门,汽车在胡同中‘嗡’地一声就飚了起来……
这胡同其实很短,但陈国生早已深切体会到了白薇的良苦用心,因此又特地在胡同里瞎绕了两圈,见媪的哭嚎声渐弱,这才从胡同里开走,开到了马路上。
上了马路,媪果然不再叫嚷了,平静得就像只普通的羊一样,每每遇到过往行人抛来异样的目光,疑惑这么好的轿车后面怎么还拴着只羊的时候,媪甚至都会配合地去‘咩咩’叫上两声。
而此时陈国生也将车速放慢了下来,一车一羊慢慢悠悠地就驶出了市区,沿着郊外小路徐徐行远……
媪平静了下来,车里所有人的情绪也都平复了下来,我时不时打量着坐在一旁双手环抱闭目养神的白薇,虽然眉头仍在微微地皱着,但那副假装冷傲的脸颊上却还是难掩几分稚气和清秀,有时候她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但其实心思比任何人都要细腻,也比任何人都要善良……
正当我端详着白薇的一张俏脸嘿嘿傻笑时,白薇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我急忙转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紧接着就听白薇轻轻叫了一声‘小六子’,我回头一看,就见白薇已从左衣袖的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来,递向了我……
“小六子,考虑来考虑去,这东西还是交给你保管最合适,毕竟,这是我师傅最后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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