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极北的方向,是一雪原。
它占地不知多少万里,辽阔无疆,终年凛风不断,夹杂着冰晶,刮在寻常人的身上仿若遭受迟刑。
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白苍苍的一片。
在某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一条仅仅三尺宽,却南北绵延至少有一千余里的裂缝。
同时它也很深,从人类史书上开始有记载,雪原便一直存在着,可始终没有被积雪所掩盖过。每一瓣雪花落在裂缝的上空,便会有无数道絮乱的,如同剑气般的存在,将一切的事物都斩的粉碎。
数十丈厚的冰层是万年积累的底蕴,靠着时间慢慢积累起来。
将目光从裂缝往下移去,便能看见笔直的像被刀劈出来一样的崖壁,上面连一根野草,一片苔藓都生长不出,更不用说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万物生灵,一切皆灭绝。
这是真正的万绝之地。
再往下,最后一丝从外界射下来的光线都消失,崖壁仿佛也被融入了一滩浓墨中,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这是数万年,一直至几天以前的状况。
最开始,有一点朦胧的光亮出现在黑暗中。
它无比的暗淡,暗淡到了极致,甚至让人怀疑,这一点光亮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看久了黑暗出现的错觉。
过了一段时间,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只萤火虫,一动不动。
再后来,这点光越来越亮,清晰的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宛若是傍晚时分点燃的一盏烛火。
虽然还是很微弱,让人担心随时后被敲窗的寒风吹灭,可它已经足够的显眼,能够照亮周围几尺的范围。
继续朝下飞快的降落,起码深入了地底十里,才看清了那盏烛火究竟是什么。
...
一名男子躺在地面上,不停的有金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散发出,将他整个身体,完完全全的包裹了起来。
那人闭着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命存在的迹象。
他身体上每一处都有无数道细长的刀横,衣袍被斩成了碎絮,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只有胸前的要好上一些,想必是被衣袍内穿的护甲抵挡了许多攻击,却无济于事。
可惜,也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不然会发现他的模样俊朗,见了就莫名让人觉得亲切,然后心生惋惜。
连长什么样子都认不出,就算一朝尸体重见天日,又有何人能认得?
只知道,是个剃发修行的和尚。
他的肉身早没了温度,仅剩不多的鲜血停止了流淌,强壮有力的心脏无法继续跳动。
愈渐冰凉,就好像长安城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路边多了很多条冻死的野狗。
只是他身体内仍然散发着光芒,持续着,仿佛是要在漆黑的海面上点燃灯塔里的灯,指明方向。
时间是永痕的,始终不变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有所转移。裂缝底下没有任何变化,继续保持着千万年来的样子,也因为这样,才会越来越枯燥,无法分辩是过去了很多年,还是几天。
终于在某一日,听到了拍打翅膀的声音,然后看见黑暗中,多出来了一双铜铃似的眼。
一头体形若蛮牛,浑身雪白,额有一角,背有双翅的巨型狮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它与神话传说中,近乎无人可见的一种存在,如出一辙。
古有神兽,与圣贤相伴,赐百世瑞祥,其名为白泽。
它看见了躺在地面上,已经没有呼吸了的那名男子。
白泽双眼中透漏着一股哀伤,那是男子被金色光芒包裹着,在它眼中的倒影。过了一会的时间,它缓缓垂下眼帘,缓缓走了过去,在男子身旁趴伏下来,用嘴轻轻拱着他的脸。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白泽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很轻,怕打扰。
男子没有睁开眼,身体更加的冰凉,他脸上的血迹早已经结了痂,又被冻的发硬,有些脱落下来,沾在了白泽没有一丝杂质的绒毛上。
白泽眼神中的哀意更浓,它仰头发出一道低沉的*,然后重新躺了下来,依偎在那名男子的尸身旁边。
天空上的阳光和风雪,穿透不到这处地底世界中。
金色的光芒照在雪白的皮毛上,将它染成了俗气的土黄色,有些难看。
一眨眼,又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白泽从未闭眼,一直看见被它护在怀里的男子,此时它重新站了起来。
它用身体温暖了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哪怕能够感受到有一道微弱的神魂还在男子脑海中残留着,依然没有办法将他唤醒。
这一次,白泽没有再看着他。
而是抬起了前肢,张开嘴,咬了下去。
鲜红到极致的血液从它的嘴角,前肢上流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着,没有浪费一滴,尽数流入了男子的嘴中。
然后白泽开始嚼动嘴中的一块肉,这一过程同样的平静,连压抑的兽吼声都没有,直到它将从自己身上咬下来的血肉嚼成了碎末,同样喂入了男子的嘴中。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清香,单凭肉眼就能看见,越来越多天地元气化成的七彩丝雾,在周围飘动着。
仅仅溢出来的精元便如此的雄厚,那神兽真正的血肉究竟有多么珍贵?哪怕是最顶级的圣药,也不可能如此!
在男子体内看不见的地方,白泽的血肉化为精纯的能量,流向他身体的各处。
他身体情况无比的糟糕,不仅丹田破碎,连一百零八处穴脉,筋脉,骨骼没一处是完整的地方,都被之前冲撞入身体的力量毁坏。
换句话来形容,他现在就像是一滩泥,哪怕睁开了眼睛,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可正是现在,他身体内极短的一截筋脉,开始被一股能量包裹着,然后缓缓的修复。
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对于他的伤势来说,连万分之一都够不上,若要愈合如初,绝对是一件无比浩大的工程。
白泽的双眼中,没有痛苦,只有哀怜。
那是对他的。
做完这一动作,白泽又趴伏在地面上,伸出舌头舔舐着前肢上的伤口,然后安静的等待男子体内的能量被消耗干净。
可就算很久以后,所有的伤势都复原了,他实质上还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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