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几个回来的人员,公安局长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们说那些人说汉人官府?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公安局的人员看到局长的表情,本能的再去看了看他们潦草的速记,然后确定自己之前的说法:“是。他们是这么说。”
公安局长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只是他自己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表情。汉人官府这个词让警察局长感觉到事情不对头,作为准军事单位,公安部门大部分人员都是部队转业。部队负责执行大清洗才十几年,局长对于‘汉人官府’自有其敏感性。
“把记录留下。”局长命道。等众人离开,局长请来公安局的学长,两人稍微交谈片刻,就开始看记录。
草草翻看一遍,学长叹道:“这字真难看!也不知道写的认真点。”
局长并不在乎这些字,他自己的字也不比这些人好到哪里。能草草的记录,已经是这帮人员的极限。局长无奈的咋舌,“啧!这帮人……你觉得抓他们亏不亏?”
所有准军事机构都是学社领军,学长沉默了,他掏出烟抽了起来。抽完一根之后才说道:“现在上头已经说了,大清洗已经结束。”
“咱们不说这个,我是问若是按照以前的条例做,会怎么样?”局长不安的问道。
“要是按照以前,这些人都得死。”学长叹道。说完之后,他又点上一根,无奈的表态,“可这都多少年了。谁还会这么干?几百人呢。”
局长无所适从的给自己点根烟,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大清洗已经结束了,按照道理已经不能再采用之前的标准。想到这里,局长对学长说道:“要不,这事咱们看看再说?”
学长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做可行,到此为止,看看事情后续再说。
刚定下应对,洛阳知府的秘书前来,索要问谈记录。局长正要给出去,学长对秘书说道:“你抄一份。”
“何必这么麻烦?”秘书一想到自己又要做文书工作,心中就觉得有些不耐烦。
学长军队出身,当即拒绝,“以后若是让我们作证,总得有个证据。”
秘书虽然位置重要,还没到凌驾公安局的地步。见到学长如此坚持,也只能拿出笔开始抄录。写完之后带回去给王全乐过目。
王全乐看到一半,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放下供词,不满的说道:“这些人都怎么想的,什么汉人官府,你去告诉马庆昌,不许那些人这么讲。有理的事情硬是能让他们说成没理。”
秘书听了之后马上答应,却又问道:“这次卫生厅的人倒也机灵,说还得去一次。让马庆昌传信有些不妥吧。会被人认出来。”
王全乐哼了一声,他原本只是觉得税务局讨厌,想狠狠收拾税务局一下。真的动起手,开始觉得收拾税务局比想象中的更麻烦。想了想,他答道:“让马庆昌自己找人,安排进防疫的人里。另外,去问问法院,监狱那边是不是准备好了?”
第二天上午,洪楠风看着问出来的口供,觉得很是满意。这帮庄众们态度明确,认为自己是真神信徒,是二等人,与汉人并无关系。按照大清洗的标准,这帮人已经可以定性处理。让秘书课把问询抄好,洪楠风自己开始写公文。
写到公文结尾,洪楠风放下笔。他突然觉得或许给学社也发一份公文比较好。可自己的直属上级是国税局,若是跳过国税局貌似也有些不妥。正左右为难之际,秘书通报,防疫局和监狱那边一起过来。
猜到监狱大概是应防疫局的要求来掺和,洪楠风心里面一阵不爽。只是此时也写不下去,他决定见见那些人转换一下心情。一见面,洪楠风发现秘书弄错了。来的不是监狱的人,而是公安那边看守所的人。
“洪学长,卫生厅一定要我们出面,问问能不能把人关到看守所去。”
听了这个问题,洪楠风立刻拒绝。防疫局的干部面带难色,“洪学长,我看那些人里面有些伤的比较重,天这么冷,搞不好就会死在这里。到时候我们还得派人来处理。”
洪楠风打量一阵两边的人,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关心起这些人来?”
看守所的干部也算是准军事单位,对于洪楠风这样的表情很熟悉,干部陪着笑脸说道:“洪学长,若是你这边给写个证明,我们这边来过了,出了事情全由你们负责。我们就不来打扰了。洪学长别嫌我们烦人,镇江瘟疫那事通告所有部门,搞了专门学习。要是咱们这边弄出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承担不起啊。”
洪楠风心中的不快和狐疑被‘镇江瘟疫事件’这个名词吹到了旁边,他也开始有点不安起来。镇江瘟疫是去年发生的事情,这些年随着大宋基础建设快速增加,地方官府为了节省开支,经常使用大宋之外引入苦力。
原本苦力多用倭国人,然而倭国人在南海地区充当大宋的部众,现在已经开始变成工头和管理者。最后在镇江爆发的脑膜炎到底是倭国人带来的,还是南海那些蛮夷带来的,最后也没完全搞清。能确定的结果就是脑膜炎随着外来苦力团在镇江爆发了。
这件事出来之后,多个部门,特别是管理部门都因为没有在爆发前做出应对,被追责,好些人被一撸到底。赵官家下令以此为例,在各地宣传,告知大家卫生防疫不要有破口。现在是脑膜炎,以后要是鼠疫这种烈性传染病,那就不是镇江一地倒霉,大宋民众会遭到很大损失。
寻思一阵,洪楠风问防疫局的干部,“你们能不能派人来看护?”
防疫局的干部连忙摇头,“我说了不算。而且我们也没有这么多人手。看守所那边条件比较好,送进看守所也不用担心那些人逃跑。”
“你们再等等。”洪楠风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前去找局长尤庸和副学长。
两人听完之后,尤庸没吭声。副学长问洪楠风,“那些人现在情况如何?”
洪楠风叹口气,“有几个大概真要不行了。”说完之后,洪楠风又气恼起来,“搁以前,哪里用这么麻烦。直接让他们自己挖坑。唉!情况变了,我还得留他们个活口,不然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洪楠风说完,尤庸开口了,“我觉得死点人就死了。如果上头认同洪学长的看法,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你的意思是不让那些人帮忙?”洪楠风很是讶异于尤庸的冷彻。
“我觉得不如这样,让防疫局的人把那些重伤的生病的带走,那些活蹦乱跳的咱们自己管。”尤庸有些迟疑的说道,说完又有些烦躁,“要么把那些人就地击毙,埋掉。这就没事了。”
“万万不可!”副学长连忙阻止,“这不好向上面交代。”
“那就再发报,问问上面是什么态度,是否认定咱们的定性。如果上头认同,早杀晚杀都是杀。”尤庸的语气开始变得阴冷。
洪楠风觉得也只能如此,就回去告诉这次来的两人,让他们明天再来。
第二天洪楠风一到局里,还没来得及问情况,负责看守的人就前来禀报,昨晚死了两个。便是有心理准备,洪楠风也觉得不开心。下令把两人给埋了,洪楠风处理公务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电报,下午时分,防疫局和看守所的干部又来了。
洪楠风勉强控制了自己的冲动,要他们明天再来。
又过一天,又死了一个。可电报还是没有回来,洪楠风真的有点忍不住了,怎么电报就这么难。下午时分,防疫局的人来了。这次洪楠风坚持不住,让防疫局的人把那些看着可能会有问题的人接走。
防疫局当天接走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送去治疗之后,当晚就见到了马庆昌。受了这几天的罪,这帮人再不敢造次,对着马庆昌就哭着喊着‘求马爸爸救命’。
见了这帮人的惨状,马庆昌又怕又恨。折腾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两眼通红的拿着一叠文稿前去敲响知府秘书的家门。秘书打着哈欠开了门,见到是马庆昌,也不多话就把他让了进去。
快到了中午,秘书将一份漂亮字体的东西交给王全乐知府。王全乐看了几页,一拍桌子,“这才对么!”
说完,他干脆放下文件,开心的抽根烟,秘书连忙给王全乐点上,满意的喷了口烟,王全乐开心的说道:“这才对!这样才对!税务局罗织罪名,强迫口供,完全不把司法放眼里。这么写就对了。”
“现在就发出去么?”秘书带着笑意问道。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东西得到称赞,他自然高兴。不过秘书的工作之一就是提醒上级行程,自己人读的爽可没用。王全乐想收拾税务局,得上级下令才行。
“发!现在就发。”王全乐大声说道:“写清楚,以税警的看守条件,这些人只怕会陆续死人。请上头酌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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