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三年,也就是蒙古发动襄阳之战的第二年八月底。山东日照一派丰收景象。
宽阔的场院,大豆一袋袋的堆了老高。这般丰收的景象本该让日照地主李满林高兴才对,然而这位前汉军世侯脸色并不太好,特别是看旁边几名挺胸叠肚家伙的目光更是冷淡。
然而那几个家伙貌似并不在意的模样,他们倒是各个眉开眼笑。当属于他们的大豆称重完毕,成串的铜钱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
真是些没见识的家伙!李满林在心里面不屑的给了那些人评价。但李满林知道他这也只是发牢骚。当宋捷的使者提出拉周边几家地主一起种黄豆卖黄豆的时候,这位前汉军世侯完全不愿意。
可巧就在几天后,蒙古朝廷下令收缴民间武器的命令就抵达日照。所有武器都必须官营,所有私藏武器的都按谋反罪处置。县令随即如同疯狗般开始在乡间开始收缴武器。原本心里面就有鬼的李满林仔细思忖了利益所在,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和周围的几家地主妥协了。
黄豆很快装了大车送到海边运走,李满林对负责此事的干部说道:“你告诉我的宋兄弟,这边已经开始征召人手,据说是要攻打海州。”
干部听了后先是一愣,神色间露出了些慌张。不过他毕竟是接受过培训的,慌张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却不知李先生有没有家人被强拉走?”
李满林哼了一声,这反应让干部不明白李满林是对蒙古征兵不满,又或者是他对蒙古没有从他这里征兵感到不满。实际上干部想错了,李满林听出干部的话中貌似有必胜的自信,所以心里面有些嘲讽的意思。李满林没猜错,干部询问的原因就是本能的担心李满林家里有人参加了这次战争,然后被打死。若是出了这种悲剧,以后大家很难合作。
这种心里话没办法拿出来直接说,李满林就继续谈论战争,“你告诉郑兄弟,这些人准备趁着秋收之后到海州那边抢一番。海州那地方经常打仗,还有什么好抢的?能抢的大概就只有你们了。”
日照距离海州没多远,在海州当干部的郑捷当天就接到了消息。不是靠船,而是靠信鸽。这是第九份有关战争的消息,既然连李满林都知道此事,这消息应该不是谣传。
在海州种田的利益如此之大,谁都不愿意交出这番基业。几年时间也给了大家充足的准备时间,赵嘉仁控制的地区随即开始行动起来。
到了九月中旬,第一批蒙古军终于抵达海州附近。为首的将领是一位前汉军世侯朱琼,朱琼千户曾经随军到过这一带,在他的印象中,通往海州的大路上一片空荡荡。然而此时的大路旁边竟然出现了一座城池。
想揉揉眼睛,朱琼千户还是忍住了这么幼稚的行动。他手搭凉棚望去,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寨子而是一座城池。
就在朱琼千户手搭凉棚眺望之时,城头上的哨兵也正操作着望远镜,紧张的观察着遥远地方的那队敌人。此时秋高气爽,居高临下看去,那队蒙古军队有八百左右。一百人左右有马匹,其他人都是步兵。
望远镜中的人像抖动起来,哨兵放开镜筒,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感受着心脏激烈的跳动。几年了,战争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众人头上,现在终于变成现实中肉眼可见的敌人。哨兵一时间情难自己。
心跳的太快,哨兵觉得胸口发闷,非常难受。他按照军事训练所讲,缓缓吸口气,然后把嘴闭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出气口,慢慢将那口气呼出去。如此几次,难受的感觉终于消退不少。此时城中也已经有了动作。
从昨天开始,探马就已经确定蒙古前锋正奔向大家所在的劳动北城。劳动北城位于整个垦荒区最北端,扼守住交通要道。至少想走大路的话,就得从这边经过。果然,蒙古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过来。
火炮此时已经推上城头,城头的守卫部队更是紧握武器,驻守在各地的战斗位置上。营房内的作战部队则奔出营房,在城内的广场上集结。海州垦荒的人员都被编入作战部队,这些人每年都有总数至少四个月的军训。现在的这些行动更是每个月都有,大家对此熟练的很。
且不说城内的动静,城外的朱琼千户此时在一座桥旁前让部队停下。海州这里也能算是个靠海的平原地区,这里水网密集,若是一般人急着过河倒也不容易拦住,然而军队若是没有急切的事情可不会武装泅渡,所以过河要从桥上过。
那座突然就出现的城池就恰恰在前面两条河的交汇处,河流很自然的形成了两面半的护城河,若是想从陆地上靠近,军队得绕到下游再绕上去。若是一直走有桥的大路,那条路正好从城墙与河之间的平地上经过。只要稍微有点军事理念,就知道绝不能把自己这么送到算是死地的城墙之下。
“你们先去看看!”朱千户对探马命道。
探马过了木桥后上马前行,纵马到城前的护城河边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启禀千户,这一片都是田地,已经收割过了!没什么埋伏。”
这不废话么!朱千户心中对探马最后一句话很有腹诽,想在这么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设伏可不容易。朱千户坐在马上,就这么点高度就基本将前面的地形看得清楚。只要过了这条河,朱千户就将位于两条河中间的一大块平地上。靠北是蒙古的地盘,靠南是赵嘉仁的城池。
思忖一阵,朱千户命道:“后退十里。安营扎寨。”
看到蒙古人就这么退了,在城内的宋捷哼了一声,心里面是大大的不高兴。若是这支蒙古军进入城前的那片空地就好了,部队制订了许多作战计划,在城前空地上消灭敌人是普遍被认为非常有把握的一个。
又过了两天,蒙古军的主力终于抵达。这支部队总共有五千人马,由五名千户统领,领军大将是一名名叫戈尔滕的万户。一路上万户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周围的人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惹了万户不高兴。实际上这位万户并不是因为部下而生气,也不是为了立威而故意想找部下的麻烦。这一路上隔十几二十里就是一条河,步兵们走完这么远的路还需要点时间,骑兵们行军速度比步兵快,渡河的感觉更显得密集。
除了河多,为了过河还得经常绕远路,走有桥的地方。戈尔滕万户对这样的行军非常不满意。而且他原本不是很理解为何蒙古军要动用那么巨大的兵力去争夺襄阳,直接从山东南下是看着更有效率的进攻路线。现在亲自走了这么一小段,戈尔滕万户就明白道理何在。由山东南下的确不是适合的进攻路线。
在朱琼千户先给准备好的营地停下,戈尔滕万户骑马向南查看地形。看了敌人的城池之后,万户问朱琼,“那里面的人可否出城迎战?”
朱琼连忙答道:“这几日他们始终缩在城内不出来。看那意思是想等我们攻城。”
“攻城?”戈尔滕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至少自己的部下朱琼还有最起码的智力,他们携带的远程武器只是弓箭,能实施撞击的最大武器就是长枪。使用这些玩意来攻城,大概和以头撞墙差不多。
稍稍思索片刻,戈尔滕说道:“派人去告诉那城里的首领。他们若是现在投降,我们保他继续当城主。若是他们不服气,就和我们约战。若是能打败我们,我们就退兵。”
蒙古使者进了城,将主将的消息带给城内的守军。让蒙古使者先回去,宋捷马上召开会议。会议一开始,对蒙古人的谩骂就占了大多数内容。
战前大家有过三类计划。最有利的莫过于蒙古人主动对劳动北城发动进攻,城里的守军可以充分利用火炮以及熟悉的地形优势,给与蒙古军以致命打击。其次的则是蒙古军进入河川间的空地,守军就能利用之前的布置实施包围歼灭战。
然而蒙古军队根本就没有给大家机会,人家舒舒服服的待在适合蒙古军发挥实力的地区。如果想去攻打他们,劳动北城的守军就需要越过两条河。前进到远离城墙的位置。到那里作战,双方的势力大有此消彼长的意思。蒙古人实在是奸猾似鬼。
骂了一番,痛快痛快嘴。骂完之后开始讨论,讨论了一圈之后,众人觉得不管蒙古人怎么吆喝,就是坚守城池。若是蒙古人真的越过劳动北城南下,那就按照计划对他们进行侧击或者包抄。若是蒙古人耐不住心情直接进攻,那就按计划对他们实施打击。
讨论来讨论去,却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在发言者觉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宋捷开口了,“我们好歹也进行了很多次野战训练。如果大家觉得各连队指挥员都能服从命令听指挥,和蒙古打一打看看么!”
原本讨论进行到此时已经没啥激情了。宋捷的话说完,会场上更是沉默下来。不过从大家互相对视,微微点头,轻咬嘴唇,握紧拳头,轻敲桌面的小动作上看得出,整个会场的气氛正在不断升温。
宋捷看了看众人,再次问道:“就和蒙古人正面打一仗看看。大家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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