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越人歌坐在桑红衣身边有些担忧的问道。
桑红衣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越人歌在担心什么道:“没事,不如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桑红衣没有说谎,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她真的很久都没有了。
当初还年少轻狂的时候,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还想着要么靠委曲求全来博得对方的怜悯,要么将来有一天凌驾众人之上,让她们都后悔如此对待自己。
甚至当初和谢苍天说过,她不过是在等一个了结因果的机会,等到自己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彻底的斩断那份因果,而直到那个时候,她还是认为,这斩断因果的过程可能会有点惊天动地。却没有想过时至今日,她竟然会如此平静且无欲无求的将这份关系彻底结束。
感觉身上的枷锁突然间全都消失了。曾经强烈渴望过的现在却毫不在乎了。这种感觉,出乎意料的没有痛苦,只有痛快。
她想,她也许也是个冷血的人。
但那又如何?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越人歌只是默默的坐在她身边,却没怎么说话。
他相信,失望总是会有一点的。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话也不是什么假话。
其实从桑红衣认识萧秋水和萧秋木之后,整个人变的开朗多了。
人是需要有朋友的,或许这就是个好的改变的开始。
飞鹤一路飞行,路上倒是平静的很,甚至有点无聊。
桑红衣在发愣,并不是因为对江雪馨还有什么期待,反而是她在想关于琉空遗迹的事。
决定要去琉空遗迹之后,她也算是恶补了一下关于琉空遗迹的事情。
这个遗迹最早出现在琉璃海,突然从海底翻腾而出,直接漂浮在了海面上,甚至引起了不小的海啸,将当初琉璃海沿岸的一些建筑全部淹没。
而后,它在琉璃海漂浮了三个月,又突然沉入海底,从此消失不见。
这是它第一次在苍穹域出现。
当时有许多大能都准备一探究竟,却被阻隔在强大的禁制之外,无法进入分毫。
经过一次次的实验,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侍神境以下境界的修士才能进入,侍神境以上,包括侍神境的修士都无法突破禁制进入其中。
这也是桑红衣不带方逆鳞来的原因。
方逆鳞都侍神境中期了,这还是修炼了《丹综大道》之后,体内灵气越发精纯,再兼之被帝王丹火吞噬了一些修为,才降到了侍神境中期,原本他的修为还要再高一些。
那一次,去琉空遗迹探险的修士有上百人,最后只死了两个人,其他人全都安全的活着出来了,而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其中得到了机缘,却无人知道琉空遗迹跟上界有所关联。
而第二次,琉空遗迹再次出现却并非是出现在琉璃海,而是在夜照城附近的一座山上,这一次,它是撕开天空突然降临的,将整座山峰直接压扁,稳稳的坐落在原本山峰的地方。
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各大宗门派出了各自的精英弟子,总数约有几千人,最后死了二十几个人,其他人也大多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只有少部分人受了些伤,重伤者才八人。
以一个如此奇特的遗迹而言,这样的伤亡比例,简直可以说是太过温和了。
而且这一次,听闻有人得到了来自上界的法宝和丹药,但也仅仅只是传闻而言,因为人数太多,究竟是谁得到了,到最后也没有弄的清楚,但却让人知道了,这个琉空遗迹乃是与上界有些联系的遗迹,可能会出现上界的一些法宝或丹药等物。
虽然以境界而言,可能都是些上界不要或淘汰的东西,但放在这十六阶梯却都是些难得的好宝贝。
各大宗门当然都想将这琉空遗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只可惜,这样的遗迹,涉及的利益太重,谁都不会妥协,所以各大宗才决定共同开发遗迹,派出各自宗门侍神境以下修为的弟子进入其中,得到的宝物该弟子与宗门五五分成。即便如此,这样的名额也几乎是抢破了头。
毕竟僧多肉少,为了能够长久的利用遗迹得到宝物,各大宗门也控制了前去冒险的弟子数量,每个宗门也只能选出百人前往,以保证不会对遗迹过度的开发。
双玄宗这次的人选由路司狼带队,加起来共百人,浩浩荡荡的乘坐着一排的仙鹤,看起来也是蔚为壮观。
双玄宗的坐骑就是仙鹤,当初不知道桑渺从哪里抓来的,经过多年的繁衍,双玄宗的仙鹤虽然做不到人手一只,但也不是小数量了。
“你是第一次进入琉空遗迹,所以要紧跟着我,不要掉队,里面虽然危险不大,但万事都有意外,之前的几次,也死过一些人在里面,这一次你们既然来了,我希望大家全部都能平安的回去。所以,你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能随意行动。”路司狼怕桑红衣不习惯这样的探险,所以解释道。
他很清楚,以往宗内的各种遗迹或宝地的探险桑红衣几乎都没有参加过。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次来了兴趣,但既然他带队,就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而且他很清楚,宗主是已经开始将他作为下任宗主的人选培养了,将来他必定要担负起双玄宗的未来。
而桑红衣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是上任宗主的女儿,现任宗主也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所以她不能出事。
何况,以她能够培养出越人歌、洛书和方逆鳞这样的能力,就绝不能将她当做外界传言那样不堪的看待。
按道理说,双玄宗的宗主之位最适合的继承人应该是越人歌,至少在他们这一辈天骄之中,越人歌的战斗力稳稳的压制着他们,哪怕不服都不行。
但以越人歌的性格,他对宗主之位估计没那个耐心,否则早就与自己争夺继任权了。
而以前,方逆鳞方长老可能还对宗主之位有些兴趣,但现在他连仙丹都练出来了,飞升上界基本上稳妥的很,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所以他又少了一个对手。
而他有预感,可能桑红衣她们会比他更加早的飞升上界,而这些都是资源。
以自己的天赋,哪怕被宗门绊住,飞升怕也是迟早的事,而那时候,桑红衣、越人歌她们在上界就是人脉,能够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路司狼一开始就是下任宗主的候选人之一,所以这些年他也特地的强化了管理宗门的一些能力,也得到了宗主的倾囊相授,所以一切的因果得失他都要事先看得清楚。
别人看不起桑红衣没有修为,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很早就想明白了,桑红衣既然能给越人歌强大过十六阶梯该有的功法数倍的神功,那么以她如此优秀的天赋,只要能拿到上界的功法,怎么可能依旧不能修炼?
很显然,路司狼也认为桑红衣的那些功法可能都是与上界的前任宗主有联系才得到的。
他早就觉得桑红衣是有什么法宝能隐藏实力和修为的,否则哪怕她真的无法修炼任何功法,但她的天赋,吸收天地灵气,光靠灵气也能将修为堆上去,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只是其他人都被她的低调欺骗了,何况她隐藏了这么多年,拜方长老所赐,各种传言又满天飞,废物之名基本上就坐实了,那些不了解她或没有多想的人就会被这些错误的信息误导,导致他们认为桑红衣就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整个宗门数以千万计的弟子,怎么可能让每一个人都了解她?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桑红衣没有修为会连累他们。一个人就算再能隐忍,到了真的危及生命的关头也不会再继续装下去。
何况还有越人歌在她身边,他基本上就不为桑红衣的生命安全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是桑红衣没有这种探索的经验。而这种遗迹探索,遗迹本身的危险还是其次,真正让人无法不担心的是人心的险恶。
真正的危险,都来自于人。
与他们抱着一样目的进入遗迹的人。
“遗迹之中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无论对谁,至少要有三分防备。哪怕是同个宗门的人。”路司狼算是对桑红衣很好了。
他没有说什么同宗友爱不会互相欺骗的谎话。对于修士而言,任何的宝贝都可能成为互相残杀的因由,哪怕是同门,哪怕是朋友,哪怕是兄弟,甚至父子母女,都不能全无防备。
这个忠告,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桑红衣听得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路司狼这是对自己好。
飞鹤在空中飞了七天七夜,这才安全落地。
这一次的琉空遗迹出现在苍穹域与东皇域的交界处,也就是说,除了人族的修士之外,妖族可能也要横插一手。
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神兵城、点星宗、银魄塔、万仙盟、冰城萧家、天魔城、中域夜照城等等那些一流甚至二流的宗门家族大多都到齐了,而其中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看样子应该是妖族的人,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二十几个。
双玄宗的一排飞鹤降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桑红衣从飞鹤上走下来的时候,迎面就是一阵风,随即一个人直接扑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哭笑不得。
她老远就看到了这个人,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跟她这么自来熟的除了萧秋水外不会有别人。
她就只有跟萧秋水萧秋木最熟,其次是苏伏,像萧玉郎这种顶多算有点交情,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
随着萧秋水几乎挂在了她的身上,桑红衣嫌弃的将她推开,萧秋水故作委屈道:“美人,好几年不见了,一见面你就这么对我。人家委屈。”
桑红衣一脸黑线,心说这货什么时候在哪儿学的胡说八道的本事?还好几年不见了,她们俩认识都不到一年,哪来的好几年不见?
桑红衣都不想接话,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只要她一说出这些疑问,对方一定会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回答来回应她,萧秋水那点智商,早被她摸透了。
萧秋水见桑红衣不搭理她,又想要往桑红衣身上扑,不过,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的苏伏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一把扯起萧秋水的领子,直接甩到了萧秋木的怀里。
“苏美人!你太过分了!你难道想独占美人的爱?”萧秋水这么一喊,无疑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看向了桑红衣。
有些不了解事情因由的人一脸的疑惑,见苏伏和桑红衣聊的投机,心中都寻思开了,不知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毕竟他们可都听说过,神兵城的少主苏伏,似乎有断袖的倾向啊。
何况之前见过他的也确实没有那种他对哪个女人特别热情的印象。
众人都在猜测,这个桑红衣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不知不觉得就勾搭上了神兵城的少主?
苏伏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包括当年有传他断袖的流言他也知道。不过他性子如此,根本懒得出来辟谣,导致传言愈演愈烈,最后还是他爹亲自出手将这谣言制止的。
不过,苏伏就是属于那种不扭扭捏捏的人。
当年不喜欢那些缠着她的女子就是不喜欢,难得的能摆个好脸色给人看。如今喜欢桑红衣就是喜欢,看见人家满脸带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看上了这个人,别人谁都别跟他抢,所以他是一点也不遮遮掩掩,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感受。
比如,桑红衣就敏锐地发觉了在神兵城那边的队伍里就有那么一道目光,似乎对她很是不友善。
桑红衣朝着那目光看过去,是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的小姑娘,还扎着一个马尾辫,嘴巴气鼓鼓的像只鱼,目光带着刺儿一样的看着她,简直想要将她扎死。
“情敌?”桑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伏。苏伏顺着桑红衣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马尾辫小姑娘一脸的冷漠道:“表妹。”
“所以还是情敌?”桑红衣似乎并不买账,但也没有什么生气或吃醋的感觉。因为她觉得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苏伏心里头却有些高兴。
桑红衣认为她的表妹是情敌,至少证明了她承认了她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嗯,苏伏感觉自己竟然有点享受桑红衣吃醋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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