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给孟老爷出主意的,是原本去新罗剿灭李氏后裔,却在外边浪了一圈才回来的卢宕。卢宕去新罗之前已经定亲,这趟归来便要成亲,此番经过济南,便专程来给孟老爷和孟约、王醴送喜帖。
如今卢宕看到孟约,只会庆幸当初自己没有放纵自己的一时之念,如今孟约过得很好,他亦有了心爱的姑娘。
送帖子时,见孟老爷发愁,卢宕便道:“如今国朝内外无战事,兵却不可一日不操练,我听南京大营的同胞说过,工学院的学员曾帮他们指点过防御工事,南京大营上下,无不对此大加赞赏。是以,许可以自军中抽调。”
一番话说得孟老爷心动无比,水电站的工程少的就是听指挥有纪律,又有一身好力气的工匠,只不过这事在孟老爷看来有点难办:“这……官家与内阁能同意吗?”
卢宕行伍这些年,上边有意培养,他自己又委实又有天赋,是以对国朝兵事无不了然于胸:“必会同意,国朝素对外洋诸国兵事有心深入一探究竟,太祖曾道,除同胞皆敌手,能料敌先机,何乐不为。”
孟老爷:真可以这样?
卢宕:“别的事我帮不到叔父,此事却很可以,叔父少待几日,我回去便上疏兵部,奏达天听。”
对此,孟老爷只可惜,他就孟约这么一个闺女,不然怎么都要把卢宕拐来做女婿。诶,这样瞌睡了送枕头的好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家人呢?
中午,王醴回来吃饭,看到卢宕倒也不多意外,只是却不见孟约:“爹,年年呢?”
“同杨阁老一道,去帮菲利普提亲去了,中午想是不会回来吃饭,咱爷三吃正好,还能喝点酒。年年要是在,可别想着喝酒的事,她那酒量,至今没怎么见涨。”孟老爷对自家闺女的好酒又偏没量的事,是说一次便要吐一次槽。
“也好。”王醴说着招呼卢宕,并给卢宕安排合南京人口味的菜。
卢宕还挺想念袁娘子手艺的,以前是没好意思天天赖人家吃饭,如今已解开了昔日的结,便再不尴尬,自是欣然颔首应邀:“能不能来一笼梅干菜包子,在外想这一口想了许久。”
“也是巧,早上几个孩子说今天想吃包子,袁娘子调了馅,正等着几个孩子回来给他们包了吃。”
有包子有酒,有家乡菜,午饭自然吃得十分开怀。卢宕还特地请来袁娘子,讨教梅干菜包子调馅的问题。常年在军营里,想吃点什么,还是自己动手最靠谱。向袁娘子讨了教,卢宕才满意地拎一屉包子告辞,道是今天不但午饭蹭着,晚饭也都一并解决。
这边蒸了包子,听到消息的院士和助教们都跑来凑热闹,孟老爷和王醴翁婿俩看着家里来来往往蹭包子的人,相视一眼不由失笑。
“还得再给袁娘子涨涨月钱,年年爱吃袁娘子的手艺,可不能让别人给挖了墙脚。”单就孟老爷知道的,都有五六人问过袁娘子。
给袁娘子涨月钱,不管王醴还是孟约都很愿意,毕竟凭袁娘子的手艺,要是不在壤湖园做,出去随便开家铺子都能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孟约和杨阁老,果然是吃过午饭才回来,后边还跟着个兴高采烈,不知道南北东西的菲利普。菲利普一进门,就问王醴:“王兄,婚礼应该怎么准备?”
王醴:“你放着杨阁老不问,却来问我?”
“杨阁老说的,我听了,不是很明白。”光听三书六礼,菲利普就够呛的,还有送大雁,为什么要送大雁,这个他也听得很糊涂。
杨阁老看菲利普一眼,直摇头:“却不是我想说,是他问题太多,照做便是,非要问个是非曲直,岂不是自找不明白。”
做为听了全程的孟约:“哈哈哈哈……师兄,你找人帮他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千万别同他说,同他说了,今年都别想能说完。”
王醴点头表示很明白:“首先,你得置办个大园子,你现在住的园子太小,回头连人家姑娘的嫁妆都装不下,酒席也没地方摆。到时候一大家子人,亲近些的总得安排人住两天,再有你在法兰西的亲戚也会过来,你不能让人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菲利普:“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人买园子,然后呢?”
“然后请杨阁老开张单子,你同人一起照着置办,别问为什么,想娶大明的姑娘,就得照大明的习俗来。”王醴同菲利普也算挺有交情了,时常来家蹭饭,很知道该怎么和菲利普沟通——只要把一切归为风土人情,再不理解,菲利普也会表示出应有的尊重与重视。
“好的,谢谢王兄,谢谢杨阁老,有你们做我的军师,真是太好了,遇见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菲利普有时候说话还是像从前一样没出溜。
孟约:“你把陶姑娘置于何地?”
一句俏皮话把菲利普给整懵:……
在场众人齐露微笑,孟老爷则给菲利普出了俩主意,顺便赞助几车绫罗绸缎,棉麻羊毛。杨阁老表示,回头他可以帮忙写喜帖,找不到合适的主婚人,他也可以出面。
好歹……菲利普也当过西班牙国王,他在大明成家,还是得有个身份合适的人出面为其主婚。
由于菲利普年纪也已经不小,这个月定亲,下个月就成亲,婚礼虽然仓促,好在人家也不挑礼,只要家里姑娘乐意,菲利普又诚心实意,便万事好商量。再加上今天提亲,有杨阁老出面,就更没什么可挑的。
不过,时间很紧,真的是什么都得赶紧办起来。
安排好菲利普,王醴才同孟约说起卢宕,孟约听说卢宕终于要结婚,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哪天的酒席,是在南京办还是在谯郡?”
“十二月初九,道是南京怕多有不便,选在谯郡办酒席。”
菲利普定在十二月二十三,正好不冲突,都能赶上。
在孟约和王醴说卢宕的时候,卢宕正在驿馆中写奏疏,内容自然是关于将一部分大明官军在无战事时,派往外洋建造工程的事宜。因料想这事虽然会得到上下响应,但多少会有些阻力,卢宕写得较为仔细,为的是尽快办成这事。
之所以急于促成这件事,一是为国朝计,二则是手底下的兵,天长日久趴窝里,好兵都会窝废。驻守地方这些年,卢宕见了不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实为智者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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