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司七从外面走进来,轻声通报:
“殿下,薛城带领全家跪在宫门口,说是要为薛翀这个逆子向殿下请罪。”
这是她和司八回宫时看见的。
司七看了沈润一眼,接着说:“四公主也在,和薛翎薛将军一块,跪在宫门外。”
司晨眼望着沈润,淡淡地回答道:“知道了。”
司七垂眸退了出去。
司晨看着沈润,面无表情地说:“薛家,消息知道的真快!”
“京戍营挨家挨户叫门搜查,薛家定是最先被搜查的。”沈润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辩解,还是只是在单纯地回答他。
他觉得她的话像是在怀疑他,又不太像,他说不好,所以不敢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以免她对他的想法更多。
他只能模棱两可。
对于沈润的回答,司晨没说什么。
司八端着一碗煮好的汤药进来,那汤药浓黑,看色泽简直像毒药一样。
“殿下,药煮好了,殿下趁热喝。”
司晨盯着她手里的药碗,皱了一下眉。
一只手将司八托盘上的药碗接过去。
“这是什么药?”沈润问。
“是清理余毒的。”司八回答。
沈润点了点头,淡声吩咐她:“你下去吧。”
司八微讶。
沈润在床沿上坐下,舀起一勺汤药,举止温柔地送到司晨的嘴边。
司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司晨,悻悻地退了出去。
司晨清冷地盯着沈润放在她嘴唇边的勺子:“你知道我是谁吧?”她冷声问。
“知道。”沈润淡声回答,并没有因此放下药匙。
“我不喜欢你的气息沾在我的碗匙上,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不喜欢上面沾上你的味道。”司晨略带不悦,沉声说。
沈润握着汤匙,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口发热,他努力板正眼神,对她说:“抱歉,我刚才想到了别的……”
司晨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说“想到了别的”是什么。
沈润笑了一下,将勺子往她的嘴唇边递了递:
“你说谎,咬我的时候你可是死抱着我不肯放,还说你不喜欢我的味道。”
司晨沉下脸,她不接受这样的调侃:“你是想惹怒我?”她冷声问他。
他惹她生气了。
沈润噙着笑,急忙软声说:“我不该说那话,是我错了,你喝药吧?”
“你觉得只要说一句‘我错了’,就什么都能抹消掉?”
沈润没想到她会这么较真,望着她,微讶。
司晨伸出手,将他手里的汤药碗抽去,一口喝完,手腕一甩,白玉碗稳稳当当地落在远处的桌子,碗里的勺子微微晃动了两下,然没有发出声音。
“你出去吧。”司晨说。
沈润没有马上回答,顿了顿,他轻声开口,柔声道:“我陪你。”
“不必。”
“你不必,可我要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司浅又不在。”
“说的就像你能为我血伺一样。”司晨靠在床头略带轻蔑地说。
沈润愣了一下,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是基于现在的情况说出来的,他的确不放心她,不放心她在中了毒烟后的身体。在开始担心她的身体后,他也的确想到了也许她会被毒烟催发导致发作,可是司浅不在,这很危险,但在说这些在想到这儿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没想起来由来他为她血伺这件事,所以在她这么说他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我可以。”他继续说。
“为什么要停顿?”司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
她的问话十分犀利,落在沈润的耳中,他有一瞬的惊讶,随之而来的却是想笑。她竟如此直白地问他,她认真、强硬、不妥协,这样的她反而让他感觉她罕见的单纯、纯粹,从里到外,灵透到底。
“之前我没想过,现在想过了。”他含着笑回答。
“被我咬一口也无所谓?”
“你想咬几口都可以。”沈润笑说,他随着这句话又想到了一点别的什么,突然意识到他在话上占了她的便宜,这让他更想笑。
司晨根本没听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暧昧的暗示,她只是不相信他说的。但是她没再驱赶他,她安静下来,从枕头旁边拿起一本刚才没看完的书,继续阅读。
沈润坐在床沿看着她,觉得她的长发垂下来有些碍眼,伸手,想帮她将长发整理一下。
“别碰我。”她用警告的语气对他说,不算急促,但那是真实的不愿意。
沈润停住手,讪讪地收回。
不同于晨光,她不喜欢别人的体温,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并且,在不动用玄力时,她的眼睛并不是红色的。
寝宫内很安静。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读书,一个坐在床沿看人,司晨读得忘我,沈润看得投入,嫦曦从外面进来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殿下没有问题,可是直勾勾地盯着殿下看的那个人,怎么看都像是脑子里有毛病。
司晨放下书,望向嫦曦。她突然动作将沈润从沉思中惊醒,他惊觉司晨看似忘我地阅读实则耳听六路,而他,却是真真正正地盯着她发呆了。
他蹙了一下眉头。
“箬安城已经搜遍,没有发现薛翀的下落,城门也没有人闯,这说明薛翀仍在城中,京戍营又开始从头搜了。宫中大火已经扑灭,御医在禁卫营正在替禁卫军解毒,禁卫军与殿下中的毒是一样的,胭脂花的汁液无色无味,与凤罗香结合,轻则被抑制玄力,重则昏迷甚至死亡,虽然在膳房里没有发现痕迹,不过据御医的推测,这么多人同时中毒,胭脂花一定是下在饮食里的,而凤凰宫的饮食是单独做的,所以只能在熏香上动手脚了。”
“知道了。”司晨淡声道。
嫦曦见她不询问,便退了出去。
嫦曦的通报让沈润的心又一次沉重起来。
“今夜搜查不到,等到明日开城门时,就更不好抓住了。”他轻声说。
“那就不开城门。”
“这里是箬安,箬安一天不开城门,会妨碍许多事,况且,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沈润沉声道。
“你要怎样?”司晨瞥了他一眼。
“你若是信得过我,派些人手给人,我去捉他,我看着他长大,我最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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