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停”的皇后娘娘,那就真的是没消停过,事情是一桩接一桩,这律法修订得差不多了,又开始规范京城各方面的问题,几条主道画出线来,人通行的,马车通行的,轿子通行的,还有哪些道马车不能去,哪些地方哪些时间段行人不能走,然后在开设了专线公用马车,尽管有些地方可能要绕一些,没那么方便,但是,整体来说,显得越发井然有序,出现事故的频率大大的降低,习惯了之后也没觉得不方便,相反,便利的地方更多。
不过,桩桩件件事情都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的进行。
然后,在无形中,众多官员的个人修养问题也纳入了考评范围内,包括对子女的教养,包括内宅的各种问题,以前或许还需要被弹劾或许才会起到点作用,而地方官员更是无所顾忌,相互送美女更是习以为常。
然而现在,虽然并非内惟不修就一定没有晋升的可能,但是,同等情况下,内宅的问题差了点,机会肯定是别人的。
时间长了,有人也渐渐的琢磨出味道了,显然,这跟皇后娘娘的喜恶有关系,最明显的一点,皇后娘娘娘家的兄弟们,没人任何人妾室,据说身边连通房都没有,包括骆家的那些女婿,身边也相当的干净。
这般地步,如果还什么都看不出来,那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
时至今日,再没有人会拿皇后干政的事情说事儿,说实在的,天下大事儿,大半都是皇后娘娘在处理,如果不是皇上担心皇后太辛苦,说不定真的完全甩手了,对于这一点,朝臣们也相当的无奈,偏生还说不得,但凡有臣子说了,哪怕只是很隐晦的提了,皇上都能消失老长一段时间,简直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儿,可是他是九五之尊啊,在继南齐之后,前魏也基本上被打成渣渣了,周边不少小国甚至自主地将领土归于启元,现在的启元是真正的强大啊,真正的天朝上国,他这皇帝,是名副其实,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的君王啊,所以,他想干嘛就干嘛。
在这样的情况,有谁能不顾忌皇后娘娘的喜恶?要知道,皇后娘娘向来理智,自律,克己,在大权在手的时候,也从不做任人唯亲,排除异己的事情,尽管知道她喜欢花花草草,但是也下过严令,谁敢以此进献,有过无功,有惩无赏。
在这唯一表现出喜恶的地方,就只能说明,她在这一点上相当的在意,如此这般,是前程还是美人,自己看着办。不要说什么自身能力卓绝,花心好色一点又如何,但是,现在启元的人口何止万万,大力开展教育,人才辈出,为官的又能有多少,如此这般,能顶替你位置的人实在太多,总有人能克制己身。
为了前程,想要娶个高门贵女,再将自己原本什么青梅竹马纳做小妾,甜甜蜜蜜不将正妻当回事,正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憋憋屈屈,如此情况,不被知道还好,被知道了,别说什么前程,啥都没了。不要以为可以将一个女人在后宅“关”一辈子,靖婉可是给各地方的最高官员的夫人“委派”了任务的,不定时“慰问”其他官员后宅的女子,他们丈夫为国效力,她们亦是功不可没不是。
靖婉的这一做法,基本上得了所有的夫人们赞赏,在某种程度上可谓是以她马首是瞻,至于那个别的被三从四德荼毒太深,认为靖婉不贤的,谁会去搭理她,就算是主动的往自己夫君房里抬人,男人也未必会接受这番“好意”,毕竟,她们的好意只会招来皇后娘娘的恶意。
总之,靖婉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稳度日。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转眼又五年,咱们的小太子,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嗯,怎么说呢,其实还有点变糙了。
五年时间,一直在外面,根本就未曾踏入京城半步,去过最偏僻、最贫穷的地方,自然也有最繁华、最富泽的地方,见过面如枯槁、衣衫褴褛的人,也见过体态丰满、挥金如土的人,吃过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也吃过粗茶淡饭糟糠野菜,见过世间最美的景色,也见过世间最为荒芜破败之地,更有那形形色色的人,不仅仅是外表的美丑,更有内心的善恶,有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也有背后插刀的无耻小人,他甚至经历了情窦初开,只可惜,当时情况有点特殊,他身无分文,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因此,毫无意外的被嫌弃了,得到了他家父皇曾将的评价:除了一身皮囊一无是处。
等他身边的人找到他的时候,无不是义愤填膺,而女方加中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态度有所改变,然而,太子殿下只是情窦初开,而非情根深种,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愤怒的,痛苦的,忧伤的,快乐的,在经历一下甜蜜酸涩,也就差不多了,因此,在知道那女子也并非是他认为的那般美好,他也放弃得相当的干脆,心态也平和,拦着身边的人没找麻烦,拍拍手,直接走人了。
当然,五年的时间,其实还远远的不够,他依旧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未曾去见识,不过,经历的也够多了,父皇母后发话了,他只能乖乖的回京了,他早就想母后了,而且,不管是伴读还是表兄,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他们的家人大概早就望眼欲穿了,所以,的确没有继续在外逗留的理由。
踏入京城的城门,太子殿下带着几分悠闲与散漫,看上去很是平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无端的与另一个他,在外形脾性上,高度的重合,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实际上呢?只有跟在他身边的人最是清楚,现在的太子殿下,绝对不容小觑。
离开的时候并非大张旗鼓,回来的时候还是悄无声息。
太子殿下回了自己宫中,一番仔细的洗漱,原本伺候他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不过,他却没什么不适应的,因为,他带回来了一个人,一个跟在他身边差不多两年的女人,当然啦,这个女人并非是用来暖床的,她就像是另外一个龚嬷嬷,仔细,周到,聪敏,能力出众。
李鸿渊跟靖婉在御书房与朝臣商议政务,太子殿下一身蟒袍,闲庭信步的前往御书房。
“皇上,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监进来通禀,朝臣无不吃惊,太子殿下回宫了?他们之前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传。”李鸿渊淡声道,看上去还是那样子,似乎见的不是五年未见的儿子,而是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惹他厌弃的儿子。
靖婉倒是有些动容,然而,当皇后这么些年,也早就处变不惊,因此,眼中的情绪也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看不清。李天麟信步的进去,看着他从容自信,靖婉露出和煦的笑容,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也完成的成长起来了。
李天麟撩了衣摆,先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在外数年,未曾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儿之过。”
李鸿渊将手上的折子随手的扔到一边,“没有你,清闲。”
面对李鸿渊一如既往的嫌弃,李天麟倒是没伤心什么,反而觉得格外的亲切,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李鸿渊的畏惧感也在不断减轻,他父皇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事实上也没将他怎么着过,比起他这几年见过的某些父亲,他绝对算得上是好父亲。
“要不然,父皇你再将儿臣丢出去几年?”李天麟依旧跪着,身姿笔挺,笑道。
“呵。”李鸿渊略带点讽刺的笑一声,看这儿子,虽然经历完全不同,这骨子里的东西,跟另外那个他还是有几分雷同,他一度小瞧了那一个,但不代表他现在还会错看。
林天麟心里有点讪讪,好吧,现在就想跟父皇掰腕子,果然还是太嫩了,在外面不想回来,原因是什么,其一是外面天地广阔,多姿多彩,其二是回来后肯定会被父皇压迫。不过,很显然,有些东西,他没办法自己做主的,所以说,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的思想觉悟是相当高的。
“天麟,你先起来吧。”靖婉微笑说道。
“多谢父皇、母后。”李天麟站了起来,静静地瞧了靖婉片刻,似乎与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改变,岁月基本上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而他父皇也基本上如此,嗯,这很好。都说,当皇帝的人命不长,主要是太过操劳或者是太过荒淫,显然,这两点都不会出现在父皇身上,因为有母后,而母后虽然做的事情不少,但是,却不会让她身心俱疲,加之养身得当,如此,定然能长命百岁,尽管,父皇活得越久,他被压着的日子就会越久,却也不是不能忍的事情。
李天麟曾经在御书房的席位依旧在,落座,朝臣这才与他见礼。
“诸位大人免礼。”大致扫了一眼,新旧面孔都有,外祖父也位列其中了,大部分都比多年前更为年轻。
之后,李鸿渊就让沐公公给他拿了几分折子过去。
这才回来,还没叙一下父子情母子情,就被压榨,李天麟倒是淡定的很,结果折子,翻看瞧,快速的阅览,一遍之后,便心中有数,接连的将几份都看完,也不等李鸿渊跟靖婉发问,就有条不紊的叙述了自己的看法跟见解。
别说朝臣不住的点头,李鸿渊也没挑他的毛病,甚至,“就按太子说的办。”
李天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但是,既然按照他说的做,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处理完正事,“礼部,择选吉日,为太子加冠。”
“是皇上。”
启元的皇子,基本上都是在十六加冠,所以,太子现在加冠,也不过是例行惯例。
不过,事情显然没完,李鸿渊侧头看向靖婉,“皇后也再辛苦一下,太子该择选太子妃了。”
元启帝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扔惊雷,不时的让人措手不及,不过靖婉倒是很平静,“十六,尚且早了一点。”
“不早了,择定了人选,三书六礼,也需要个一两年的时间,成婚的时候也十八了,差不多了。”
“那行,依皇上的意思。”靖婉点头。
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三言两语的就定下来了。
等到散了,李天麟回了他的宫殿,他跟李鸿渊之间没什么可叙的,与靖婉之间却不一样,靖婉直接找了过去。
李天麟这时候眼中的孺慕之情很明显,但是,到底不是小的时候,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往靖婉身上扑。“母后……”鼻子有点酸涩。
靖婉看着他,浅浅的笑,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我儿长大了。”
“儿臣倒是不想长大呢,现在都没办法让母后抱一抱了。”
“说什么傻话,自己都是要选妃的人了。不过说到选妃,母后也正好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你与母后说,母后届时为你挑选,或者说,你有没有意中人,你父皇不需要用后宫平衡前朝,你亦不需要,即便是……与什么不妥当,母后亦能成全你。不过,天麟,你需要知道,你是太子,日后是君主,有些事情当理智。”
李天麟在外的事情,基本上都有写信回来告诉靖婉,不过关于他“情窦初开”的事情,倒是没说,毕竟,说起来觉得有点丢脸,不过,自家母后会知道,他并不觉得奇怪,“母后,你为儿臣做主的就好,儿臣,不是父皇。”
李天麟最后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既说的是不会像李鸿渊一样的用情,也不会像李鸿渊一样在政事上任性。
“……毕竟,世上没有第二个母后。”
“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儿臣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这几年,被父皇算计得挺惨的。”
“你又知道了?”
“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渐渐的,总能明白过来。”
“别怨你父皇。”
“怎么会,儿臣觉得父皇其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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