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望着疾驰而去的秦军,怒发冲冠,对着乌古德怒喊道:“快放开缰绳,本汗要亲自灭了他们!”
毕丞相急跑过来,劝道:“大汗,万万不可啊,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头曼怒斥毕丞相道:“小心中埋伏,小心中奸计,除了这些话,你还会说什么,哪里有埋伏,何种奸计,你们想不出来,就别说这鸟话,事后谁不知中计了,本汗还要你们何为!”
毕丞相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跪倒在地,道:“微臣无能,罪该万死,大汗息怒!”
乌古德也同时跪下道:“本将请命,带兵追杀秦军!”
头曼怔怔半晌,收回目光,长叹一声,“算了!”下了坐骑,失魂落魄走回大帐。
……
匈奴军营内,喧嚣如潮,火舌成海,因河水有毒,虽近在咫尺,却不敢从河中取水浇灭粮草,只能用泥土封盖,谷口风势不弱,士兵忙活了一夜,才扑灭大火,粮草被烧了近半,匈奴又被秦军杀死五千多人。
毕丞相一夜未睡,这一天一夜的遭遇,令他思绪混乱,这样走下去,不知又会遇到什么危险,那道人每一步都算得精准,诡计层出不穷,大汗说的没错,若是识破不了诡计,要他何用,必须想出办法,改变眼下这被动局势。
匈奴大军一夜未睡,再加上一天没有喝水,精神萎靡不振,整顿完毕之后,渡过一道河后,寻找水源,走了半里,才发现一条小溪,检验无毒后,才放心饮用,整条小溪被匈奴大军喝干。
毕丞相望着争抢喝水的士兵,对头曼道:“大汗,微臣思虑了一夜,我们追在秦军后方,中了不少诡计,秦军如此做,无外乎是想阻止我们形成合围之势,是以,在沿途布下埋伏,等着我们中招,拖延我们时间,若是我们不追在秦兵后方,而是另辟蹊径,那他们的诡计就不会得逞,而我们会畅通无阻,抢在他们前面,快速到达渔阳,同东胡、鲜卑将蒙恬包围,他们的兵力本就少于我们,又被我大军分散,我们集中兵力攻击蒙恬,那道人为助蒙恬突围,必然会主动来攻击我们,到那时,纵使他有通天之才,也只能是前去送死。”
头曼听后,露出喜色,道:“丞相果真变得聪明了,此计甚好,可眼下我们如何才能抢在他们前面到达渔阳。”
毕丞相手捋银须,指着北方,悠然道:“我们向北再行百里,便是赵长城,因那里山脉纵横交错,自古就没有士兵把守,城墙就犹如自家院墙,很容易将其推倒,微臣知那里有条路,不是通向关外,而是直达上谷,若是我们从那里通过,秦军绝对想不到,等他们发现之时,我们已赶在了他们的前面。”众将听后纷纷点头称赞。
乌古德道:“若是秦军也知道那条道路,在哪里埋伏,我们岂不是再次中计?”听到乌古德质疑,众人又觉此计太过冒险。
毕丞相笑道:“老夫当年就是从哪里逃到上谷的,那条路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而且因地势险要,无法设下埋伏,鹰将军只管放心通过。”
头曼哈哈大笑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就按丞相提议行军,抄近路,杀他们片甲不留!”
匈奴大军到了代郡边境,一路上再没发现秦军行军的痕迹,果然如毕丞相所述,城墙不过一丈多宽,由于年久失修,大面积倒塌,稍作清理,大军便迅速通过,关外山峰林立,树木苍翠,那条近路其实是条干涸的山涧,杂草丛生,雾气缭绕,并驾十余骑,仍觉宽余,将近三十万的人马在这条河道内排成十几里的长队,乌古德不时骑上巨鹰,在队伍前盘旋探路,确保万无一失,但因雾气太大,只能低空飞行,马不停蹄,行了一天,到了夜晚不能视路,头曼才下令休息。
匈奴将士早已累得虚脱,听到下令休息,各自寻了避风的地方,草草吃了些食物,倒地便睡,这一夜总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清晨士兵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又吃下食物后,继续快行。
晨雾弥漫,只能看出几丈远,士兵的衣衫尽被露水打湿,不见日头,只能看到山谷上空的一道苍茫,又行一日,仍没走出这近路,直到那一道苍茫化为了暗影,不得不原地休息,天亮再行。
毕丞相开始不安起来,按理说这条道路,快行一天半的时间定然会到达上谷,而现已行了快两天,为何还没有走出,难道是因队伍长,走得慢的缘故,可若是明天再走不出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在秦军前到达上谷了,心忖道:“只要能避开他们的埋伏,即使秦军先到,也无关紧要,最坏也就是秦军兵合到一处,到时四十万大军将他们一起围杀,也不是难事。”想到此,烦闷缓解不少。
……
第二日继续行军,随着时间不断的延续,头曼和他的将士们开始烦躁不安,这近路已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头曼沉声问道:“丞相,你是不是记错路了,为何行了如此之久,仍走不出这山谷?”
毕丞相回道:“微臣不会记错,只要沿着这山谷走下去,必然就是那上谷。”
“可你当时说只有一日多的路程,现已用了两日多了。”
“微臣也在疑惑,可我当年走这里时,的确用了一日半的时间,绝不会错的。”
“是不是那道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布下了什么法阵?”头曼疑虑问道。
“我们走这一路,未发现秦军的行迹,秦军应该未想到我们能走这里,即使他们探知到了我们,也来不及布阵,而且这两旁石崖陡峭,很难攀上,不可能隐匿其上,微臣以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是这里的雾气太重,导致我们行军速度过慢,再继续行进,定然会走出去的。”
头曼听后心里稍安,命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又命乌古德去前路查看。
乌古德乘上巨鹰,沿着山涧急速低飞三百里,仍未发现出口,不由得惊疑起来,快速返回,向头曼禀报道:“前方三百里仍未发现出口!”
众人听后惊慌,若是三百里未发现谷口,那么今日又将走不出山谷,已经三日了,若再过三日走不出去,那蒙恬必然会将东胡、鲜卑击退,那合围之势将瓦解,蒙恬二十万大军调过头来与他们大战,虽优于十万兵力,但胜负就很难预料了,即使胜利,也不可能是完胜,匈奴会元气大伤,秦军若是再来援军,匈奴很难抵挡,只能选择撤军。
毕丞相早已慌了神,“这,这怎么可能!”
头曼转头瞪着毕丞相道:“这就是你选择的近路,若是今日走不出山谷,我砍了你的脑袋!”又对乌古德道:“你再去探路,直至发现谷口再返回来禀报!”
乌古德乘上巨鹰,片刻便消失在迷雾之中,是时,天空那一道苍茫已开始变暗。
毕丞相惶恐下马,跪倒在地道:“微臣绝不会记差,也绝不会欺骗大汗,这条路的的确确通向上谷,可不知为何,此次却走了这么久,难道,难道真的被那道人布下了法阵!”
众人听后均惊恐不安,粮草本就损耗一半,再过五日就会断粮,若是在这里布下了法阵,那就不是拖延时间那样简单了,而是要将三十万大军困死谷中,可什么法阵这样厉害,能骗过三十万双眼睛,在何处布置,何时布置,秦军藏在哪里,却想不明白,又觉这种可能性很小,只能企盼乌古德尽快找到出口。
头曼知毕丞相忠心耿耿,绝不会欺骗于他,冷冷道:“起来!别在本汗面前挡路,等出了山谷本汗再找你算账!”
……
山谷再次陷入黑暗,雾霭冷森,乌古德已去了两个时辰,回来越晚,路途就会越长,以巨鹰的飞行速度,应该飞出千里远了,总计代郡至上谷也不会有这样远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随着时间的延续,在不断的拉长,这让他们怀疑,这个山谷是否还有出口。
匈奴将士已不止是恐慌了,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传说,那阴暗的山林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的鬼魅,趁他们不注意之时,就会扑来索命,他们真的希望能见到秦军,哪怕是埋伏,至少还有出路。
当那道天空再现苍茫之时,乌古德一夜没有回来,头曼等人一夜未眠,难道他遇到了不测,还是仍没有寻到出口。
毕丞相一脸死气,低着头走到头曼面前,卑微道:“罪臣思虑一夜,想到了我们所遇到的情况,很似早已失传的远古阵法‘云雾奇障’,这里的雾气太浓,令我们看不到天上的星辰日月,失去了方向,只能沿着山谷的地形来判断,而一旦相距太远,又看不出地形的曲直,是以只能在这大雾中无休止的走下去,罪臣怀疑,那道人很可能是利用这里的大雾和石崖布下此阵。”
头曼道:“那此阵能否破解?”
“传说蚩尤曾在逐鹿布下此阵,令轩辕黄帝迷失方向,困在阵中,后来神女下界授轩辕黄帝《奇门遁甲》,制造了指南车,才走出困阵,大败蚩尤,我们虽没有指南车,但只要有能辨识方向的器物,或许就会走出困阵。”转而看向头埋在帽子下、一声不响的玄冥老祖。
头曼当即明白毕丞相意思,对玄冥老祖笑道:“老祖,是否有辨识方向的器物,借本汗一用?”
玄冥老祖沙哑道:“老朽这里有罗盘,已经试过了,方位混乱,想必是因这里的石崖含有磁石,毕丞相说的破解之法,行不通!”说着将巴掌大的罗盘扔给了毕丞相。
毕丞相走几步一试,果如老祖所说,指针指向附近的石崖,试过几次后,坐倒在地,心如死灰,老泪涌出,悲伤悔恨道:“我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才,将三十万大军带到了绝境,我死不足惜……”拿出一把匕首欲要自尽。
玄冥老祖苍白的手指微动,飞出一道黑光,将匕首击飞出去,轻蔑道:“你若死了,我冲着谁要人,放心,老朽还在这阵中,你们死不了!”
头曼眼含迫切希望,看向老祖道:“若是老祖能带我们走出此困境,你要多少女子本汗都将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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