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两岸的河滩不那么平整,从水往低处流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必然的。如果是完全平坦的大地,河水只会漫无目的的四处散开。
骑马在一个高坡上,刘宠心里面胡思乱想。若是平时,刘宠也未必就这么喜欢乱想。然而现在,他就是忍不住去思前想后,以分散身上的痛觉。
从李杰知州那边回来,处长就开会下了新命令,“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你们两个先去贸易点审问俘虏。审问完之后,宋科长带着俘虏回济南。刘科长再去东营那边盯着。”
刘宠听了之后心里面大大的不乐意,他立刻说道:“处长,我们只管情报。你让我去,当地根本没有配合。”
“是没有配合,但是我们得派人去看着。出了事情,我们就要把我们的难处讲出来。没有人员,没有经费,缺乏沟通。现在的局面,不出事才奇怪。到了出事的时候,咱们不能说没有派人去。”
刘宠承认处长说的没错,既然一定要出问题,谁在出了问题的时候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出现,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为了和这样的破事作斗争,这种参与虽然浪费,也是自保的手段。但是刘宠一点都不喜欢,他忍不住认为自己若能当上东营的知县,一定不会做出这么糟糕的选择。至少在这样的大事上,他能够处理好。
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到远处有了信号。刘宠打起精神,开始关注他此次前来惠民镇交易点的行动,审问收集有关土匪的情报。想获得情报的第一步,就是先抓到俘虏。
此时就见远处扬起了尘土,那是马匹狂奔之时掀起的尘埃,马匹越多,扬尘越大。数千蒙古重骑兵对着大宋方阵奋力冲锋之时,刘宠就见到过遮天蔽日的烟尘。
没过多久,最前面纵马奔驰的人已经被看清,那是骑着蒙古马的杂色服装匪徒。紧跟在匪徒后面的则是清一色靛蓝军服的大宋骑兵。见到敌人过来,高坡上面的指挥员下令挥动旗帜,山下的骑兵离开展开阵型形成了三面包围。
土匪们眼瞅要落入陷阱,有那么几个人想负隅顽抗。被后面赶上来的大宋骑兵用短火枪近距离击落马下。其他继续逃命的家伙被大宋骑兵从后面撵上来击落马下。
失去了骑士,蒙古马继续奔驰。大宋三面包围的骑兵纵马而上,他们的任务中的次要部分是拦截敌人,主要部分是拦截落马敌人的战马。与匪徒相比,宋军认为马匹拥有更高的价值。
刘宠在东营那边就见过类似的战斗,颠簸的马匹上并不容易操纵远程武器。宋军的火枪比弓箭或者弩箭有更好的可操控性。在五六米的距离上,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宋军甚至可以躲过敌人的弓箭射击。匪徒完全没有机会躲开枪弹。
所以宋军把匪徒一波波的赶紧各地设下的这种‘围猎场’,把匪徒一批批的打下马。也许匪徒觉得惠民镇是一大块肥肉,抢一把就能不愁吃喝的熬过灾年。在保护惠民镇的宋军看来,匪徒们何尝不是送肉上门的肥羊。
看完战斗,刘宠突然怀疑自己也许想的太多。对面的是匪徒,而不是蒙古正规军。便是蒙古正规军,面对大宋正规军也是必败。至于匪徒的战斗力,眼前的局面大概就能够看清楚了。正在想,就听到旁边的宣传科宋科长赞叹道:“真的是干脆利落。”
听到宋科长的赞叹,刘宠心里面并没有生出於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觉,而是回想起之前处长安排工作之后宋科长的回答,“处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何不现在就给总局说这事?”宋科长问道。
刘宠当时正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宋科长去东营,听了这话之后他立刻就死了这条心。如果刘宠是处长,光这一句话就不敢让宋科长去东营。这样的部下真的没办法令人放心。
告诉总局当下的困难,必然是要在已经派出人在东营开始有效执行任务之后。这就跟军队一样,部队被派上前线之前就无止境的索要各种物资,索要各种条件,这样的指挥官便是没有被立刻解职,也会让上头对这样的家伙彻底绝望。各级官员的存在意义就是遇到问题,努力解决问题,最后有多大能力办多少事情。
宋科长赞叹完,又有些不安的说道:“刘科长,之前说在黄河沿岸有八个营的骑兵投入战斗。你觉得人数够么?”
刘宠很想反问说,‘你觉得够么?’,但是他忍住了。宋军习惯的是大军团作战,小部队零散作战一直不是主流,这是刘宠在管理课上听老师讲的。刘宠听完之后觉得这话实在是太对了。赵官家组织数万乃是十数万军队进行大会战的手段极为高明,宋军就尽力打大战,打决战。
真的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知道赵官家能打大仗,敢打大仗,蒙古人反倒不敢擅起战端。军队里面曾经担心过的持续一年乃至数年的骚扰战并没有出现。
所以刘宠笑道:“这么长的黄河就算两千里吧,八个营有万人之多。平均下来,一里上有五名骑兵。你觉得能知道消息么?”
说这话的时候,刘宠脑海里浮现的是赵官家新确定的‘公制单位’。按照公制单位,一公里等于两里。也就是五百米。一里地有五名骑兵,一名骑兵看守一百米的距离。至于宋科长使用的什么单位,刘宠不想去科普。宋科长便是用的宋里,一宋里大概是六百米。一名骑兵看守一百二十米,单纯从数量上看也不是问题。
宋科长笑道:“军队肯定不是这么安排的。”
“是啊。军队肯定不是这么安排的。他们怎么安排的,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了。”刘宠很婉转的表示自己其实知道的不多。这也是大实话,刘宠此次被安排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如果可能的话,他其实是真心想在家里好好的休养几天。浑身酸痛的感觉太难受了,此时骑马对刘宠简直是上刑。
“原来你也不知道。”宋科长叹道,然后继续看宋军围剿匪徒。过了一阵,宋科长又叹道:“我觉得处长这次派你去东营,很看重你呢。”
“你可以争取这个机会。我不会阻拦的。现在我累的要死,能留在济南是最好的。”刘宠没好气的答道。因为是真心话,他说的理直气壮。
“……那你为何不拒绝?”宋科长问道。
“有人能请缨,我当然不会去和大家抢。但是大家若是不去,我怎么那么大胆子给处长说我不去!”刘宠还是说的理直气壮。而且此时他心中也有些明白过来。如果其他人的态度都和宋科长差不多,那就说明刘宠之前以为有人要和他竞争的想法是错的。也许有人不想看到刘宠积累功劳,但是他们的做法不是去和刘宠竞争,而是希望刘宠和他们一样停下来不向前走。让刘宠自己缴枪投降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
就在宋科长再次陷入沉默之时,下面的‘围猎场’有骑兵奔上坡来,到了刘宠面前,骑兵喊道:“刘科长,人已经抓到了,你们是现在审问,还是医疗之后再问?”
“现在先问一问。”刘宠答道。接着不管身上的痛楚,咬着牙催马下坡去了。
慢了片刻,宋科长也催马更了上去。
身上中枪之后,感受着疼痛,感受着血哗哗往外面冒的恐惧,那些伤员都感觉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当刘宠他们表示,老实交代之后可以得到救治,不老实交代就这么去死。只有极少数的家伙还死硬到底。对这样的家伙,刘宠也没有丝毫额外的青睐,直接当众割喉处决。
对于这些匪徒而言真的是除死无大事,当死亡站在他们鼻子尖前面的时候,为了活命,情报竹筒倒豆子般的交代出来。
不管宋军看刘宠的目光里面有多少的恐惧甚至是厌恶,刘宠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原本中意的就是肃奸委员会的工作,那帮身穿飞鱼服的肃奸委员会人员在使用暴力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丝毫退缩。便是做了情报工作,刘宠是在用最有效的手段获取情报。
问了情报之后,刘宠让把这帮人带下去治疗。接着要过记录员们记录的口供,费力的骑上马,重新返回坡上。在下一波匪徒被赶过来之前,他就开始研读口供内容。
“用做到这种地步么?”宋科长在旁边问。
“你觉得匪徒的性命很宝贵?比咱们自己人的命还值钱?”刘宠头也不抬的答道。
“这个杀法,有点狠。”宋科长换了个说辞。
“哼。”刘宠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手段比较毒辣,但是真正花费过很长时间仔细审问俘虏之后,刘宠终于确定,靠谱的口供其实都是这种近乎无意识状态下的直接回答,只要让那帮人一想,说出来的话里面十句得有九句半都是瞎话。
“把他们带回去慢慢询问,还能证明我们有俘……”宋科长说着,说到一半,就见刘宠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宋科长本以为刘宠要抬头说什么,就见到刘宠继续低着头,快速翻看之前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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