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宝盒上的八卦图一转,开了个圆孔,喷出一柱黑色液体,直射灼青那正细观的眼睛,灼青没见过息壤,正凝思辨认真伪,也没按动什么机关,这宝盒竟喷出液体,由于距离眼睛太近,那液体喷射的又快,头只是下意识的一侧,那黑色液体当即喷到了脸上。
那液体喷到脸上后,粘在上面,灼青随手去抹,手也黏在上面,而且那黑色的液体在迅速的膨胀、加重,转瞬间,就将灼青整个脸和手包裹其中,灼青透不过气,看不见,另一只手扔开宝盒,伸手去拨,又被粘住,陷入其中,动弹不得,急忙调转周身真气,欲要将其震开,火焰向四处喷涌,热浪翻滚,可那膨胀的液体却死死粘住他的头部,丝毫不为所动。
灼青明白了,这是息壤,中计了,息壤被那小子控制着,悔之晚矣。
头部越来越重,液体已覆盖上半身,双腿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的黑色的液体瞬间粘到地上,令他跪在上面无法再站起,怒火中烧,欲要大喝一声,结果只发出呜咽之声。
黑色液体已将他全身裹住,纵使他真气澎湃,此刻也毫无用途,爆射的真气被那黑色的液体完全震了回来,身体被膨胀的液体紧紧缩在一起,骨骼完全被挤碎,全身无一处不在剧烈疼痛,肉身已被压扁,元神已无处可逃,他没想到他会是这一种死法,本已大功告成,却死在了这最后的疏忽上。
无障慢慢走到掉落的宝盒前,俯身拾起宝盒,拿在手中,用那一如既往淡淡的眼神,看着灼青被黑色液体淹没。
碧霞原本已经彻底绝望,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瞪大美眸,张开薄唇,不敢相信正发生的巨变,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竟然将天上的‘神’完全束缚住,太不可思议了,蓦然一笑,两滴泪水滑落,短短几天内,他已多次在绝望中给了她希望。
虽说无障是利用这息壤将灼青束缚,但只要时机把握稍微差那么一点,都不会成功,他太沉稳了,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听见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当真以为他要交出息壤,对他大失所望,现在看来,令她伤心绝望是为了让灼青相信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彻底的放松警惕,恍惚之间,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真的很大,在他面前,莫名的失落。
无障见膨胀的息壤已将灼青杀死,用身体里稀少的氤氲之气控制着息壤,息壤停止生长,瞬间凝固成乌黑坚硬的岩石,立在玉柱前,很似一座雕像。
无障一身疲惫,‘穿心瓢虫’又在他身体里曾折磨过一阵,早已到了极限,踉跄走到碧霞身前,递给碧霞息壤,有气无力道:“现已拿到息壤,虽少了些许,但并无大损,请元君收好。”
碧霞没有去接息壤,清泉凝视着无障,停顿半晌,缓缓起身,轻声道:“暂且放你哪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无障只好将宝盒收入乾坤玉中,跟在碧霞身后向洞外走去。
……
一出洞外,恍如隔世,光线刺眼,无障再也支撑不住,当即晕倒,碧霞连忙将其扶起,一把脉象,皱起眉头,连忙给无障输入真气,真气一入无障体内,四下飞溢,不做停留,碧霞方知无障病症奇异,惋惜之下,转为引导修复经络,才稳住微弱的心脉。
碧霞虽受重伤,但自服下鸾血之后,伤势恢复较快,见无障病症好转,担心遇到道玄等人,耽搁不益,背起无障向谷口走去。
谷中发现五具尸体,三具是逆天教的精英,两具是朝廷的修真道士,想来是因夺那假息壤而死,碧霞在尸体上搜到一包干粮,吃下些许,放入怀中。
走出山谷,见黄河水位下降三丈有余,心知那决口定然很大了,需尽快赶往九原,来时见到的船只都已不在,只好背着无障向下游走去,准备绕过山峦后,改陆路前往。
阳光和煦,清风徐徐,空山鸟语,绿浪轻摇,无障悠然转醒,发现自己竟被碧霞负在身后,娇躯软柔,青丝飘香,似幻似梦,不由得心神一荡,连忙咳嗽一声提示。
碧霞见无障已醒,将无障放下,从怀中取出干粮,递给无障,独自在一边打坐调息。
无障默默吃下干粮后,腹中舒服了不少,站起身取出宝盒,递给碧霞道:“在下脚力有限,不能随元君去九原,还请元君独自前往,尽快堵住那决口。”
碧霞收下宝盒后,凝视无障,心知道不同,终须一别,沉声问道:“你一定要入朝为官?”
无障转睛望向无垠河面,轻叹道:“那是我必须去的地方。”
碧霞心中明静,以无障的聪明才智入朝为官,必然会大展宏图,高官厚禄,可她隐隐觉得无障的目的不是这些,倒像是完成某种使命,这个使命让他不惜生命也要去完成,清泉微冷,沉声道:“你若不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不会放你走。”
无障思虑片刻,回道:“元君也看到了朝廷的那些修道之人,我的师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并夺走了五色石,我想把它取回来,完成师父临终遗愿,但我毫无修为,想要接近他们很难,唯有入朝,才有机会,这就是我的目的。”
碧霞听后,沉吟半晌,问道:“你师父什么遗愿,我能帮助你吗?”
无障拱手谢道:“若是在下取回五色石,元君若是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于是就将师父的遗愿简要相告。
碧霞听后,紧皱眉头道:“若是那妖魔现世,那可真就是生灵涂炭了,你若是夺回五色石,传信给我,我会与你同去。”旋即又道:“你若入朝,能否答应我,多为黎民百姓着想?”
无障回道:“朝内勾心斗角,为求自保,很多事情会身不由己,我只能尽力而为。”
碧霞站起身,眼神中似有不舍之意,轻叹一声道:“你不要忘了这句话就好,贫道回泰山后,会令弟子给你送去本门丹药金香玉,虽不是治病良药,但可养血提气,或许对你的身体有益。”
无障道:“那就先谢过元君了。”心中蓦然想起婉娇曾去泰山,偷过此丹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能否知难而退。
碧霞望向下游,“你再前行四十里就会到达河口,那里会有船只,你可乘船到达神木,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有期’说得有些犹豫,也许今后再无机会相见了。
无障拱手欠身道:“恭送元君,后会有期!”
青衣飞舞,倩影孤单,转瞬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山峦之中。
无障收回目光,知她此去必将堵住决口,心道:“天下修真之士若都如她这般,那会是什么样子?”当下摇了摇头,迈步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
碧水青天,白云悠悠,鸟语花香,河风清爽,无障慢走在河滩上,虽浑身疼痛,心情却大为好转,能得到息壤,真是幸之又幸,稍有偏差,都将命丧洞中。
正思虑间,发现前方有两个身影,对坐在河边,一动不动,好似两块礁石,无障不知两人为何坐在这里,心下疑虑,走近细观,突然瞪起了眼睛,这两人,一人是平清觉,另一人则是韩笑庭,心道:“果真如此!火飚真的将平清觉引来了。”
无障想要避开这二人,但左面是河水,右面是青山,却也没有其它路可走,站在原地观察许久,不见两人身子动一下,无障忽然醒悟,“难道都已殒命?”
无障轻步靠近,果不其然,韩笑庭衣衫破了好几个洞,满是鲜血,平清觉也好不到哪去,紧闭着眼睛,七窍流血,铁杖和长剑都掉落在很远的地方,两人相距十丈多远,周围都是深坑、剑痕、焦土,两人必然是经过一场激烈的决斗,只是发生在荒郊野外,无人见到。
两人之间的事情,无障清楚很多,对两人印象还算可以,心下哀叹,欲要拾起长剑,将二人掩埋。
正欲俯身拾起之时,突然听到两人同时大喝,无障登时被吓得坐倒在地,只见两人飞身而起,平清觉挥起一掌,带着呼啸剑意,刺向韩笑庭,韩笑庭扬起一拳,如若流星,抡向平清觉。
两人在空中相遇,‘噗’的一声,韩笑庭的胸口被剑意贯穿。
‘砰’的一声,平清觉的头被拳头砸扁。
韩笑庭仰天落下,鲜血喷流,平清觉斜飞而出,面目全非,两人均是重重落地。
无障本以为两人已死,没想到还都有口气在,不过这一下,谁也别想活了。
两人倒地之后,就没再起来,无障惊魂未定,也不急着去查看,过了很久,只听倒韩笑庭沙哑道:“小子,你过来。”
无障知他是秦陌瑶生父,提着一口气,必然是有事相传,急忙来到身边,也不废话,开口道:“前辈有何心愿,需在下传达给你的女儿?”
韩笑庭那双深陷白眼,微微一怔,似有些激动,“你认识她?”
无障道:“在下认识,她的母亲在殉情崖自尽之时,在下也在场,前辈的话,必将带到。”
“我相信你,我的袖筒中,有一本《长生诀》,交给她。”
无障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本书,拿出一见,上面写着三个字,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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