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宴请禄东赞,为了招揽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整个过程都被张小七三人看在了眼里,回来以后,程怀亮和楚恒可有点坐不住了,生怕禄东赞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提前投靠了太子或者魏王。若是那样,那他们事先定好的计策可就泡汤了。
张小七此时反而比他们两人更沉稳一些,安抚两人道:“你们俩急什么?禄东赞不是还没投过去吗?我有一种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禄东赞绝不会轻易变节,他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现在咱们也不清楚岑大人的离间计进行得如何了,就在这儿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呀!”
“程贤弟,这也不像你呀,我记得当初咱们和阿史那欲谷大军决战的时候,你可是指挥若定,气定神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呀!现在是怎么了?这么点小事就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此一时彼一时,此事关系到殿下的大业,你叫我如何不着急呢?”
“你就是关心则乱,我倒觉得这事挺好,太子既然能给禄东赞唱戏,看来让他替老三喊声娘也是有可能的!若实在不行,我就把禄东赞抓来,求他给咱们帮帮忙,糊弄一下太子,到时即便殿下的事不成,老三娘亲的事能成也行啊!”
“你!你就想着吴老三!为了个老太太全然不管殿下!”
“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殿下贵为亲王,吃香的喝辣的,终生富贵,就算做不成太子又能怎样?吴老三是为了救我死的,他家就剩这么一个老娘了,眼睛也瞎了,孤苦无依,我怎么能背弃老三临终的托付,对她置之不管呢?”
“你、你就是一脑袋浆糊啊!”
“随你怎么说!”
楚恒赶忙劝解两人,“哎呦,都少说两句吧!你们这又是何苦?对手都没怎样,自己人倒先斗起来了!依我看,咱们不如去问问殿下和岑大人,该怎么做,让他们定夺,你们看如何?”
两人一想也对,毕竟这是殿下的事,自己也不能擅自做主,当即点头答应。
三人动身赶到吴王府,见到了李恪和岑文本,把太子招揽禄东赞的细节一五一十向他们说了一遍。
岑文本听完,轻轻一笑,“这事你们不必担心,若禄东赞真的倒向了太子,该着急的也不应该是咱们,而是魏王啊!其实,无论禄东赞是什么样的态度,太子和魏王的争斗都不可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来做这个渔翁呢?他必是那个最后出手的人!前日,我也已经将禄东赞投唐的谣言散播出去了,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李恪深以为然,“岑大人高见!李恪受教了!”
张小七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诶?老三娘亲的事该怎么办?岑大人也给想个法子吧!”
程怀亮急忙阻止道:“别乱讲话,岑大人是何等人物?他管的都是国家大事,你怎么能什么事都麻烦人家?”
岑文本忙摆了摆手,“惭愧惭愧!此事殿下适才已问过我了,我以为此事也绝非易事,若处置不当,会惹大麻烦的!所以咱们不能草率行事,至少要等到禄东赞决定投效殿下之后,再作打算!”
张小七这才点点头,“好吧!你们记着这事就行!”
之后几天,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岑文本的预料,禄东赞左右逢源,就像个有心机的美女,周旋在两个如饥似渴的男人之间,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既给人希望,又不来真的,叫人又恼又恨,又欲罢不能啊!
太子和魏王的争斗因此愈发激烈了!
这一日,日近黄昏,驿馆门外的街道上出奇地热闹,魏王李泰带着大队人马,大摆排场,隆重邀请禄东赞前去赴宴。
禄东赞闻讯,慌忙快步走出驿馆,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对李泰连连施礼,“哎呦,在下一介外臣如何受得了殿下如此礼遇呀?”
“尊使不必客气,小王今日冒昧前来,不只是想邀请尊使赴宴,更是想请你加入小王的崇文馆,小王深知尊使博学多识,才华出众,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小王仰慕已久,望能早晚聆听尊使的教诲,如蒙抬爱,感激不尽!”
“臣惶恐,怎敢当殿下如此褒奖?殿下今日的盛情,臣铭记终生,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好好!尊使你这是答应我了?”
“臣岂敢不从?”
李泰大喜,正欲上前挽住禄东赞的手,忽听一阵马踏銮铃之声,忙回头一看,太子李承乾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李泰脸色一变,转身紧走两步迎了上去,朝李承乾施了一礼,干笑了两声,“太子哥一向可好,臣弟有礼了!”
李承乾看了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四弟,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啊!”
“太子哥说得这是哪里话?但有责备,教训臣弟便是嘛!”
“好啊,我来问你,你今天到这干什么来了?”
“哦,适才臣弟邀请尊使加入我的崇文馆,尊使已经答应了!”
“你说什么?尊使答应你了?大胆!你可知尊使是我的座上宾,你怎么可以拉拢他?”
“太子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先前,父皇让咱们五个皇子游说尊使投唐,说好了咱们的机会是平等的,谁能游说成功,父皇就奖赏谁,如今我已经成功让尊使留在长安,加入了我的崇文馆,太子哥怎么能倚强凌弱、以势压人呢?”
“是吗?”李承乾气得浑身直打颤,转头看向禄东赞,“尊使,你扪心自问,本太子待你怎么样?为了让你开心,我天天唱戏给你听,可现在你却投靠了李泰!难道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花言巧语蒙骗我吗?”
禄东赞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恕罪!我禄东赞本是吐蕃国一个小小的臣子,身无长技,默默无闻,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竟同时得到了两位殿下的青睐,两位殿下的恩德天高地厚,臣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可是,若臣投靠了太子殿下,势必会得罪魏王殿下,若投靠魏王,又会惹怒太子殿下,臣为此寝食不安,夜不能寐,思来想去,实在是无法抉择呀!”
“如此说来,尊使,假如本太子邀请你加入我的东宫,你也不会拒绝吧?”
“是!臣怎敢拒绝殿下?”
“那就好!”李承乾跳下马,大步流星走过去,拉起禄东赞,“走!跟本太子回东宫去!”
李泰一见,这怎么能行啊?忙冲上去将李承乾拦住,“太子哥,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既然尊使先答应了臣弟,就理应跟臣弟回崇文馆,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强行劫人?”
“那又怎样?我是太子!你敢忤逆我?你是要造反不成?”
李泰也急红眼了,厉声道:“太子哥,你未免也太过霸道了!也罢!好说好商量不行,那就休怪臣弟无礼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尊使带走!”他说完,一抬手,他身后的家丁仆役们操起刀枪棍棒,就摆好了架势。
李承乾脸色铁青,用手点指着李泰,“李泰!你总算露出了你的狼子野心了,还说什么招揽禄东赞,你不就是想借机夺取我的东宫之位吗?好啊!叫你的人来呀!杀了我你就是太子了!”
“太子哥,再说一遍,我无意攻击你,我只要禄东赞!”
“别废话了!你这个奸诈的小人!今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来人!给我动手!”
“杀!”李承乾手下的军兵们得令,挥舞刀枪就冲过去了。
李泰的家丁们也不含糊,操家伙奋起接战。
这一打起来就是数百人的械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了,巡街的军兵们一见,“我的娘!”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管哪!
偏赶上这个时候,不知从哪来了十多辆装满了货物的大马车,在左右两边的街口上一横,就把整条街给堵上了。这下可好,无论太子和魏王哪一方中途想撤,都撤不走了,只能硬扛着玩命厮杀,直到分出输赢为止呀!
此时,在驿馆对面的酒肆里,张小七、翟珊、程怀亮、楚恒四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程怀亮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岑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哪!太子和魏王果然打起来了!”
张小七瞥了他一眼,不齿道:“哼,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咱们大唐的皇子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自相残杀,我都觉得脸上无光啊,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小七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替殿下高兴啊!如果他们不斗,殿下怎么会有机会呢?”
楚恒就说:“你们都别争论了,我就想问一句,按照岑大人的计划,他们已斗起来了,咱们该什么时候出手啊?”
这一句话把众人点醒了。
“对呀!咱们得尽快平息事端,把禄东赞救出来才行!”张小七边说边扭头向窗外看去,这一看他就大吃了一惊,“诶?禄东赞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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