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成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而方才还想栽赃靖婉的宫人更是腿一软。
想当初,还是怡宁公主的魏贤妃,可是言明看上了晋亲王,结果“阴差阳错”被乐成帝给睡了,因为李鸿渊半点不在意,一开始就没将怡宁公主放在眼中,乐成帝对自己儿子倒是没啥芥蒂不芥蒂的,对魏贤妃可就未必了,虽然可能嘴巴上没说,但是,任何一个男人,明知道自己的女人心里边装着另外一个男人,肯定都不会痛快。
不管是迁怒,还是靖婉戳破了本就存在的事实,乐成帝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冷。
靖婉却不以为意,神情自然,不受乐成帝的影响,她不过是才跨进门,贤妃娘娘就出问题了,还能怪在她头上?
就算靖婉不说,魏贤妃不见别人偏见靖婉,谁都得想偏,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呢。
乐成帝又是一阵脑仁疼,“老六媳妇儿有心了,现在怡和宫一片乱,你先回去吧,照顾好渊儿才是正经。”
“是,儿媳知道了,父皇放心,王爷现在还算不错。”靖婉意有所指的说道。
乐成帝心里动了动,“他上次进宫,跟贵妃闹了点不愉快,当日回去,他是个什么情况?”
靖婉蹙了蹙眉,“倒也没有特殊的表现,就是情绪不太对劲,儿媳问,他也不说,一个人喝了不少闷酒,之后狠狠的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倒是没再喝酒,只是依旧比较的消沉,然后直到皇贵妃的法事开始,才渐渐的恢复过来,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了,不过,儿媳总觉得王爷似乎在没事找事,试图让自己忙起来,你知道的,他闲散惯了,这么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乐成帝的眉宇也跟着拧了起来,“你劝着他些,该休息的时候,让他好生休息。”
“这本来就是儿媳分内的事情。”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朕现在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都能好好的。”
“父皇放心。”靖婉嘴上应承着,心里却腹诽,他们现在的确都好好的,只怕是最后你要不好了。
“行了,你回去吧。”
“是,儿媳告退。”靖婉蹲了蹲身,退了出去。
乐成帝缓和下来的脸色转瞬间又阴沉起来,冷飕飕的瞧着刚才企图将责任推到靖婉身上的宫人,“拖出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贤妃娘娘……”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堵了嘴,不管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在这个当口,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主动要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魏贤妃就算是身怀龙种,即便是随后生下皇子,那也就那样,是绝对没可能登上皇位的,所以,并不会就此水涨船高,魏贤妃日后会如何,还当真是不好说,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还只能是看乐成帝的心情。
前魏现在内乱,皇子争夺皇位你死我活,比启元现在严重太多,身为前魏的皇帝都快要控制不住局势,周边的国家多少都知道情况,所以,谁还有功夫管现在的魏贤妃如何,就算是这个时候死了,大概也就死了。
说起来,启元在庆幸前魏不会趁此机会发兵的时候,前魏又何尝不是在庆幸启元被匈奴给绊住了脚。
靖婉不紧不慢的出宫,对于周围人的注目礼,也半点不在意,至于那些人脑补的事情,唉,脑补从来都是个无底洞啊,也是多姿多彩啊,有些可能会气得人吐血,有些也可能让人笑岔气。
靖婉回到晋亲王府,反正也不知道某人会主动的询问,就将从秦淑妃那里知道的情况跟李鸿渊说了说,李鸿渊只是随意的应了两声,再没有多余的反应,好像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靖婉表示有点不满,伸手去扯他脸皮,“那是你生母唉,她以自己为代价让你回来,你这样,真的好吗?”
“那么,婉婉想让为夫如何呢?”李鸿渊握住靖婉的手,“婉婉,我跟她之间,没相处过一天,跟她可谓是毫无感情可言,你要知道,就因为知道是她让我回来的,让我得以挽回遗憾,才会有今日的一切,不然,就算是知道她还尚存于世,我也不会做什么的。我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在你身上耗尽了,再分不出多的给别人,我自认为,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时不时的被甜言蜜语糊一脸,靖婉除了紧紧的抱住他,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其他的,也就不用说了。
“以后,不管是什么,我与你一起承担。”
靖婉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相待,那么为他做出什么都可以,现在,她或许会因为一些无辜的人死亡而滋生一些负面情绪,但是,有一日,需要为他去杀人的话,那么,靖婉觉得,她大概也会毫不犹豫。
“自然。”李鸿渊抱着靖婉,心机依旧是时不时的上线,没办法啊,只是想让婉婉更贴近他而已。
只是,事情还是出了岔子,并不如预想中那么顺畅,八十一天的法事,目前为止,不过才进行了一小半而已。
一开始,李鸿渊他们还并不知道,而是得到了尘大师的提示,靖婉再一次的火急火燎的进宫,看到秦淑妃,才知道事情的确是有点麻烦了。秦淑妃原本就是宁和安静美好的一个女人,但是现在看上去就给人一丝丝阴邪的错觉。当然,这种感觉,如果只是日日在她身边的人,还察觉不到,不常见的人,将原本跟现在的她相比,那就比较的明显了。“娘娘,这情况出现多久了,为何不派人与我们说一声呢?”
秦淑妃表面上是受到了影响,但法事毕竟针对的是皇贵妃的神魂,所以,对秦淑妃的神志影响倒是不大。
“不是本宫不想说啊,是……”秦淑妃有点无奈,“现在情况不太好,似乎很难受,原本就像一团白雾一般,现在四肢都被染黑了,本宫不确定,如果全部染黑了会是什么情况?是消失呢,还是本宫现在的样子无限的放大,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很难接受啊。不过,本宫差不多能知道她的想法,大概,是不会让第二种情况出现的。”
靖婉了然,皇贵妃为了儿子,魂飞魄散都在所不惜,又怎么允许未知的危险发生。
“娘娘,我们会找出原因,会想都办法的,你……别说做糊涂事。”
秦淑妃点点头,“放心,短时间里是不会有问题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一是“祈福”的人心存恶念,另外就是,主持法事的高僧中出了问题,虽然对方的道行或许远不如了尘大师,但是,这世间的高人,也并非就只有了尘大师一个人。
“大师能知道是哪一个位置出现了问题吗?”李鸿渊面上依旧没啥情绪,不过,并不代表他就会轻易的放过爱背后弄鬼的人。不要被他揪出来才好,若是揪出来……
“大致可以推断出两个方位,南边跟西北。”
李鸿渊心神一动,“西北或许还可以说是因战事的缘故,南边……”想到某个可能,李鸿渊觉得或许应该尽早的成全他们的计划,到想要看一看,将一大助力挪到眼皮子低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就能翻出大风浪。“现在皇贵妃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化解吗?虽然这方面的事情,找不到任何记载,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王爷且放心,贫僧会竭尽所能,只是,大概只能阻止恶化,想要全部的化解,大概还需要王爷将源头拔除。”
“本王知道了。”
李鸿渊离去,次日,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参与了早朝,尽管依旧是姗姗来迟,基本上是在诸事都了结了之后。
李鸿渊也相当的干脆,“父皇,儿臣请求,以监军的身份,驻守西北军。”
当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砸得不少人耳中嗡嗡作响,乐成帝也懵了好一会儿,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李鸿渊脸上,少有的刻上了认真,乐成帝拧眉,眼神渐渐的锐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臣很清楚。”李鸿渊抬起头,直视乐成帝,“皇贵妃的法事出了岔子,因为西北战事的缘故,冤魂太多,怨气太重,虽然时间长了,这些东西就会彻底的消失,但是,现在恰好与皇贵妃的法事冲撞了,对皇贵妃非常的不利,按照了尘大师的意思,儿臣与皇贵妃乃是最亲的血缘,命理在一定程度上都有相交的地方,如果将西北产生的怨气引到儿臣身上,便能化解对皇贵妃造成的影响。皇贵妃虽未养育儿臣,但到底是数月怀胎,子欲养而亲不待,能为她做的,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一件事了,还请父皇成全。”
李鸿渊的情绪没有起伏,但是,乐成帝却为之动容,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能理智一点,他不是受了人挑唆,他挚爱的人肯定会好好的,那么他们一家三口……
想着想着,乐成帝以手掩面,在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好似难以自己的哭了起来。
李鸿渊瞧着,心中冷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情绪失控,反正,李鸿渊对此非常的不齿。
朝臣们面面相觑,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被乐成帝的失态所吸引,而是在考虑晋亲王前往西北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而,晋亲王说的这件事,又有多少的真实性?
乐成帝终于控制住情绪,“老六,此时非同小可,朕需要考虑,而且,朕需要知道,若将怨气引到你身上,会不会对你自身造成影响,如果对你不利,那么,日后朕有何颜面去见你母妃。”
人都是你亲手掐死的,你还有脸面去见吗?
“人死如灯灭,不过死后会短暂的停留于世,消散了,所诶怨气自然就没有了,所以,父皇大可放心。”
乐成帝点点头,“朕知道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皇贵妃越不利,还请父皇尽早决定。儿臣告退。”
来的时候存在感十足,走的时候依旧,不过,连早朝结束都不愿意等,如此,又何须来早朝,等早朝完了,直接去见皇上不就好了吗?这是来向众人彰显一下自己的特殊吗?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乐成帝自然也能想到,在他看来,大概是这个儿子并不愿意私底下面对他。
李鸿渊跟皇贵妃相比较,乐成帝更在意谁?不用说,肯定是后者,而且,乐成帝害眼巴巴的想要见一见皇贵妃,如此这般,自然是不想皇贵妃出事,可是考虑到自己对傅云庭的计划,这个时候,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儿子去西北。
至于这儿子会不会是冲着西北军去的?乐成帝想过,却不在意,因为亲王去战场,哪怕是做监军,自然都不可能是他独自一人前往,随行的人员,完全可以由他来安排,就跟去年去江南一般。
乐成帝对着皇贵妃的画像兀自出神的时候,李素言奉命前来见他。
乐成帝其实挺喜欢这个儿子的,虽然名义上只是认作了养子,不为别的,只因为,只要是自己吩咐的事情,他都会全力的办妥,不问缘由,不会讨价还价,用起来是再省心不过了。
乐成帝出神,李素言也就那么安静的站着,不言不语。
“素言啊,你说,朕该让晋亲王去西北吗?”这是第一次,乐成帝征询李素言的意见,而不是直接下命令或者给任务。
李素言表情不变,“皇上,恕臣直言,按照皇上针对傅云庭的计划,如果晋亲王爷去了西北,亦可加以利用。”
“放肆!”乐成帝恼怒,利用儿子的安危去对付傅云庭,简直,简直……
“皇上大可以派信得过的人保护王爷,操作得当,那么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就能铲除傅氏。”
乐成帝的怒气消了一些,在考虑这件事的可为性,因为自己的身体没事,他哎呦足够的时间来操作。
“皇上甚至可以适当的向晋亲王爷透露一点计划,王爷配合,必然事半功倍。”
乐成帝看着皇贵妃的画像,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所以,西北行,就是你之前在准备做的事情?没能按照预期的进行,你干脆就借了皇贵妃的事情,光明正大的亲自提了出来?”靖婉站在李鸿渊面前,抓着李鸿渊的手臂,好像有些惊讶,又好像有些激动。“你说,你这脑子是不是转得太快了一些,能被你利用的,都被利用了一个干净,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放过。”
李鸿渊点头,“的确。那么,婉婉有兴趣跟为夫再出京去游玩一圈吗?”至于靖婉后面的话,李鸿渊就全当是恭维了,媳妇儿的恭维,他自然是不客气的全部笑纳了。
他说这话,靖婉倒是不意外,什么事情都知道之后,他会放自己一个人在京城才奇怪呢。只是,“拜托,西北在打仗,‘游玩’这么逍遥的词儿,你能不能就不要说出来了?听了会让人很气愤的,会觉得你根本就不把一场战争,不把诸多的人命当一回事。”
“也就能进入你耳中罢了。”李鸿渊捏捏她的耳垂,“只是,去西北,确实不可能如同去江南那般逍遥,别的不说,仅仅是所带的东西,就只能是简单实用,可能要委屈婉婉了。”
“委屈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委屈,虽然从来到启元开始,我就没吃过一星半点的苦头,但是,并不代表我不能吃苦,而且,最多就是不那么奢靡,不会存在什么苦头的,你不会允许的。”靖婉在蹭蹭他的下巴。
“就算是战事,婉婉也挺高兴?”
“嗯。”靖婉点点头,“虽然战争本身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对于能去西北,能够真正的体验感悟一下,的确是很高兴的,当然,如果没有战争就更好了。”
“没有战争,就没有借口去了,私心里,为夫还是想要婉婉去见识一下。”
靖婉神情微动,“让你重温一下记忆,让我留下一些‘相识’的记忆?”
“对,也不对,不是重温,而是改写。”
“好,让现在的我来改写,至少要将那些让你痛苦的东西给覆盖,至于那些你觉得美好的,我就大方的不去计较了。”跟自己吃醋什么,说起来还真的是挺没意思的。
“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那么,就算计较也没关系,因为婉婉心里有我,才会计较对吧?”李鸿渊声音中还隐带笑意。
靖婉抬头看他,又去扯他的脸,“瞧着你还挺高兴是吧?”
“如你所见。”
永远不要跟厚脸皮的人计较,不然只会被气死。
“不过,阿渊执意要去西北一趟,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仅仅是想趁机会待我出去瞧瞧?”
“这是其一,其二是,我要亲手灭了匈奴大贤王。”
“有仇?”
“大仇。前世,虽然二十多万的将士无辜丧命,有皇位上那男人的手笔在里面,更因为匈奴的这个大贤王,还有在之后登上皇位,与之交战,在他手里吃过亏,自然是要趁机会讨回来。”今生若是再坐上皇位,李鸿渊倒是没打算再御驾亲征,所以,亲手灭了西匈奴的大贤王,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靖婉懂了。虽然站在现在的西匈奴大贤王的立场上,他相当的无辜,什么都还没做呢,但是,只要他的存在是个危险,那么,势必就要铲除,至于他“无辜”,呵,那只是启元的晋亲王占了先机而已。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最后的决定,但是,在靖婉看来,乐成帝不答应的可能性非常的低,于是,提前开始准备东西了。她看过不少关于西北的游记,对于那边的风土人情,以及当下的气候等等,还算是了解的,不了解也没有关系,反正晋亲王府也不缺少相关的专业人士,不同于江南出行,所以,所有华丽精美的东西统统的摒弃,便是衣服,也要简洁,行动方便,而且战场,或许可以多带一些药过去,尤其是伤药。
而最后跟去的人,也不可能如同江南那般的多,现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大概也就是黑妹一个,再加上龚嬷嬷,算了一下,足够了,毕竟,就算是九级生活残障,逼迫一下,其实也能成为精英。
因为还不知道要出门的事情,下人听着靖婉吩咐的事情,都有些莫名,不过,主子的话,他们只需要遵从。
果然,没两日,乐成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而给李鸿渊配备的人员,相比去江南的时候,都是没那么奢华,更为精简,武力值上,倒是更上一层。
靖婉吩咐的事情,也没隐瞒,有些东西还需要采买,从中基本上就能看出一些事情。显然,这一次跟上一次去江南不同,完全就没有打算要悄悄的跟随,到最后才让人知道,可谓大张旗鼓。
晋亲王这是要带着晋亲王妃?
不少人都不可思议,去年江南就算了,西北可是战火连天,带着女眷去?开什么玩笑?
乐成帝也很快知道这件事,没说什么,而且,就算他阻止,怕是也无济于事,他那儿子既然已经让人知道了,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态度了,父子两想在至少还维持着名面上的情分,如果阻止,还不知道那儿子会不会直接与他对着干呢。而且,在乐成帝看来,儿子身边总需要人照顾,如果是换成其他的女人,说不定还被扣上一个纵情声色的帽子,别的地方无所谓,打仗的地方绝对不行,带着他王妃,兴致就不一样了。
只是乐成帝没反应,骆家的反应就有点大了,江南那种地方,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可现在的西北是什么情况,是一个女子能轻易涉足的地方吗?就算晋亲王都可能真正的上战场,更别说晋亲王妃,但是,两国交战,双方都会排除很多的探子,也可能存在早就安排好的细作,她一个亲王妃出现,那不是活脱脱竖给这些人的靶子吗?所以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骆老夫人给张氏首先就坐不住,直接前往晋亲王府,见靖婉。
张氏那就是典型的水做的,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伤春悲秋了,但是这会儿眼睛就跟洪水决堤似的。
要说平时,骆老夫人那是最厌烦张氏这样,这一次,却觉得她这眼泪也不是没有用处,因此,靖婉头疼的安抚张氏的时候,她就跟一边坐着。
张氏怎么都哄不好,靖婉最后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看向骆老夫人,“祖母,这一次,不论说什么,我都是要去的,所以,还请祖母成全一回,恕孙女不孝。”
骆老夫人皱眉,靖婉是她一手养大的,靖婉什么性子,骆老夫人再清楚不过了,有些事情一定决定了,那么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婉婉,你当真已经决定了?”
“是的,祖母。”
“既如此,我也不劝你了,你非要去的原因我也不问。只是,要时常的送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平安。”骆老夫人到底是通情达理,知道劝不住,也就没说出什么狠话气话,有些话,虽然本质上是好的,为了将人留下,但是,一旦出口,也是会非常的伤人的。
“是,祖母,我会的。”靖婉轻笑。
“娘……”张氏愣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将婉婉给留下吗?
“行了,你也别哭了,整天哭哭啼啼的,也不嫌晦气。”骆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张氏被噎了一下,别以为她之前没看出来,你老人家明明挺赞成她哭的,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张氏觉委屈得不行,可是,骆老夫人不准哭了,张氏就不敢再放开了哭,只是,哭太久太凶了,一时半会收不住,抽抽噎噎的,她自个儿难受,旁人看着也挺难受。
靖婉叫了丫鬟,带张氏下去洗把脸,敷敷眼睛,不然这样子久了,眼睛怕是要很难受。
不再劝说了,骆老夫人就细细的与她盯住一些事情,尽管很多都是靖婉知道的,但是,知道这是自家祖母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一直都认真的听着,表示自己时刻都会注意着。
后来李鸿渊也过来,显然的,骆老夫人这会儿不可能会给他好脸,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意思,自家孙女怎么可能会去,所以说,源头还是在晋亲王身上,然而,到底因为身份的缘故,也顾及着靖婉,骆老夫人也只是态度上有些冷,言语上依旧半分不错。
李鸿渊很清楚自己过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不过,他估摸着,骆老夫人最后怕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同样因为知道对方完全是为着靖婉,所以,就算是受点冷脸倒也无所谓,骆老夫人说什么,倒也乖乖的听着,做了一回普通的孙女婿。
尽管骆老夫人对靖婉的未来依旧有着担心,但是,就目前而言,她对李鸿渊这个孙女婿是非常满意的。尽管,她跟其他的孙女之间,没有靖婉这么感情深厚,也到底不是不在意,想起来,其他人孙女婿加起来,也远远的比不上这一个,任何方面都一样。
事实上,这女婿孙女婿,除开利益,岳家人的满地度其实跟其什么基本上都呈反比,越高,往往就越不能让人满意,毕竟,因为身份高,很多事情都会无所顾忌,就可能对自家的女儿不好,如果低的话,做某些事情,总会忌惮三分。
但是,李鸿渊对靖婉的好,作为骆家人,有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
送走了骆老夫人,靖婉因为李鸿渊的态度异常的良好,跟他很是腻歪了一阵。
所以说,谁说晋亲王就一定“委屈”的,说不定又心机了一把。
李鸿渊打着皇贵妃的事情不容耽误,走得相对匆忙,乐成帝当然没意见,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吩咐他,奈何,李鸿渊不受召见,这种事情又不能经第三人口,更不能留下密旨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将事情嘱托给李素言。
自从修建了马场,靖婉时不时的也跑跑马,也或许是因为李鸿渊早有计划,也不限于靖婉跑平路,对靖婉进行了适当的训练,靖婉现在的马术,不说多好,但是只要不放开了跑,或者,路途相对不是那么崎岖,靖婉的速度基本上都能跟得上,不确定现在坐马车还会不会晕车,但是,靖婉多数时候都是跟着骑马。
尽管骑马久了,可能会有些遭罪,对于这个也早有准备,药早就备好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擦上药,第二天继续,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未免身体出问题,拖慢行程,也会乘坐马车。
李鸿渊从未停止让工部改造马车,到目前为止,已经颇具成效,加上精心的布置,马车虽然远不如李鸿渊那辆象征他身份的马车宽大精美,舒适度却还是不弱多少。现在又没有以前那么晕车,倒不是不能忍受。
对于靖婉的“娇气”程度,晋亲王府的人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出行,他们其实是有一点担心,可事实表明,她再一次的出乎他们的预料,尤其是龚九,不由得想到曾在白龙寺,见到她照顾李鸿渊的一幕,那时候,就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出身高门的贵女,现在,她也不像一个被主子金堆玉砌出来的王妃。
他们一度是对靖婉不满的,尽管只是在心里,因为主子非她不可,他们也仅仅是希望她不要拖后腿而已,然而,事实证明,这个王妃,总是能出于预料,成为他们眼中,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晋亲王妃的存在,她不仅不会拖后腿,在需要的时候,她还能完全的立起来,撑住场子,帮助主子。
其他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曾经跟着去过江南的,晋亲王妃的娇弱模样,可谓是记忆犹新。
所以在见到靖婉多数时候都是一身干练,与他们策马而行,并且完全不用为了照顾她而压慢速度,他们都怀疑此人真的是晋亲王妃吗?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吗?
不仅如此,这王妃厉害,伺候的人也半点不差,那个看起来似乎就是练家子的丫鬟就不说了,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嬷嬷,驭马的水准,貌似还在他们大多数人之上啊,让他们这群大男人,很有些无地自容啊。
一路上,在停下休息的时候,靖婉也开始有意识的开始练习手弩,另外李鸿渊还给她装备了一般暗卫才会用的袖箭,虽然他自信能保靖婉安全,但是,世上永远不缺少万一,因此,靖婉本山多一些防身技能没什么不好。
比预期还提前了两日抵达,虽然在乐成帝那里,是为了皇贵妃的事情,但这事儿毕竟不好宣之于口,至少不能让西北的百姓知道,更何况,李鸿渊还挂着监军的名头,这第一时间,自然是最前线。
靖婉倒是先一步被安排在城中,因为早有通知,所以倒是早已安排妥当,不过因为前方又有战事,并未见到傅云庭他们,靖婉无所谓,军队驻扎的营地她不能涉足,也就安然的在城中的宅院落脚。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大部分的人都被留下,李鸿渊只带了少数的几个人,直接前往军营见傅云庭。
因为朝廷派了监军,还是亲王,而且是名声最不好的那个,将领不在少数,当初跟随傅云庭来的,只是占据着少数,这些人对李鸿渊是“知之甚详”,其他人也未尝没听过,因此,心中可谓是万分的忐忑,他们这些人,其实不害怕打仗,只害怕“被坑”。
然而,在真正见到李鸿渊的时候,认识的还好,不认识的,着实的被李鸿渊的容貌气度给镇住。
性阴鸷暴戾,喜怒无常,喝人血,啖人肉,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该是面目狰狞,宛若夜叉,结果……俊美无俦,矜贵雍容,便是说他九天的神祇,怕是都有人相信。
不过,这样的震惊,维持不住几息,李鸿渊手中的马鞭一甩,眼神锐利,寒光乍现,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人,晋亲王不是想象中那么恐怖,却也绝对不是第一印象中的无害。
“傅云庭带路,去主帐。”
这是一来就找茬?傅云庭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却不敢说什么。
“请王爷随末将来。”傅云庭面色不改,在前引路。
于仲擎、李素言与钱侍卫随行,其他人原地待命。
撩开帐门,李鸿渊径直的坐到主位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云庭不着痕迹瞧了一眼李素言跟于仲擎,心中闪过某些念头,然后就着沙盘开始讲解。
李鸿渊从始至终都沉默的听着,一直到傅云庭说完,才问了几个问题,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见血。
从开始打仗,到现在,李鸿渊曾通过书信指点过傅云庭几次,因此,傅云庭知道,李鸿渊在军事谋略上也有相当的造诣,只是,面对面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骤然提升了无数个等级,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兵,面对杀伐果断,领兵几十年的战神,额头上甚至无形中见了汗。
傅云庭心中畏惧又佩服,面上小心的应对,发觉自己竟然有不少没思虑周全的地方,心下羞愧,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之一一的记下来。
说起来,其实李鸿渊的小心眼又发作了,只是不好明着收拾傅云庭,自然就从别的方面下手,要将傅云庭绝对的压制,虽然在他的压迫下,傅云庭可能会越来越强,但那不也是李鸿渊想要的,毕竟日后还有一辈子要为他卖命,不够强怎么给他打江山。
几个人在营帐中待的时间有点长,外面的人等得很焦躁。
说起来傅云庭现在可谓是众望所归,威望很高,将领们都很信服,这样的他,将领们自然不希望他因为身份的原因受到压制甚至是羞辱,可是对方到底是亲王,奉皇命而来,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做了,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谓是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出来了,众人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李鸿渊面无表情,心知肚明,因此理会,一个受到将士尊崇与爱戴的主帅,才是合格的主帅,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将士获得更多的胜利。
李鸿渊准备离开军营,却有人站出来,“末将无状,还请王爷出示一下圣旨。”
李鸿渊冷眼一扫,直教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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