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思维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有时候换个角度看问题,会发现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大不一样。
高君怀着最恶毒的心态又看了一遍卷宗,很快就把自己代入到了案件中。
他显示通过手机查询了一下当事人丈夫的公司,那是一家钢铁加工厂,在案发后不久,他的工商登记资料有过一次变更。
首先是变更了一些经营范围,原本只是生产加工,变更后加入了货物与技术的进出*易。
最重要的是,注册资金从最早的五千三百万,便成为了一亿一千万。
为什么他会在妻子失踪后,突然加大对工厂的投资呢,怎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加工厂,就有了进出口贸易了?
要知道,现在钢铁产业属于夕阳产业,连续的产能过剩让朝廷都很头疼,但又不敢轻易做动作,毕竟涉及到了数百万产业工人的饭碗。
大型国有厂矿有朝廷扶持,但私营的小厂矿亏损,破产,倒闭的太多了。
可这家伙的举动却很反常,高君不相信这样的厂矿能比国有大厂的生意还要。
他翻身而起,对张娇说;“马上调查当事人丈夫的工厂,想查他的生意往来,订单,货源以及工人开支情况,另外重点调查他个人与工厂的资金往来情况,特别是案发前后的。”
张娇一愣,这个新思路让他有些不解,这男人就是报案人,妻子失踪,他惊慌失措,恐惧异常,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让张娇记忆犹新,所以大家都把他当成受害人家属来对待,怎么高君忽然想起查他了?
不过高君既然说了就不会无的放矢,从他盯着自己屁股看就知道,他很想要奖励。
张娇现在虽然是‘死人’,但还是有获得资料的渠道,很快就有了回馈:“有消息了,这家伙的工厂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亏损,欠发工人薪水达半年之久,拖欠材料供应商的货款也有数月了,账户来往也是收支不均,个人也到了资不抵债的边缘,总之他的经济和经营情况很糟糕。”
高君点点头道:“再查他失踪妻子是否购买过相关的意外保险。”
张娇也理清了思路,立刻着手相关调查,很快收到回馈信息:“确定了,这家伙给妻子从多家保险公司,购买了多份保险,其中只是意外死亡一项,累积赔偿就高达四千万元。”
“这就对了!”高君拍手道。
“这有什么对的,他可没拿到任何赔偿,但经济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还收到了一笔大额投资。”张娇说道:“而且就算要赔偿,也要等失踪两年之后,向法院申报批准才行。”
“反正将来会有四千万的保险赔偿,就算将自己所有家当全部变卖也没关系,有这些做保障,再借一笔大额的高利贷也没压力呀。”高君说道。
“那这件事儿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张娇有些发冷的说:“这很可能是他们夫妻合谋在骗保。”
“也有可能是他一个人想骗保,又骗了妻子。”高君说道:“没准他的妻子已经被他杀害了。”
“这……这不至于吧?你的想法也太恶毒了?”张娇说道。
高君苦笑着摇头道:“我觉得警察就应该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摩犯罪嫌疑人的一切动机,这样才有可能阻止罪案的发生。”
张娇点点头,将高君的想法传递了出去,希望他的猜测都不是真的,否则真的太残忍,太没有人性了。
“怎么样,算我赢了吧,快把裤子脱了。”高君立刻转换心情,这思维跳跃让张娇无法接受。
她转过身就把高君的裤子先扒了,然后说:“再来一个,要是再有斩获,我一次性脱光。”
高君无奈,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张娇这娘们真是一点都不矫情,瞬间完成了从少女到老娘们的过度,彪悍异常。
两人再一次抓阄,按照对应的号码翻出了一个卷宗,张娇一看顿时没什么心思,道:“这个不算悬案,是两起交通意外,可惜都死了人,死者都属于我们辖区居民,现在双方正在纠结赔偿问题,我们所负责调解,没劲透了,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开始能用钱买论斤称了?”
“从法院的判决书上出现‘积极赔偿受害人家属,并得到受害人家属谅解,酌情从轻处罚’,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高君面无表情的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人们常说,有钱了想移民,去哪最好,更多的人说,有钱了当然呆在我朝了,因为在我朝,有钱就能享受一定程度的特权。”
“是啊。”张娇无声一叹,道:“就像这两起交通意外,对肇事者根本就没有扣押和起诉,从一开始人家就认赔,受害人家属也认命似得只在乎赔偿数额,而不想去深究,这都是怎么了?”
“既然都认赔,为什么还纠结赔偿金啊?”高君诧异道。
“嗨,一面想多要点,一面想少给点呗。”张娇说道:“肇事者都说让保险公司赔,受害方觉得不够还想多要。”
高君苦笑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看卷宗,即便没什么,也想看看这些把人命论斤称的人都是谁。
可是仔细一看,高君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案子好像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不就是两起交通意外嘛,又没有发生在同一天,交警队都勘察过了,司机没违章也没有酒驾毒驾之类的情况,纯属意外,保险公司也认赔。”张娇无所谓的说。
“不对。”高君却坚定的说:“你先看这第一起意外的死者。”
张娇看了看卷宗,道:“刘伟杰,男,四十二岁,我市珍味食品加工厂总经理,家住西区路南街道风御谷小区九栋六零三室,这有什么异常吗?”
高君摆摆手,道:“你再看第二起交通意外案的肇事人资料。”
张娇更蒙了,这第一起的死者,和第二起的肇事人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念道:“黄昌良,男,五十一岁,我市天泰休闲食品公司……”
说到这,张娇突然愣住了,看了看高君道:“这俩人是同行啊,但只是巧合吧,毕竟两起事故相差三天,又再不同地点发生,而且交警也鉴定过是意外呀。”
“别急,你再看看剩下的两个人。”高君说道。
这次张娇格外的谨慎,还没看完已是脸色大变:“这第一起肇事人和第二起车祸的死者,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甚至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这就对了,这是一个连线题呀!”高君一拍手道:“肇事者A与死者B是邻居,肇事者B与死者A是同行业者,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又是当下竞争最激烈的食品企业,若是经营相同食品,只要有一方降下一点点价格,就能对对头公司起到巨大的打压作用,形成恶意竞争,同行之间可是赤果果的仇恨。
再说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吵架闹别扭的也不在少数,因为噪音等原因有积怨的也很常见。”
“那你的意思是?”张娇有些不敢说。
高君无所顾忌,当即道:“这很可能是一场,交换杀人案!”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张娇还是不免大惊失色。
因为这个方法确实是切实可行的,如此一来双方就都没有动机了,而交通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肇事,最主要一点就是看司机的主观意图。
本案中,两名肇事者与两名死者毫无社会关系,彼此都是陌生人,当警方介入调查,只凭借这一点就会下意识的排除故意肇事的可能,更何况他们肇事后没有逃逸,也没有酒驾毒驾等情况,车辆手续齐全,保险数额不小。
更何况,肇事者和死者家属一见面,立刻道歉,其中还有一个去死者家亲自操办丧礼,给人家披麻戴孝博取原谅的,当然在钱财方面更是毫不吝啬,反正是保险公司赔偿。
当然,这也需要周密的计划,毕竟涉及人命,警方还是要详细调查的,比如现场当时的情况,肇事车辆当时的状况,刹车的痕迹,最主要的是现场的监控录像。
而这两次案件,卷宗里写的清清楚楚,两位死者全部都存在违章行为,一个闯红灯横穿马路,另一个是超速行驶且违规变道,结果与大货车相撞,自己负全责。
如果这是一起交换杀人案,那这俩人一定是经过严密调查,了解了死者的习性和特点之后,才伺机而动的,并且一击即中。
在得到受害人家属愿意谅解并私了的意见后,交警依法依规做出了判决,责任认定,如果按照严格的法律程序来说,这俩人没准都不用负责,死者负全责。
但毕竟死了人了,死者为大,商量用保险赔偿吧。
张娇惊出一身冷汗,想象力真的限制了她,真的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可能性。
保险明明是为人们提供保障的,汽车明明是用来代步的工具,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了犯罪的利器了?
想来想去,还是法律不健全,难怪朝廷要加快法治进程啊。
张娇立刻拿出电话要求调查,拆开调查,查死者A与肇事者B的关系,查肇事者A与死者B的关系,然后再调查两名肇事者之间的关系。
高君主动将上衣也都脱掉了,掀开被子,清洁溜溜的呈太字形躺在床上,得意的说:“现在你服了吧,你就像那冰箱里的雪糕,总以为自己已经冻硬了,不需要冰箱了,可离开冰箱就会化……
还看什么,上来,自己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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