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伎人三十多个将近四十,而愿意被送出去的超过半数,除开靖婉之外五个人,平均算下来,一人分三个还有剩,当然,这是靖婉私以为的理想状态。靖婉知道,这
话真这么说了,妥妥的拉仇恨不解释,按照她们私心的想法,大概一个都不想要。
不过这想要离开的人数还是有点超出靖婉的预料,是多数美人都有一颗征服男人,爬上高位的野心?还是她这个人的信誉度太低?好吧,应该是九成九的主母在狐媚子心中的信誉度都很低,从来不认为哪个主母会真心大度的接纳她们,她们的美丽就是原罪,同为女子,主母只会是嫉妒憎恨,不会欣赏喜欢。
这种情况,靖婉大致能猜到,然后,然后也就那样了,还能让她坐下来拉着那些人的手谈心?呵呵,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虽然今日好四嫂做了“急先锋”,她也不会太讨便宜就是了。
这么一算,靖婉觉得,这些个妯娌,她差不多全得罪光了,有那么一丢丢的烦恼啊。
将近二十个环肥燕瘦的美人,一溜儿的排开,晋亲王府有钱,她们专门就是给人看的,穿衣打扮上自然更加没有亏待,这会儿特意打扮过,更是花枝招展,极为漂亮。
某些人的眼睛恨不得黏到她们身上,而另外一些人恨不得将她们扒皮抽筋,面上端庄贤淑甚至“笑意盈盈”,收在袖中的手却早已经攥紧,那眼神深处更像是淬了毒,这心里边,指不定就是狐媚子、贱蹄子之类的词儿齐飞。
“正所谓长幼有序,四嫂,你先挑吧。”九王妃笑道。赶紧的,将最漂亮的都给选走了,而且选得越多越好,一点也不介意最后就剩下些“歪瓜裂枣”。
“要说长幼有序,是不是也该本王先挑?”康亲王看似矜持,只是那眼神却不怎么收得住,语气中还带着点急切。
“本王王妃送给嫂子弟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等你娶了继王妃再说吧。”
康亲王脸黑了,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一点,在他看来,什么送给王妃的,不就是送给他们兄弟的,她们女人就是挂个名,现在却又被李鸿渊毫不客气的打了脸。
“话虽如此,但是康亲王很快就要娶继妃了,这会儿将人带回去,等大嫂过了门,再将人给大嫂就是了。”你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就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靖婉状似无意的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碧蓝如洗,如此的明媚,靖婉的心情却有点小忧伤,唉,还没成妯娌呢,就把工部尚书家的姑娘给得罪了。
自家夫君是个将全天下的仇恨都拉得妥妥的主儿,自己这是要步他的后尘啊。
靖婉瞥了一眼李鸿渊,非常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干的,将自己与外面的人隔绝开来?恰好与李鸿渊四目相对,就给人一种他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你,你任何时候回头都能看到他温柔缱绻的目光的错觉,靖婉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热,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然后,自己的怀疑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康亲王被李鸿渊折了面子,倒是很想硬气的表示自己“不要”,可是奈何,这群美人里面,有一个是他盯了很久的,正所谓越是吃不到嘴就越馋,说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于是,压下了怒火,难得的没有暴躁。
难得一次不冲动,不莽撞,其原因是女人,若是被皇后知道,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皇后一辈子争强好胜,野心勃勃,这儿子或许就是她最大的败笔,好控制归好控制,但是有时候也很蠢,总是制造麻烦,打得人措手不及,说实话,孙皇后觉得,如果李鸿铭是自己儿子,那么,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那里还有苏贵妃什么事儿,所以,康亲王不少时候都让人很想将他回炉重造。
然后,康亲王毫不客气的点了他想要的人,紧接着想要点第二个……
“大哥,凡事适可而止。”旁边的兄弟凉飕飕的提醒他。
康亲王这才不甘不愿的收起了继续选人的想法。
康亲王选走的人,倒也未必就是其他人的那盘菜。这些美人,各有千秋,很难评说什么第一第二,所以,倒也不会出现兄弟几人争抢一个人的境况。
几位王妃顶着自家夫君的巨大压力,原本想要选择最不出彩的那一个,但是,将这些狐媚子与自家后院的一比,似乎便是最不出彩的,也比她们稍胜一筹,如此,倒不如往“好”的挑选,贤良大度一回,或许还能讨了欢心。
靖婉将她们的挣扎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没啥压力的大概就只有五王妃了,这些伎人是送给她的,大概真的就是纯粹送给她的,没事的时候打发打发无聊时间。所以,夫君身体不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坏事。
给自己夫君选美人,在靖婉看来,其实有点像是老婆给老公选小三,这种事,怎么想都怎么膈应,为了讨老公欢心,还必须大度,选漂亮的,选对自己日后威胁最大的,如果不爱还好,如果爱,且爱得深,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作为这件事的牵头人,靖婉觉得非常的不厚道。
靖婉又看了李鸿渊一眼,神情淡漠,对这事儿完全无感。
靖婉泄气,算了,自己现在都还处在光与暗相交的灰暗地带,哪有功夫同情别人。
这种压着挨个挨个的选,到最后,还真的是平分了,说好的只要一个呢?
恭亲王妃要被人恨死了,靖婉也差不了太多。
“最后一个,本王就勉为其难……”
“最后一个给我吧,我平日里少出门,在府里还真的是怪无聊的。”五王妃笑道。
“自然不会跟五弟妹争抢,不过,”康亲王的目光转向靖婉,“六弟妹忒小气了,把最好的给上藏私了。”有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康亲王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包圆了,得了三个,还想着没出来的那些。
“最好的当然要留给自己,被美人环绕,赏舞听曲,可不是一大乐趣。”靖婉笑道。
——所以说,她即便是将人送出去了,也不敢做绝了,最狐媚的还是在她手里。这么一想,心里又平衡了些,看向靖婉时,仇恨都少了些。
靖婉也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不然只怕会哭笑不得,这逻辑,也是有点奇葩了。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怎么就能让人扭曲了呢。
不过,有个人信了,但也扭曲了。李鸿渊觉得,果然应该全部处理了,谁管她们愿不愿意离开,成天围着他媳妇儿转是什么个意思?养着给婉婉解闷,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有自己在,婉婉怎么可能会闷?
空手而来,带着“大礼”而归,这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送走了这些身份处于金字塔上层的人,靖婉面上的表情淡了些。
“怎么啦?”李鸿渊伸手揽着靖婉,“累了么?日后不让他们登门了。”
很多时候,靖婉对这男人当真是无奈又无语,“又没做什么事儿,哪里会累。”
靖婉定定的看着他,果真是男权至上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挥霍女人的感情,揉碎她们的心,当真不怕有一天遭报应吗?不过报应什么的,想想挺可笑的,别说他们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错,就算是有错,也不会在意什么报应。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李鸿渊轻拂她的脸侧。
靖婉顿了顿,“好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怎么会如此的不给面子,哪怕是装装样子都不曾。如此的可恶!”环着李鸿渊的脖颈,手指在他后颈处摩挲,张开手,在他的后颈掐了掐,莫名的滋生一股戾气,想要拧断这个男人的脖子。
李鸿渊自然明白了靖婉的意思,又怎么会感觉不到靖婉的情绪变化,她毕竟不像他们这样的人,情绪没那么容易掩饰,心肝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这是好现象,不过,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就想着要他的命,那可是不行的。
“他们是皇子,没有岳家的掣肘,自然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只是几个玩物而已,如何会让他们顾忌,即便是捅到父皇那里,大概还会被斥为大惊小怪,没有气度。”
“所以,王爷也是这般的肆无忌惮。”靖婉淡声道,其实有着她自己未曾察觉的冰寒。
“她们如何,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也只有你而已。我不会……”
靖婉一把捂住他的嘴,“最残忍的,莫过于给了承诺,给了希望再亲手狠狠的碾碎,有多少海誓山盟,能经得住岁月的消磨?能有几年,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鸿渊也不说什么了,直接将靖婉揉进怀里就亲了上去。
这还在院子里呢,不仅有近身伺候的人,还有府里的其他下人,这说亲就亲一块儿了,像话么,像话么?反正,李鸿渊才不管像不像话,靖婉这会儿也没去多管别人,她这会儿情绪有点不对,所以规矩什么的,全都被抛到脑后。
遇到这样的主子,最尴尬的还是身边的人,都赶紧的躲远了。
因为靖婉的回应,李鸿渊直接被撩起来了火气,直接将靖婉给抱了起来,直接回了主院,直接就进了寝房,原本留在主院的人被惊得赶紧退了出去。
这白日宣淫,说起来也不是没做过,在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可不就是在大白天。
靖婉这会儿倒也没啥顾忌。
两人在房里昏天暗地,似乎将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给依旧在昏睡中的骆靖颖默哀两秒。
刘氏瞧瞧的来了晋亲王府,奈何,靖婉跟李鸿渊还没从房里出来,而伺候的人也一个个的装死,不敢去打扰,只说王妃这会儿不方便见人。
刘氏这会儿一心记挂着骆靖颖,倒也没去深想。
等到靖婉沐浴了出来,得知刘氏在府上,这才尴尬不已,羞恼的结果就是李鸿渊的腰遭了殃,被靖婉掐了好几下,不过,李鸿渊身上肌肉硬邦邦的拧不起来,被掐两下也没太大的感觉,握住靖婉的手,眼神幽深,“好心肝,别勾引我。”
靖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其实更气恼的是自己不争气,被他带得也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转身出去了,讲真,这种时候,还能干出这种事,靖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昏头了。去见了刘氏,好在刘氏没问什么,也没那个心思在靖婉身上多看。
“三婶,府医跟太医都瞧过了,四妹妹暂时没事,只是若是久了醒不过来,恐有生命之危,其实,主要还是她不愿意醒过来。”
刘氏眼眶红红的看着骆靖颖,听着靖婉说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都怪我,都怪我……”刘氏泣不成声,哭了好久才慢慢的止住,“是我不好,她是该怪我,我将她教成这样,临到头却舍弃了她。”
因为派回骆家的人是白芍,骆靖颖自杀前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清楚了。
如果不是骆靖颖想法子从睿亲王府出来,然后在靖婉面前自杀,自然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或许刘氏还是不会理她,人就是这样的劣性根,不到决绝时,就不会有所触动,靖婉自认为她同样逃不过这一点。
走到今日这一步,不管谁是谁非,都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最关键的是让骆靖颖醒过来。“三婶可以多跟她说说话,只要她有求生意志,这一关就能闯过去。”
“谢谢你,三丫头,谢谢。”刘氏是真心实意的道谢。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靖婉,她这女儿或许已经没了,而且,更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过去的,就过去吧。”不是靖婉多大度,而是以前那些事儿,真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主要还是针对她娘的,而她娘那个“傻白甜”,每次都运气好,有人帮她化解了,回头就忘,心里一点阴影都没留下。
“你这丫头就是心善,别人如何做得到。”
靖婉笑而不语,心善什么的,她倒没觉得。叫人去将放妾书取来,交给刘氏,“这个,还三婶你收着吧。”
刘氏自然知道是什么,虽然拿到放妾书的经过她不知道,但是想来肯定是不简单的,毕竟对方是皇子亲王啊,一般人家想拿到放妾书都不容易,要知道,除非是女方娘家比男方强势,而且还绝对是男方的过错,试问,哪家又会将姑娘给不及自家的人做妾的,除非是女方家强势突起,所以,这放妾书,当真是太少太少,而亲王写下的,大概是历朝历代的头一份了。
刘氏有些手颤的将放妾书拿过来,瞧了瞧,然后小心仔细的收起来。
“三婶是想将四妹妹接回去,还是让她在王府养着?”
“我想亲自照顾她,只是这大夫……”刘氏作为婶母,并不合适留宿王府。
“王爷另外找了大夫,不过人不在京城,还需要过两日,三婶想将四妹妹接回去也未尝不可,到时候直接让大夫去骆家就好。”
“谢谢你了三丫头,真的……”
刘氏带着骆靖颖回了骆家,这件事自然没几个人知道,至于最后如何处理,还需要骆家的两位大家长以及晋亲王说了算,当然,这种事儿,李鸿渊不会放在心上,肯定靖婉说什么就是什么,显然,靖婉又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插手。
晚上,“婉婉,明儿苏贵妃可能会宣你入宫,倒时候看情况,该如何就如何,无需委屈自己,她没有今日宣见,就是留一个缓冲的时间,那么,十有八九是想要找你祖父要‘好处’,如此,你自然无需与她客气,有什么事儿,我与你祖父会安排。”
靖婉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确定了与李鸿渊的这门亲事时,就已经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跟龚嬷嬷了解了不少这些东西。
“我自然相信你。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
靖婉眼神微亮,“好啊。”这样的时节,去庄子上住,再惬意不过了。
李鸿渊浅笑,抱着靖婉,目光柔和,他觉得现在也不错,可是呢,该争的东西还得争,没有权势,根本就保证不了这份安宁,没有权势,他也不能护她一生平安。
随后,抛开这些事情,夫妻二人窝在一起看闲书,偶偶私语几句,耳鬓厮磨,说不出的温馨。
李鸿渊的人都感叹,果然王妃进了门就是好,他们小鬼,因为没有活阎王的高压,似这些天都过得无不的自在,不过,同是也有那么点担心,就怕主子沉醉温柔乡,“从此君王不早朝”,然而,显然是他们想太多,等到靖婉睡下了,李鸿渊起身去了书房。还是那个不苟言笑时,就仿佛戾气萦绕的活阎王。
“李鸿铭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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