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仁在书房准备新一波的宣传攻势,这些都需要写稿子。特别是关于国家定位,人民定位,朝廷和官府的定位。
在纸上写下‘学社成员必须最后撤退’,赵嘉仁就陷入了深思。这个要求在新中国是常态,不管是任何灾难或者紧急情况,所有书记和政委等都必须顶上去,在撤退的时候必须最后撤离。正因为有这个铁一样的规定,才能完成很多在外国看来不可思议的工作。正因为有这样的铁规,才能在追责的时候有基本的伦理可言。
但是,这并不容易得到通过。在大宋就有明确案例。当年大地主阶级代表的旧党战将司马光是个标准文人,喷天喷地喷空气,只要是干实事的人,就没有他不喷的。
想到这里,赵嘉仁提起笔写到,司马光就黄河治理上书于神宗,神宗想让司马光主持治理黄河,旧党元老吕公著反驳道:此非善待儒臣之法也。为何吕公著这么讲,而且还能得到……
刚写到这里,就听到有人敲门。赵嘉仁抬头一看,就见妻子站在半开的门外。见到赵嘉仁抬头看过来,秦玉贞进屋说道:“是不是打搅你写东西了?”
这不明摆着么。赵嘉仁心道。但是他却没有这么讲,而是问:“什么事情你让这么着急。”
“二郎看着好像很不对劲。你给他三天时间,这都过去五天了,二郎还没动静。”秦玉贞很是担心。
“这个……二郎有能力靠自己成家?若是没能力,哪里那么容易就说服别家的小娘子。”
原本秦玉贞对赵逊的成亲勇气并不赞成,然而听赵嘉仁的话里有嘲笑儿子的意思,立刻就忍不住护起了儿子,“他乃是皇子,哪里比别人差!”
“玉贞。”赵嘉仁拉住妻子的袖口,“我觉得咱们的孩子便是谈不上眼高过顶,至少也不会看上不成器的人。男孩子很容易以周围的女性为范本来选择对象。你还有我娘个个都是极为出色的女子,他哪里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若是他看上的小娘子有你一半好,哪里肯嫁到皇家来。来受罪么?”
秦玉贞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她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当不肯嫁给东宫太子或者当朝皇帝。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在秦玉贞成为皇后的今天,她就忍不住要站在全新的立场上想问题。既然反驳不了丈夫的说法,秦玉贞有点恨恨的说道:“若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二郎求不得人家也好。一个进士小娘子而已。”
赵嘉仁心里面叹口气,自家老婆打听到的消息太闭塞了。那个所谓武夫家的小娘子只是对赵逊很有好感的一个而已。赵逊身高185,长相继承了赵嘉仁和秦玉贞的优点,端正俊朗。根据赵嘉仁私自搜索和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赵逊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位姑娘。
这姑娘乃是一位现役中校朱虎臣的女儿。和这时代的上层差不多,朱上校的父亲是功臣,岳父则是宋奸。这时代的上层联姻,朱虎臣上校与赵官家也有亲戚关系。朱上校外公的妹妹是陈太后的舅妈。
当然,这是赵嘉仁偷偷看了赵逊的一封信之后做出的推断。赵逊从来不敢说他是赵嘉仁的儿子,可他的个人条件足以吸引这个年龄的少女们。赵嘉仁也是发挥了一目十行的功能,从众多充满了好感的信中找出赵逊喜欢的那个。
赵嘉仁此时还不敢完全确定,只能什么都不说。
“你觉得二郎是不是就会这么罢休,再也不提这荒唐事?”秦玉贞问。
“他要是再过五年还不提这荒唐事,大概你就觉得二郎荒唐了吧。”赵嘉仁笑道。
对自家丈夫的这种杠头个性,秦玉贞此时完全不能接受。虽然知道赵嘉仁说的没错,但是秦玉贞此时的心情并不能接受这么符合逻辑的说法。她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有这么一个可爱的老婆,赵嘉仁实在是很无奈。赵嘉仁觉得秦玉贞的个性完全遗传给了女儿赵若水,论刁蛮和傲慢,赵若水在赵嘉仁手里可没办法得到溺爱。然而秦玉贞的父母对这个美貌的姑娘可是极为宠爱,以至于秦玉贞根本其实非常任性。
譬如,赵若水无论如何都不敢直接打搅老爹写东西,赵嘉仁可是敢让赵若水头顶书本在门口站一个小时。但是赵嘉仁无论如何都不敢让自家老婆头顶书本罚站。
老婆的事情解决之后,赵嘉仁继续写起有关反对‘文人’的文章。但是思路被打断之后,赵嘉仁只能写出‘我希望文人以后就是个贬义词,大家互相抨击的时候会大声讲,你就是文人,你全家都是文人’。把这样小孩子吵架般的段子写出来,赵嘉仁也觉得非常无稽。
其实文人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想先获得特权地位,然后利用特权地位获得种种特权。若是大宋朝廷真的能确定主管要承担责任,实现‘权、责、利’相符的制度。不用赵嘉仁专门抨击,文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被排除在权力队伍之外。
赵嘉仁正在皱眉沉思思路纷乱如麻之时,却听到外面有动静。扭头一看,却见赵若水正在门外偷偷往里看。赵嘉仁登时觉得自己有了出气对象,他对外面招招手,“进来!”
“不要。我才不要进入顶书本。”赵若水在外面对老爹喊了一嗓子,接着扭头就跑。
见女儿溜了,赵嘉仁也不准备秋后算账。这件事本就和女儿无关,与妻子其实也无关。只是赵嘉仁此时还是没有思路而已。想对庞大的文人团伙动手并不难,难的是打败特权理念。正在想,外面有人敲门。赵嘉仁觉得大概不是女儿,赵若水从来不是一个会仰天长啸,然后乖乖头顶书本罚站一小时的家伙。开门一瞅,却是二儿子赵逊。
见到老爹开门,赵逊说道:“爹,我还是想说前面的事情。”
“进来吧。”赵嘉仁叹道。在他这个年龄,还是21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的年龄,此时必然会被家务事纠缠。除了面对之外,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进门之后敢坐下,赵逊就着急的说道:“爹。我和我同学说了,可她坚决不愿意来见你。”
“人家知道咱家是干什么的?”赵嘉仁问。
“不不不。我没敢说,只是说想请她到家里来玩。”
“哦。那家的小娘子有没有说为什么?”
“她说,她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听了这么一个借口,赵嘉仁差点笑出声。他觉得赵逊大概是相信了,或者努力让自己相信。在赵嘉仁看来,这借口就和“你是个好人”没啥区别。赵逊明显没有被那位小姑娘接受。赵嘉仁也不想说破这点,他笑道:“那你就好好学习。努力让那小娘子对你刮目相看就好。”
“爹。她会不会是有别的喜欢的人。”
“你这个逻辑就不对。你不能因为喜欢那小娘子,就觉得她一定要喜欢你。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必然的因果关系。”
“可……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赵逊焦急的说道。
“办法倒是有。不过就怕你做不到。”
“还请爹爹教我!”赵逊立刻挺直了腰杆。
赵嘉仁心里面暗自叹气。他虽然一直希望赵逊能够在学习或者别的事情上这么听从教导,但是赵逊很明显是那种只对自己有兴趣的东西才感兴趣的类型。其他事情上充满了对抗意识,简直是油盐不进。
“我们每个人都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兴趣。若是没兴趣,便是横在在们眼前,我们也只会绕开,就将其抛在脑后。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是。”
“那么你就先不要去纠缠那小娘子,你就专心把自己的功课做好。你只要自己够强,以后拿小娘子在正常需求上,一定会有与你合作的地方。那时候,她把你放在心里,什么事情都能顺利成章。”
“……爹,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你就这么做。最近就不要主动和她说话。不,你懂什么叫做正常交往么?你现在就是没办法正常对待那小娘子,所以人家才觉得你不正常。你正常对待那小娘子,就行了。”赵嘉仁很绝望的说着他完全不指望儿子能做到的事情。
“我不和她说话行么?”
“你要是能做到,我没意见。”赵嘉仁心里面更感到绝望了。
“好。我就这么做。”赵逊带着傻瓜少年的那股子劲头答道,然后就走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赵嘉仁突然很想把赵逊叫回来,让他头顶书本罚站一小时。但是赵嘉仁还是忍住了,傻瓜青年们此时还是很真诚的,便是受过伤也很纯洁。和赵嘉仁这种已经懂得手段的老家伙相比,受伤倒更该被称赞。
收回心思,赵嘉仁突然觉得那些文人也未必都是满心恶意的坏蛋,他们也许更多的是混蛋而已。想到这里,赵嘉仁终于提笔开始写文章。
先把砸缸的司马光那种喷子行径做了批评,重点批判的是吕公著这种坏人。如果司马光只是因为无能而当了喷子,吕公著就是知道儒生只会当喷子,但是声称纯喷子是正确的。这种家伙是喷子更糟糕的坏蛋。
思路一改,文章就好写了。赵嘉仁认为喷子在经过训练之后也能掌握实际能力,但是认为喷子是正确的家伙,那就必须赶出朝廷。因为喷子有可能是人民内部矛盾,认为喷子是正确的家伙和朝廷是是敌我矛盾。人民内部矛盾还能用讨论和教育来解决,但是敌我矛盾就只有较出高下这么一个手段。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写下了这么恶狠狠的文字,赵嘉仁只觉得气力消耗的差不多,就前去睡觉。
第二天的晨会,吏部尚书刘猛先讲道:“最近有徐俊如举报了许多事情。吏部经过讨论,总结起来就是朝廷设定了许多由朝廷支出的钱财,但是地方官府根本没有落实。却不知道是朝廷没有拨款,还是地方上把钱给吞了。”
这么简单的话一说完,户部尚书孙青登时就变了脸色。朝廷在杭州主持全国的政务,官府在地方行政。不管是朝廷没有拨款,或者是官府私吞了朝廷的拨款。都意味着一场很大的动荡。
刘猛说完了自己的简报,后面就没有跟进说法。孙清看着刘猛,心中叫一个恼火。这个干部出身的从龙之臣胸中有城府,说话从来就这么得体。却也毫不留情。
“我们已经决定让李云上将替换郑捷上将河北战区司令的职务。李云上将即将上任。”兵部接下来讲述了自己的简报。
“丝绸行业已经提出了最新的产业报告。建立了地方上的丝绸生产流程,针对保护蚕类种群以及建立各地蚕种存储冷库的工作,我们已经制定出了规范。”年轻的农业部官员做了简报。
赵嘉仁目光一闪,看向那个年轻的干部。在赵嘉仁的印象里,那个年轻干部貌似是贾似道家的子弟,在工作方面很努力。而且一个能说出建立蚕种冷库的家伙,赵嘉仁自然就有好感。这是赵嘉仁所指唯一能够让蚕种保存的手段。
在以前的养育蚕的手段,就是让蚕一代一代的孵化。这中间存在一个很长的过渡期,而且也没办法采取最好的蚕种。有了冷库之后,就可以将蚕种低温存储,每隔固定时间就拿出一部分来孵化,确保蚕的保存数量,也能确保蚕种的品质。
当然,现在还没办法制作制冷机器,低温保存就是挖很深的地窖,冬天的时候在里面放进去大冰块。这需要不少钱,但是与产生的经济效益相比就不算什么。
农业部汇报也不多,礼部接下来报告。“东罗马又派了使者前来,恳请官家再赐给他们两千套钢甲与兵器。如果能够得到马匹就更好了。另外,还有一个耶路撒冷王国的大臣派遣使者,想对大宋称臣。大概是被马木留克打得要亡国了。”
“哼!”赵嘉仁忍不住冷笑一声。在地中海东岸建立的那些基督教小领地终于扛不住了,而且西欧各国也再没有前去相助的打算。没想到他们走投无路之时,竟然想对遥远的大宋请求援助。
见到赵嘉仁这反应,熊裳尚书问道:“不知官家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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