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唐纳话不多说便切入正题，苏文的面容渐渐凝重。
“我倒是想隐瞒，但你之前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再瞒下去和自欺欺人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我早在半年前就引起了你的注意，想必把我的家底刨干净不是什么难事。”
唐纳德躺坐在旧椅上，双眼眯起，十指互扣放在膝上，面带笑意。
“不错的觉悟，我想想，接下来我是不是该把你带去切片研究了？毕竟你的脑袋里或许存储着大量的知识，你能够跨越空间弄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如果能够把你的价值压榨干净，那么我得到的回报是难以想象的，届时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种族，都将臣服于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没这个想法。”
唐纳德话被打断，并没有生气。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苏文双手伏在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那你将什么都得不到，更何况，你能够注意到我，并非是我的意愿，换句话说，现在坐在这里和你面对面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唐纳德点头：“正因为这样，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我好好对话。”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此时，苏文望向唐纳德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既然两者已经摊牌，那么先前类似于朋友的身份已经被弃置，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微妙的制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只有还未被发现的原因，在特里底斯，唐纳德之所以持续对苏文保持重视，显然不是他以前所说的‘自己的天赋’，而他之所以对苏文隐晦地表达出善意，也正是因为苏文背后那个让他拿捏不定的东西——这个被苏文称呼为坑爹系统的东西，此时竟已经成为了他用以制衡唐纳德的底牌，这也是苏文为何先前会说系统有持无恐的原因。
或许，当苏文还在新手村的时候，系统通过控制他的行为来引起唐纳德的注意，就是因为料到了未来自己对待他的冷处理态度，从而布下的一个局。而到了现在，面对这眼前这个真正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苏文已经没有更多的出路可以走，他只能选择重新定位自己的坑爹系统。
苏文暗中一声哀叹，为什么别人家穿越者的系统都是各种花式送福利，生怕自家主人装逼之路受阻，而到了自己这里就是心机不断，若非自己在临近魔法学徒毕业时清醒过来，或许直到现在还在被玩弄在鼓掌中，可即便如此，许多已经发生的事情却也无法改变了。
直到这时，系统也没有进行过插话，但苏文知道，它一定在静静看着眼下的局面呢。
“是的，共识。”
唐纳德似乎很欣赏这个词，他不知从那里取来了一瓶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冰镇红酒，慢条斯理地用开瓶器拧开了瓶盖，然后将它们倒进两个高脚杯中，并撒了两把冰块。整个过程就像在变优雅的戏法般流畅，不过苏文无心欣赏，他毫不客气地取来了属于自己的那杯，一如既往牛饮下去。
“那么，帮我解决莉蒂西娅的问题。”
唐纳德瞥了一眼不远处沙发上沉睡者的莉蒂西娅，又瞧了瞧地上的半精灵老妪尸体和弹坑：“看不出来，你还挺重视她的。”
“真是笑话，我什么时候没重视过她？”
“哈哈，如果你以前的作为就是你所说的重视，我只能说她还真是倒霉。”唐纳德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但很遗憾，我帮不了你很多，或许我能做的只有解除地上这个老太婆施展的催眠法术，至于其它的东西，我只能说，能够帮她的或许只有光明女神的神咒‘重生术’？”
“不能？”
苏文皱起了眉头，他料到过唐纳德会漫天要价，却没有想到他会一句话把路说死。
“不能，我从不答应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我记得你是灵魂生物来着，应该对这方面有所擅长才对。”
“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灵魂生物，也不懂那群精灵捣鼓出来的‘血脉回收计划’是个什么原理，前者是我的个人秘密我姑且拒绝透露，不过后者我倒是可以为你解释一二。”
唐纳德续满了酒，和苏文明显的变化不同，他似乎没有对苏文改变什么态度，而是一如既往地如同拉家常般将事情娓娓道来。
“在说到这项计划之前，首先要谈到奴隶贸易行业。你知道，在如今的辉煌大陆上，半兽人一直是奴隶劳工的代名词，半精灵则是女仆、xing奴和妓女的代名词，他们在所有被奴役的异族中占据极大比重，但你又知道它们是怎么诞生的，这背后又有怎样的产业链条吗？”
苏文很快答道：“在奴隶市场里，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买家之间的奴隶置换交易，但也有许多未被出售过的奴隶来自于各大奴隶商会，它们当然是被配种养殖的，这不难猜测。”
“对，人类奴役异族生物，就像他们驯化并奴役其他野兽一样，有所不同的是被奴役的对象是智慧生物，所以许多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会变得根本无法被世人接受，这也是几乎所有奴隶商会的驯养场所都如同城堡一样戒备森严，并且避免建造在人口聚居区域的缘故。有些东西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也是绝对不会提起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阴暗的角落，每天都在发生着噩梦般的事情，恰好我们现在正在说的就是其中之一。”
苏文点头不语，眼角的余光却是微微瞥向了安静入眠的莉蒂西娅。
“这是个畸形的行业，具体的东西我不多说，你可以自行脑补家畜养殖场之类的东西，但它确实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各个国家的发展，而且作用不容忽视，所以从当初诞生至此还好好活着。恐惧森林的精灵残党们势单力薄，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增加自己的力量，其中之一就是利用了庞大的奴隶行业，虽然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无谓的挣扎——人类既然在几百年前打败了他们，就不可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他们的想法其实很不错，要知道，因为有了魔法的存在，论一个势力的强大与否，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参考那些强而可靠的高端力量。草木皆兵或许能够让一个国家变成战斗民族，但想要获得更多高端力量，光是这样远远不够，因为这中间有个东西叫做天赋，人口基数不够，就是不可能诞生出那么多有天赋的个体，它们想要得到更多的高天赋战斗力，就只能偷偷摸摸从其他地方募兵。否则你以为当年的种族战争后期人类是如何以一敌二的？精灵族有天赋的概率高但生育率低，牛逼人物是不少，但终究还是免不了被轮；兽族生育率高，有的能一次一窝，但天赋率低，很多时候只能人海战术蛮干，扛不住魔导大炮和禁咒的轰击，就这么简单。”
唐纳德顿了顿，指向了莉蒂西娅。
“你的小女仆就是这项计划的被选中者。精灵们与某些史诗种族达成了协议，让它们介入人类奴隶行业的配种一环，并且将天赋的种子连同某种魔法传给半精灵奴隶的下一代，这种魔法原理不算复杂，但因为从最初就进入了那些后代体内，已经被它们的灵魂视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要觉醒就无法被驱除，直到他们死亡……好吧，其实这里我所说的史诗种族就是特指那些会飞的大蜥蜴，就算精灵不去请求它们这么做，这种见洞就插而且会用变形魔法幻化成人类的家伙其实早就把半精灵的配种场地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知道这个秘闻的人并不多，史诗生物是没人愿意去主动招惹的存在，将来你要是到处乱说，可是要负责的。”
苏文抿紧嘴唇，没有在意唐纳德后面不着调的话。
“所以，这个魔法具体是什么？”
他沉声问道。
“一些深入灵魂的信息而已，随着血脉的觉醒而觉醒，我把这种东西称呼为捆绑插件，它不会有实质性的控制能力，否则也不需要那些精灵们在人类国度的各大主要城市潜伏着接引。但它就是很烦人，你的小女仆只要解除了催眠术就能很快醒来，只不过以后的日子得天天接受精灵的洗脑了。”
直到这时，苏文才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
“那么，我是个情报商人，你准备用什么东西来作为这些情报的报酬了吗？”
“80个金币？别以为我真不懂行情。”
“……拿来吧，哦不对，是90个金币，还有10个金币是治疗催眠术的诊金，你这个吝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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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德离开了。
他没有再提起苏文的身份和新装备，倒是带走了床上的伊莲达。据他说，他会给这个被彻底毁掉了的小女孩一条活路，让她不至于躺在床上饿死。苏文已经无暇去考虑他说的这话有几分靠谱，莉蒂西娅的事情已经让他够烦了，他又不想当圣人，不可能事事都管的过来。
至于这里的烂摊子，虽然唐纳德没有挑明了说，但苏文知道自己显然没必要担心留下什么首尾，他可以任意离开，自然有人会来处理。
由于莉蒂西娅尚未醒来，苏文没打算立刻就走。然而，就在唐纳德刚消失没几分钟，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由于经过了关键事件点，你获得了一份特殊奖励。”
苏文知道系统绝不会就此沉默下去，总会对于刚才的会面表达出些什么，因此不管它玩出什么花样，他都没有任何惊讶或意外。
他顺着系统的话说下去：“哦，什么奖励？”
“一份全息影像卡带，署名为‘幕后主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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