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水土不服,胡月莲很快就知道了。她到了济州岛的第二天就开始腹泻,很快就上吐下泻。医生给她开了点阿芙蓉,比绿豆粒还小的一粒。服下之后很快就止住了病状,但是不舒服依旧。过了好几天才算是缓过来劲。
“这算是过了头道关吧。”刘猛看着走路不再晃荡的胡月莲,狭促的笑道。
胡月莲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说道:“刘大哥这么壮实,想来是不用过这头道关。”
“要是我没这样过,我怎么知道只给你们熬粥喝?”刘猛苦笑道,“我们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有几个兄弟竟然没能撑过去,才知道校长告诉大家的吃东西太硬会划破肠子竟然没错。唉……”
得知这是用生命换来的经验,胡月莲登时没了发火的心思。然后就听刘猛继续叹道:“阿芙蓉是个好药,靠这个救了好些兄弟的性命。”
假如赵嘉仁听到这话,他的心情大概非常非常复杂。各种管制药品在医生们眼里都是非常好的药物,在针对性治疗上都有奇效。那些没效又有极大副作用的药物早就被淘汰了。但是作为中国人,赵嘉仁对吸毒深恶痛绝。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他不会偷偷引进种植并且采集阿芙蓉熬制药膏。
胡月莲与刘猛都对药物没什么依赖,随便提了一下之后,两人就谈起了第二道考验。刘猛问道:“你会用火枪么?”
“火枪是什么?”胡月莲不解的问。
刘猛见火枪的保密执行的不错,就不再多说。剿灭蒲家之后,从蒲家抄出不少书信,都是蒲家派去赵嘉仁那边的探子们留下的,这帮家伙数量不大,但是有些已经混到了中级职位。铲除这帮祸害之后,也让刘猛觉得保密事项需要注意。火枪属于核心机密,胡月莲不知道火枪就意味着这轮保密搞的不错。
赵嘉仁让胡月莲带来的文件里面用暗语告知刘猛,得用火枪来武装胡月莲的队伍。刘猛也不多讲,就把胡月莲和她的队伍一起带往济州岛内部。与福建那种山区地形相比,济州岛就平坦的多,相当一部分土地有开垦成平坦良田的可能。
胡月莲觉得北方的天气与南方就是不同,十月的南方还是郁郁葱葱,北方就已经金色的秋天。一些已经习惯当地水土的人员正在山坡上砍芦苇,割茅草,应该是在做过冬的准备。还有些人则是在山坡上修建灯塔一样的玩意。
“那些灯塔准备修多高?”胡月莲看着粗大的石头墙体,讶异的问。
“那不是灯塔,那是风车。”刘猛答道。
“风车?”胡月莲对此无法理解。
就如刘猛不知道赵嘉仁‘曾经到过济州岛’一样,刘猛也不知道赵嘉仁为何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只是有了丰富的造灯塔经验,在这个不缺乏石头的济州岛上造个更厚重的风车还在工程队能力范围内。
再向前走,是开采石料的采石场。越过不时轰轰响的采石场。终于到了不见人迹的内部,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光秃秃黑黢黢的圆形山头,据说那是济州岛上的最高峰。
队伍停下来,刘猛的部下打开随身木匣,从里面掏出细长的木杆。胡月莲和她的部下们不解的看着这些火绳枪,不解的看着刘猛的部下开始操作火绳枪。呯呯呯呯的枪声很微弱,包括采石场的人都没注意到。这也是刘猛要带队到这里的理由。
十一月初一,胡月莲和她的三十名部下上了船。此时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济州岛的水,上船的时候胡月莲笑道:“也不知道能否习惯倭国的水土。”
“大伙都保重自己。”刘猛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应了。有过在济州岛上的水土不服体会,众人都增加不少经验。船只离开码头,胡月莲眺望港口城市,就见原本只是开挖地基的小城已经出现城墙的基线。看来新到的几千人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船只逐渐离开济州岛,就能看到在海里暗礁上正在建设的灯塔,还能看到正在测量海边地形的小船。
看似荒凉贫瘠的济州岛已经开始变得有了活力,让胡月莲觉得很开心。这个岛属于赵嘉仁的事实,让胡月莲觉得这个岛更有归属感。
三艘船组成的船队向东北方向而去,三天后终于抵达神户港。佐助就是神户当地人,这位当地人几年后重返故乡,也忍不住抱怨起来,“真该在濑户内海建立灯塔。”
没有灯塔,在濑户内海航行就不得不小心翼翼。若是没见过灯塔也就罢了,有过在福建路那边只要看到灯塔就可以在海上大摇大摆尽情飞驰的爽快经历,佐助对家乡真的是心生抱怨。
胡月莲并没有抱怨倭国没灯塔,她只是吁了口气。觉得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这不是她心胸宽大,在福建的时候遇到那些不敬业的灯塔守护人忘记点灯,胡月莲也会跟着大家一起骂。然而这里是倭国,到了别人家,再不高兴也是别人家的事情。这是最起码的礼数。她只是命道:“换衣服!”
不等船队靠岸,立刻就有不少小船靠上来。一身红色锦衣卫飞鱼服的胡月莲警惕的问佐助,“这些小船不会是歹人的船吧?”
穿着黑色飞鱼服的佐助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这些是官船。”
“官船?”胡月莲瞅着这些小小的官船,心里面真的颇为讶异。自打赵嘉仁造出了内河作战船只之后,福州与泉州的引水与稽查的官船已经是那种20人划桨的船只。这种四人划的小船居然是官船,两边相差的未免太多。
众人在官船的‘护送下’靠岸,看到一家伙从船上下来了三十多人,人人衣裳华丽,造型不仅与日本大大不同,与宋国水手也大大不同,这可把神户当地港口管理人员给吓得不轻。一般来讲,到神户宋国商船上总人数往往不到三十人,因为要留下看守船只的人员,每次下船的也就几个人而已。这一家伙下来三十几个复式华丽的汉人,到底是要闹哪样?
上前一交流,当地官府得知这些人竟然是大宋当今皇帝的堂弟派来的人员,拥有某种官方身份。港口那些人哪里还敢自作主张,他们立刻派人去当地守护那里禀报。没多久,当地守护兼地头就派来人员,穿着倭国服装,衣料看着都比较体面。
佐助把他们说的话翻译给胡月莲,大意就是神户当地守护欢迎宋国福建奉行兼东北奉行赵嘉仁殿下的使者,并且希望能够进一步了解此行来意。
胡月莲盯着充当翻译的佐助,对这厮对倭国地方衙门的介绍很是讶异,队伍来倭国之前接受过培训,知道倭国还是类似春秋战国时期的分封制,各地的封建领主类似大宋的那些土司,有很大的独立权。镰仓幕府类似曹操,挟天子以令诸楼。没想到佐助竟然把大宋的官职给套到倭国体制内,貌似那帮倭国人还听懂了。
宋国与倭国之间并没有正式外交关系,所有的关系都是民间往来。看得出赵嘉仁这种官方身份给倭国地方上不小的冲击。
该说啥早就有准备,月莲说道:“我等此来为的是想面见征夷大将军九条殿下,递交我国赵殿下的问候以及书信。”
官员见一众穿黑衣的人中间只有胡月莲一个身穿红衣,有身为女子,明显是众人的首领。这就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交流一番之后,胡月莲姿态很高,也不说具体要做什么,就是把级别往大宋皇室使者与倭国征夷大将军相见的级别上拉。搞的当地守护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我等现在就去京都禀报,还请诸位在神户歇息。”守护给了这么一个回答,就不再出现。胡月莲他们先回到船上休息。
好在有了观测设备,船队每天就用设备测量神户的经纬度,在当地调整水平日晷的指针角度。神户这么一个小港区不大,在当地拜访商户,并且寻找在此地设立商馆的位置。有了天文学知识,大家都认为这里作为长期商馆,不仅要便于经商,还得便于进行各种天文测量。
最近冶铁部门请到了新的师傅,新师傅善于锻炼软钢。利用单摆定律做出了座钟。有了这种可以均匀走动的计时设备,就能够更精确的确定时间,让天文观测变得更加准确,原本薄薄的几页数据表变成了几十页。各地观测点越多,就能做出更精确的数据。
到了第八天,倭国又派人来了。这位的绸缎服饰更加华丽,而且他的帽子上装饰着高高竖起的细板子,一瞅见造型,大家就想起图示。这位可不再是地方上的守护,而是来自倭国平安京的高官。
此次见面极为正式,守护的宅子根本容不下这么高级别的会晤。平安京的高官拉起了帷幕,幕布都是缎子。众人在这样的场所里面召开了正式会议。
倭国是正式跪坐。出于对等,月莲他们也不好意思做交椅或者胡凳。那种高高在上的位置差实在是不礼貌,大家就席地盘腿而坐。看对方的垫子很薄,月莲命部下送给对方每人一个棉垫。看得出来自平安京的日本官员对直接使用礼物的行动很不习惯。但是等他们正式跪坐,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下来。
“不知诸位到鄙国有何见教?”来自平安京的日本奉行的话非常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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