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离京城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王琳芝他们坐在马车上,顾家兄弟们骑马,很快就到了。
如今正在秋收的时候,路边的田里,有许多人正在收庄稼,不过像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田都是租给别人种,有专门的庄头管理,就算这些庄头来了顾家,大多数时候能见到的也不过是顾家的管事和帐房罢了。顾家的老爷是不管这些庶务的。
顾大老爷依然是族长,而且是一个曾经被皇上封为伯爵的族长,虽然现在不是了,但在郑县仍旧是人人羡慕的对像。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不识大体了,得知顾钺要回来,特意和顾焱商量了一回。
“郡主头一次回乡,咱们要不要设宴招待一下?”
他刚开始去京城的时候,顾钺正好在吏部做官,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有实权,很给几个兄弟开过方便之门,可自从他们得罪了王琳芝,好日子便到了头,不仅老太太开始对他们模眉冷眼,就是皇上也处罚了他们,更不要说京城里那些豪门子弟了,看他们的眼光往往是充满了不屑。
顾大老爷又是非常爱面子的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兼老太太三番五次在旁边敲打,如今做事总算不那么莽撞和没有分寸了,有事总会先和顾二老爷商量。
顾焱见他知错能改,便笑道:“她虽然是郡主,但也是我顾家的媳妇,这些事让她大伯娘安排就好了。”
没得说他们这些做公公的专程去接儿媳妇的道理。
顾大太太这回倒是学聪明了,“咱们这些乡里人,没有什么见识,还是二弟妹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吧。”
这样就算出了事,也可以推到向氏身上,和他们无关了。
向氏只抿着嘴笑,等顾大太太说完,才看了老太太一眼,“您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郡主一向最喜欢您老人家。”
这话若在以前,多少是有些水分的,可自打老太太用偏方救了仁哥儿之后,王琳芝便当真将老太太当成了祖母那般尊敬,隔十天半个月总会送一些好东西给老太太。
比如说什么宫里的糕点了,内造的首饰了,布料了,全往老太太那里送。
老太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王琳芝送的糕点拿出来请家里的亲戚们品尝。
大家一品尝这些糕点,便免不了要赞美送糕点的人。
“原以为二郎取个郡主回来,肯定会摆着架子,没想到会这么孝顺,而且头胎就是男丁,而且一回就是四个,您老可真是有福气。”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喜笑颜开。
“郡主确实不错,不然我这老婆子也不会大老远的专程赶到武昌去住一段时间,家世好,人长得漂亮,待人谦和,孝顺老人,贤惠大度,对几个小的极上心,对我这老婆子更没说得,她那些伯娘,婶子们都喜欢她,我那儿媳妇更是将她当闺女一般疼着,连二郎都要靠后。”
老人家念念叨叨,众人听得却兴致盎然。
因为老家的这些人,还从未见过王琳芝,但她从前的名声却传得很远,也有那心里含酸的,便开口道:“听说她比二郎还大两三岁,二郎成亲那年好像是十八,算起来郡主一直到了二十才嫁人哪。”然后又举例,说某家的闺女,八九岁就订了亲事,十二三岁订亲,十五岁就嫁人了之类的话。
老太太微笑着听了,然后便笑了起来,“长公主最爱的就是她了,听说比对两个儿子还疼,先帝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让咱们皇上去送嫁,这是公主的待遇呢!若不是先帝和公主都这般的疼她,将她留在长公主府里的时间长,早早地嫁了出去,哪还有我们二郎什么事!”
这倒是真话。
不过这老太太,以前都是逢人三分笑,一般不会轻易得罪人,没想到孙媳妇一娶,马上变得硬气了!
可如今的顾家已经今非昔比,不仅大郎到了翰林院,而且二郎还成了正三品的将军,他们这些寻常人家,哪里得罪得起?
见老太太不高兴,马上便开始说好听的,“可见二郎是个有福气的,您老也是有福气的。”
这话老太太爱听,脸色果然慢慢地缓和了。
做为老太太儿媳的向氏,和老太太婆媳这么多年,自然早将她的脾气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顾大太太一开口,说起王琳芝回来之事,向氏便将处理权交给了老太太。
有些话若由她开口,必然会引得几个妯娌不满,但老太太发话就不一样了!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
像四太太,大太太这样的人,当初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想着和一个郡主叫板!
向氏以前没将她们放在心上,现在更不会了。
她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清楚,王琳芝这一回来,无论是吃的,住的,老太太肯定都会给最好的,估计大太太心中也明白,所以才欲擒故纵,假意要让她开口来提出来,然后让自己婆媳去承她这个宗妇外加后宅管事的情。
她想的倒美,可自己又不是傻瓜,怎么轻易让她如意?
老太太一听向氏的话,果然眉开眼笑地道:“那便请个戏班子来家里唱半个月,我记得郡主好像还挺喜欢听戏的,再请两个好点的厨子,将咱们这地方菜都做一道,让她换换口味,然后你们几个这段时间就别忙乎别的事了,有空多哄哄她高兴,其他的事,等我想到再吩咐你们。”
大太太等人听了,心中越发觉得不公平。
就算对方是郡主,但也嫁到顾家这么久了,孩子都生了一群了,回家一次倒像是皇后出巡一般!
还让她们这些长辈别的事都放下,只为了哄着王琳芝高兴!
这要是传出去,她们还有什么脸面?
大太太心中不乐意,但脸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她还是伯夫人的时候,王琳芝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若她真的再惹得琅琊郡主不高兴,顾家真有可能休了她!
“一切都照老太太的吩咐行事。”顾大太太一脸热忱地说道,家里孩子一天大似一天,若以后想博个好前程,还得靠王琳芝和顾钺。
话刚说完,老太太身边的心腹过来了,兴高彩烈地道:”恭喜老太太,咱们家二老爷升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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