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率兵撤退,高家被灭,突厥杀手组织转移,好消息接踵而至,张小七踌躇满志,以为这回总算是可以踏踏实实地做一回县令了,可真正主事了,他才发现,当领导也不是光吆五喝六那么简单的,钱的问题真是个大问题,手下二百多人都要吃粮拿饷,衙门还得有日常开销,没钱,什么都玩不转哪!
想的事情一多,张小七的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连日来愁眉不展,带着几人到街上溜达,想找点赚钱的灵感,碰巧他见到有人在街边卖艺,随便练几下子,一转圈,白花花的银子就收了小半盆,顿时有点眼热,脑袋一懵,傻劲上来了。
他拨开人群,来到场地中间,照猫画虎也来了一段开场白,“各位乡亲父老,本官最近手头有点紧,县衙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急需筹措一点资金以解燃眉之急,本官想借这个场子,给大家表演一段胸口碎大石,如果大家觉得我表演得好,多少赏点银子,算是对本官的支持,十两不嫌多,一钱不嫌少,不给也没关系,谢谢大家了!下面,本官就要开始表演了,欢呼声在哪里?”
他自以为小词儿说得挺溜儿的,还在沾沾自喜,可定睛一看,当场傻眼了,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人群眨眼间好似躲瘟神似的,全跑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迎面吹来的萧瑟秋风。
“大、大人,你这、这不是开、开玩笑吗?”吴老三走上前调侃道。
朱老大也说:“大人,你这一出来的也太意外了,你好歹也是县太爷,这要是没有点心理准备,谁能受得了啊!要我说,你就别在这丢人了,咱们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
“那你们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贵在坚持嘛,若是一遇到挫折就放弃了,那还能办成什么事呀?你们看,那边不是还有一位观众吗?”张小七对两人训诫一通,然后用手往对面不远处一指。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有一个小伙子正站在原地,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张小七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一抱拳,“这位小哥,你想看本官的表演吗?”
“是啊!我就等着看你表演呢!”
“你们看看,怎么样?我说中了吧!”
吴老三还有点怀疑,“那、那你打算给、给银子吗?”
“当然给!只要你们表演得好,我就给!”
“好!有你这句话,本官就有动力了!”张小七可算是抓住了一个肯使钱的主儿,这下来劲了,快步返回场子中间,“来吧!胸口碎大石,正式开始!”
朱老大劝道:“大人,还是算了吧,那人能给咱们几个钱哪!你费这么大劲,实在不划算哪!”
“你们真是鼠目寸光啊,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慢慢来,急什么嘛!都别废话了,赶紧给本官把大石板准备好!”
两人没有办法,摇头叹息着,从附近搬来一块石板和一个铁锤,这都是刚刚卖艺的年轻人留下的道具。
张小七脱掉上衣,活动两下筋骨,运运气,挑了块平整的地面,躺下来,“好了,把石板放下来吧!”
“大人,这玩意儿的分量不轻,你可得悠着点啊!”
“别磨叽了,快点吧!”
“那好吧!”两人缓缓把石板放在张小七身上。
与此同时,就听张小七吭哧一声,脸登时涨得通红,青筋直冒。
“大、大人,你、你怎么了?”
“快砸!快!”
“哎,好!”吴老三战战兢兢地把铁锤举起来,“大、大人,我、我、我可要动手了!”
“咣!”
“啊!”
“对、对、对不起,大、大人,砸、砸、砸偏了!”
“你这个废物!”
“大、大人,我、我、我一想起你为、为我们遭、遭的罪,我、我、我这心里甭、甭提多、多难过了!呜呜呜……”吴老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啊!你还不快点,压死本官了!”
朱老大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铁锤,“滚一边去,我来!”
“咣!”
“啊!”
“咣!”
“诶我去!”
“大人,砸开了!”
再看张小七,脸都紫了,鲜血不停地顺着鼻孔和嘴角往下淌,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直愣愣地就往前走。
“大、大人,方、方向反了!小、小哥在那、那边呢!”吴老三忙不迭上前扶住他。
“快!快带我过去!”
可他们刚走了两步,就见一个老太太一溜小碎步跑到了那个小伙子跟前,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小伙子的耳朵,“二傻子!叫你多少遍了,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快跟我走!”
“啊,娘!我疼!”小伙子挣脱开老太太的手臂,一脸委屈,“娘,人家正看傻子挨锤呢!那大哥哥被砸得嗷嗷叫,真好玩!”
老太太拽着他往回走,怒斥道:“看没什么看!一天没个正经的!告诉你多少回了,跟聪明人在一起,净找些傻子玩,不是越来越傻吗?今天没吃药吧!快跟我回去吃药!下次再敢出去乱跑,看我不打死你!”
“啊!娘!你又打我,呜呜呜呜……”
吴老三急叫起来,“哎哎!别、别走啊!钱、钱还没、没给呢!”
张小七神情沮丧,有气无力,抬抬手,“别要了,回去吧!”
“大、大人,这可、可是你拿、拿命拼出来的!我、我心疼啊!”
“别说了!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提此事!”张小七擦掉脸上的血渍,愤然离去。
朱老大拉住吴老三,小声责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那小子是个傻子,你还要个屁呀!你看大人的表情,看不出眉眼高低吗?”
吴老三还嘴硬,“我、我、我那是为大、大人担心!你、你管得着吗!”
张小七一队人一路蔫头耷脑返回县衙。
坐回到位子上,张小七愁眉苦脸,一想到刚刚的事,胸口就隐隐作痛,“他娘的,爷爷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吴老三见状,嬉皮笑脸地过来安慰道:“大、大人,何、何必闹心嘛?刚、刚刚的那、那几锤,也、也就是大人你身、身强力壮,要、要是换成一、一般人,早、早就吹灯拔蜡了,您那威、威风八面的光、光辉形象,将永、永远铭刻在卑、卑职的心中!”
这可好,哪壶不开提哪壶,吴老三这马屁不偏不倚正拍在马蹄子了,张小七当场火起,一拍桌子,“滚!”
正好一个报信的军兵跑进来,一听张小七的叫喊声,不明就里,连忙转身又往外跑。
“哎!你回来,本官没说你!”
“是!”传信兵返回来,施礼道:“大人,门外来了一个商人,说是有要事要求见大人!”
“什么商人?本官压根就不认识商人!叫他哪来的滚哪去!”
“等等!”朱老大对衙门里的事多少明白点,急忙劝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商人是干什么的吧?他们就是研究钱的呀!咱们现在正缺钱呢,您可千万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张小七冷静下来,皱着眉头,有点不太情愿,“这些个商人弯弯绕太多,就他娘的知道投机取巧,本官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大人哪,这时候你还固执什么呀?兄弟们可都快吃不上饭了!”
张小七一琢磨:“罢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得叹了口气,“唉,那好吧,本官就勉为其难,让他进来吧!”
传信兵得令,下去了。
须臾,一人不慌不忙迈步进了县衙,到堂前站定,朝张小七一拱手,“扬州商人陶公义拜见县令大人!”
张小七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此人中等身材,看年纪,也就是三十岁出头,一身员外装扮,面皮白净,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鼻下留着两撇小黑胡,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一看这气质,就知道,这是个精明人。
张小七一看自己灰头土脸的,颇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刚刚碎大石弄脏的衣服,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咳嗦了两声,“咳咳!不知陶员外远道而来,找本官有何贵干哪?”
陶公义开门见山,“在下听闻大人最近急需用钱,特为大人送钱而来!”
“哦!”张小七登时精神一震,“来呀,还不快给陶员外看座?”
“是、是!大、大人!”
陶公义气定神闲地坐下来。
张小七可有点坐不住了,急不可耐地问道:“那陶员外打算给本官多少钱哪?”
朱老大急忙在旁边轻轻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大人,沉住气呀!”
陶公义呵呵一笑,“大人果然是个爽直之人哪!陶某愿无偿献给大人白银一万两,只想跟大人交个朋友!”
“一、一、一万、万、万两!”吴老三差点当场抽过去。
张小七也大惊,不过方才被朱老大提醒,也知道不可露怯呀,故作镇定道:“陶员外,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何要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呢?”
“不瞒大人,在下已经在此地盘桓多日了,大人保境安民的义举,桩桩件件,都被在下看在眼里,像大人这般爱民如子的好官,普天之下恐怕也难得一见了,在下深为感动,故而才准备些薄礼拜望大人,聊表在下的仰慕之情啊!”
“陶员外,别给本官戴高帽了,到底有什么事,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陶公义偷眼看了看张小七神色,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唉,既然大人问到这了,在下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在下之前刚刚拜了马帮的码头,要做西域的生意,把江南的丝绸茶叶贩卖到西域诸国,再把西域的马匹、金银玉器倒卖回来。在下有意在怀远购置房产作为在下的物资周转之所,以后长期在此经营,希望能得到大人的支持和庇佑,若大人能同意在下的请求,在下愿抽取所得利润的三成献与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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