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一方低矮的木桌般到了场中央,刘兄便抱着一面古筝,盘坐了下来。
“曹公子,请。”
话音落下,刘兄便伸手拨动琴弦。
那位曹公子也不甘示弱,站在刘兄的对面,抽剑出鞘。
铮的一声响,一道无形的透明刀刃凭空从刘兄面前生出,朝着曹公子的方向斩了过去。
刀刃虽说透明,但在场间的都是年轻一辈的顶尖人物,就算最不堪也是某个小门派的佼佼者,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贤一停下夹菜的动作,说道:“这个刘兄不简单,这随手一击的威能,就算是我也要认真对待。”
唐君墨还是喝着酒,像是要在上场前把自己喝醉一般,已经脸颊泛红。
“他叫刘音,悦庭山的大弟子。”唐君墨随口说道。
贤一点头,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排在地榜十一的刘音,难怪有如此实力。”
唐君墨打了个隔,喷出满嘴的酒味,说道:“等着吧,他那位对手也是无比难缠,两人要是打起来,恐怕要一点时间。”
曹公子举起长剑横立在自己身前,只看见无数颗火星溅起,便已经成功抵挡下一击。
随后他并未就此作罢,反而朝着刘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两人相隔数丈的距离,以他们的速度来说,只要花费半个呼吸的时间。
刘音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自顾拨动琴弦,犹如一个沉寂在美乐之中的痴人。
曹公子眨眼将至,已经能看见他双眼红露出的凶光和凛冽的剑芒。
再看刘音依旧不做抵挡,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看似下一刻就要分出胜负,但场间的人都知道,既然刘音敢主动邀战,断然不会如此简单结束。
果然,曹公子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无数道刀刃,接二连三朝着他斩了过来。
曹公子无法承受住这些压力,往后退了一步。
一步退,便是步步退。
贤一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没有风度,仿佛是逃难而来的饥民一般。
吃得快自然很快就吃饱了,这个时候他停下了动作,开始用清茶漱口。
“你少喝一点。”贤一开口说道。
唐君墨大口喝酒,看着场间打斗的两人不时评价上两句,不知有多舒适惬意。
听到这话后他只是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贤一不再言劝,开始闭眼假寐,实则是在调整体内的气息,将状态提升到巅峰。
...
长安城外的某条官道上一片黑暗,连最明亮的星光也无法涉及。
今日四面城门都关的早,在那座大殿里参加聚会的年轻人虽说现在还能力微弱,但将来所凝成了一股力量无法小觑,所以不会给敌人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按道理来说,已经不会有人再进城。
但此时此刻,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了官道上,像是一团会行走的火焰。
这是一位女子。
女子踏在黑暗上,来到了北城门前,说道:“我要进城。”
在女子的面前空无一人,她的声音也算不上多么洪亮有气势。
可两扇巨大城门的交接处开始分离,随后裂缝越来越大,伴随着沉重而摩耳的沙哑声。
城门就这样被打开。
女子沉默不言,踏过了城门。
...
不知过了多久,等贤一睁开眼的时候场间的战斗已经结束,曹公子被人服下丹药后送了出去,刘音也脸色惨白。
只有旁观者不断的拍打掌声,让他觉得好受了一点。
掌声雷动,久久没有停息。
或者说这些人在等一个人站出来。
贤一微微皱眉,突然说道:“来了。”
唐君墨一笑,偏过头说道:“嗯,是找我的。”
贤一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不断摆晃的脑袋,有些担心,问道:“你这个样子能行吗?要不让我上?”
“放心吧,我这个状态好到不能再好了。”
在两人对话时,果真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人年纪看上去不大,应该只有十三四岁,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身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贤一早就注意到了此人,也通过事先的了解,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风稚站起来,高声说道:“我不会舞剑弹琴,但我会打架。唐君墨,你可敢跟我打上一场?”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唐君墨身上,知道今晚真正的戏份要开始了。
唐君墨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小朋友,你是要替云中歌报仇?”
风稚握紧了两只拳头,身上的肌肉像隆起的小山一般绷紧,说道:“你想死吗?”
“想死?你敢吗?”唐君墨身形摇摇欲坠,抽出洛水剑用箭尖挑起坐上的酒杯,说道:“他是云儿你是风儿,我看不如你俩结伴同行,一起浪迹天涯如何?”
周围的看客听到这句话再也憋不住,哄然大笑起来。
贤一低头捂额,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难道真的要喝醉了闹个笑话不成?
风稚大怒,猛地揭翻木桌,从原地跃起朝着唐君墨攻来。
菜肴洒落一地,唐君墨有些不悦,将箭尖上的酒杯抛了过去,不偏不倚落在了风稚的头顶。
酒水顺着流下,让风稚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闪避,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眼中只有猎物。
就在这时,唐君墨也动了。
贤一看着这个醉酒师弟身形不稳,不由得担心会不会倒下。
坐位上的梅小花皱了皱眉,想到了一种可能。
唐君墨摇摇晃晃,一脚落下,空中便带起一道残影。
在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风稚身前,举剑砍了下去。
唐君墨的这个动作很随意,像是做过无数遍,像是在砍柴。
几天前的夜里,云中歌的臂膀便是这么被他砍下的。
叮!空中响起一声金属的清脆响声,仿佛是铁匠铺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般。
风稚不是云中歌,他的血肉不是普通的血肉。
能以十三四岁的年纪占据地榜第八,必定有他的可怕之处。
足以轻易削断金石的洛水剑仅仅在风稚身上留下一条白痕,而这个时候,他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在笑唐君墨没有事先了解过他,竟然连他最自以为傲的近战都不避开,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连防御都无法破开,怎么能赢?
“去死吧!”风稚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像唐君墨的脑袋砸去。
风稚年龄尚小,但身材一点也不小,反而站在唐君墨的面前像是一座小山。
手臂上的青筋和肌肉高高隆起,代表着巨大的力量。这一击要是真正落在实处,恐怕唐君墨的脑袋会和摔碎的西瓜一样爆开。
贤一大惊,竟然没有想到,这遇见的第一位挑战的敌人便是如此不计后果,竟然是打算要置唐君墨于死地。
毕竟在贤一两人觉得参加这个聚会之前,意识中便是不会有生命危险。风稚胆敢在长安城内杀了道明寺的弟子,恐怕整个天下都会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还要株连九族。
唐君墨两眼朦胧,看着风稚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他当然在事先看过风稚的情报,也知道风稚最为强大的是防御,但同样的也知道他的弱点。
唐君墨身体往后一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醉意要倒下。
实力越是强大的修行者对决,便是细微之处能决定胜负。
这一仰,风稚的一拳落空,整只小手臂从唐君墨的头顶穿过。
唐君墨又像是恢复了清醒,手间的剑横在胸前,抬手朝上划去。
风稚吃痛收回右拳,抬脚踢向唐君墨的小腹。
唐君墨跌倒在地上堪堪避开,单手支撑着身体朝后滑行数丈。
从两人战斗的开始,甚至说唐君墨和贤一进了大殿开始,一举一动都落在梅小花眼中。
短短的数个过招,唐君墨有惊无险,风稚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道浅痕。
梅小花眉头皱的更甚,喃喃自语说道:“酒剑一直在苏哲前辈的手里,唐君墨是怎么学会的?”
贤一看见唐君墨没了危险,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再说会场间,风稚看着手腕上溢出的几颗血珠毫无表情,抬头说道:“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跟我正面过上几招。”
唐君墨扶着木桌站起,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冲着那名愕然的女子邪魅一笑。
“喝醉了酒的人,做什么都不能算数。”唐君墨将洛水剑抗在肩上,说道:“小朋友,你站在那别动,让我捅一剑如何?”
说完后他站在原地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风稚身后。
场间眼光毒辣的人一眼便看出了他这身法的来历,小声议论说道:“这难道就是《踏水无痕》?”
“肯定是,你看着唐君墨用出身法后身体如此轻盈,绝对错不了。”
《踏水无痕》是唐家的不传身法,由许多年前的一位老祖宗创出,最后凭借着这门身法横渡洪水成灾的洛水河,身体上却没有沾湿半分而名扬天下。
身法要领不在于快,虽说做不到踏天步那种近乎人类极限的速度。但飘渺不定的位移,能让敌人极难捕捉。
梅小花点了点头,看着唐君墨自言自语说道:“酒剑配踏水无痕,用来克制风稚的防御和力量,这倒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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