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是的意思是……”董承听出了几分意味。
董嫣却不戳破,只道:“总之父亲只需保重身体便是,其余的事,女儿会尽力而为,嫣儿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董承蓦然省悟,眼眸中掠过一丝希望,却又道:“可是天子已答应纳你为妃,你还怎么跟那苏……”
董承没好意思说下去。
提及这桩婚事,董嫣面露厌恶,嘟嘴冷哼道:“那位天子何其冷漠,关键时刻说牺牲父亲你就牺牲,这样的天子,女儿才不要嫁,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卖了。”
董承愣怔片刻,叹道:“罢了,是为父看走了眼,事到如今,为父也帮不了你什么,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父亲放心吧,嫣儿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董嫣很是自信。
父女二人说完了心事,就此告别。
董嫣站在那里,看着董承远去的落寞身影,忽然间心头涌起几分伤感。
她很快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波动,拨马转身,还往大帐。
来到帐门外,她深吸几口气,走了进去。
大帐内。
苏哲见她去而复返,不禁奇道:“怎么董小姐又回来了,你没跟你父一起走么?”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想留下来弥补父亲犯下的错,还望苏车骑能给个机会。”董嫣神情郑重道。
弥补过错?
苏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弥补,该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董嫣身儿顿时一怔,俏脸上立时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被他这开玩笑似的“调戏”,弄的有些尴尬。
“苏车骑莫要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董嫣微红着脸,轻声抱怨道。
苏哲便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好,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弥补你父犯下的错?”
董嫣便道:“苏车骑有所不知,天子在从长安逃出来后,大部分的宫女都走散,现在身边那些宫女,多是嫣儿替他挑选的,这当中不少人,其实都是我安插在宫中的耳目,如果苏车骑愿意,这些耳目随时可以为苏车骑所用。”
苏哲眼前一亮,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女,再次刮目相看。
想当初,董嫣只身从长安潜至宛城,前来跟他联络天子南逃之事,就已经显示出她的不凡之处。
现如今,她竟然还不动声色的,在刘协的身边安插下了自己的耳目,这份胆识,智计,确实非同一般。
“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啊……”
苏哲心下暗暗称奇,便想这一次的宛城出逃,若非是半凑巧的有董昭这个“卧底”通风报信,还有董嫣的“反水”,还真有可能让刘协成功。
这就说明,他对天子的监视,还存在严重的不足。
倘若董嫣能为他所用,他就等于在宫中获得了无数耳目,那些侍奉在刘协身边的宫女,就可以把刘协的任何异常举动都随时汇报,甚至是刘协每天上几趟茅房,都能了如指掌。
这不是正如他的愿么。
苏哲心下有了主意,却反问道:“你这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董嫣一怔,淡淡笑道:“嫣儿方才不是说了么,我这么做,只是想弥补父亲的过错。”
“你主动向我告密,我放你父亲一条生路,你我之间已两不相欠,你完全不用再弥补什么,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吧。”苏哲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董嫣顿了一下,苦笑道:“苏车骑果然不愧是九奇之首,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也就实话实说,我之所以想为苏车骑效力,是因为我觉得苏车骑有雄主之姿,可以成就大业,值得我效力。”
“这样啊。”苏哲点点头,却又故作疑惑,“可男人们为我效力,那是图功名利禄,你一个女儿家又图什么呢?”
“我只是单纯的敬重苏车骑,单纯的想为你做点事不行吗?”董嫣面露几分委屈。
苏哲却摇摇头:“天上不会掉馅饼,任何人做任何事,必然会有所图,越是聪明人越是如此,董小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单纯’二字?你这么不真诚,我怎敢用你。”
面对苏哲的水火不侵,董嫣被逼到了墙脚,没办法再编借口。
无奈之下,她只得叹道:“没想到苏车骑洞察人心的能力,如此之强,好吧,嫣儿只好实话实说,我这么做,只是想为家父争取一个机会,希望有朝一日,苏车骑能给他一个效力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
苏哲心下不禁感叹,这个董嫣行事果然是与众不同,先是用卖父亲的手段,来救其父一命,现在,又要为其父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这等“行孝”的方式,也当真是古今罕见了。
苏哲没有答应,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杀了董承,一个我本来要杀的人,想要重新获得我的信任,机会是很渺茫的。”
“机会再渺茫,不也是机会么?苏车骑当初以一介寒门出身,若非是因为抓住了一个看似渺茫的机会,又怎会得到眼前的一切?”董嫣淡淡反问道。
这番话,不禁令苏哲心头微微一震,对眼前这少女,更加有些刮目相看。
他不得不承认,董嫣说的这些话,竟有几分哲理的味道。
沉吟片刻后,苏哲一拂手,欣然道:“好,就看在你最后那份话上,你,董嫣,我用了。”
“多谢苏车骑给我这个机会,嫣儿定当不负你的信任。”董嫣欣喜不已,暗暗的也松了口气。
苏哲便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把天子皇后每天的言行举止,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吃了几碗饭,睡觉打了几声呼噜,上了几趟茅房,每次蹲了多久,统统给我记录下来,一字不落。”
“啊?那个蹲了多……多久,也要记录吗?”董嫣秀眉微凝,表情有几分尴尬。
苏哲一怔,笑道:“这个就不用了,我那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意思是说要很详细的记录,你懂吗?”
董嫣“哦”了一声,却才松了一口气。
苏哲忽又想起什么,又叮嘱道:“还有,天子和皇后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两人都说了什么枕边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也能偷听到,这多少阴谋诡计,可都是在被窝起谋划好的。”
他一口一句“被窝”,“睡觉”,“床上”,都是搬不上台面的话,却被他说的毫无顾虑,听的董嫣不禁脸畔微晕,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咳几声,却是叹道:“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如苏车骑所愿了。”
“为什么,有难度吗?”苏哲问道。
“那倒不是。”董嫣摇了摇头,“是因为天子和皇后,向来是分房而睡,两人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又何来苏车骑所说的被窝里的密谋。”
说到“被窝里的密谋”,董嫣声音断断续续,有几分难以启齿。
苏哲一听,不由大感惊奇,忙问道:“这是为什么?按理说天子跟皇后也成婚有几年了?他们竟然没有同过房?”
“这个嘛,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苏车骑就别问了吧。”董嫣神情愈发尴尬。
“别呀,给我仔细说说,我这个人最喜欢八卦了。”苏哲反倒是一脸浓厚的兴趣。
董嫣却是一怔,茫然道:“八卦?什么八卦?”
“咳咳,别管什么八卦了,总之你快跟我讲讲,天子跟皇后为什么要分房睡?”苏哲忙把话题扯回正轨。
董嫣纠结了一会,才勉为其解道:“据我所闻,当初天子迎娶皇后时,天子才不到九岁,因为天子年纪尚幼,所以才不得不分房睡。”
“再到近年,天子虽长大了些,可以同房,却因早年做傀儡时,被董卓惊吓过度,患上了那方面的病,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所以,天子害怕在皇后面前失了尊严,迟迟不敢跟皇后同房,甚至有几次皇后娘娘主动提出来,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辞,却只能自己在暗中寻访名医,希望能够治好身体。”
“可惜听那些医者说,天子这病不能受惊吓,越受惊吓就越严重,如今他又被苏车骑你这么吓,恐怕想治好更加希望渺茫了。”
苏哲恍然省悟,却才明白过来,原来堂堂大汉天子,竟然是个萎货!
怪不得他每每见到皇后伏寿,都总觉的她虽然身体越长越成熟,但身上却份少女的气息,却始终浓郁。
原来,这位皇后压根就还是处子之身。
思绪翻转,苏哲惊奇的目光看向董嫣,啧啧赞叹道:“人家小两口子这么隐密的事,竟然都能被你打探出来,佩服,佩服。”
董嫣脸色泛红,苦笑一声,“不知苏车骑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呢。”
“当然是夸你啦,有你相助,这下天子和皇后,再想折腾点什么,我就丝毫不担心了。”苏哲一本正经道。
董嫣这才暗松一口气,脸上的晕色稍褪。
“说起来这位皇后娘娘,当真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只怕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苏哲感慨唏嘘一番,忽然看向董嫣,“董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会不会也是你背叛天子的原因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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