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厅堂里又闹起来时,看够了戏的曹英在心里偷着乐呵,回头一看,又急了。
顾宝莲不在了!
前后左右,都没有,不用多想肯定是又跑去找屠峥了。这个时候,大任奶奶还在气头儿上呢,她可不想看够了别人的倒霉,回头恶心落自己头上,连忙跑出去寻人。
出来一眼,就看到那道华丽丽的屏风花墙,将一大一小两个宴会厅,隔成了两个世界。别人那边八扇大宫门,大开,欢声笑语,乐声缭缭,穿着旗袍的漂亮服务员进进出来,手里托着金盘子,盘子里放着各色糕点瓜果,大年夜的气氛足足的。
反观他们这边,一眼儿就被比下去了。
曹英忙跑了过去,服务员已经被经理叮嘱了两家的情况,立即拦住了她,不让进。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正在这时,大堂里传来一声尖叫。
曹英一看,就见着女儿顾宝莲捂着头脸跑了出来,看到她在这儿,还大叫着“妈妈,救命”,冲了过来。
而随着顾宝莲的到来,一阵难闻的像是尿骚臭也飘了过来,一头扎进了曹英怀里。
“奸细,看你往哪跑!”小虫叫着,手中的水枪射个不停。
“呀,这个小奸细背后还有个老汗奸呢!”小草附合,水枪口对准了曹英的头,一阵狂射。
母女两被射得连连避逃,还听到旁边的服务员嘀咕,“这水,不会是厕所里的……”、“哎,这两小恶魔可真绝了啊!”、“咱们不跟经理汇报一个嘛!”、“这有啥汇报的!这女孩是偷溜进来,被主人家发现。对方又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有理也说不清啊!”,云云。
这下,可把曹英气得不轻。
大叫一声,就去夺小家伙们的水枪,差点儿就要打起来。
“大堂婶婶,小孩子家家的,您别跟他们一般计较。”曲南桥突然出现,眼明手快地将两个弟妹攥了回来,扶扶眼镜,一派斯文有礼。
曹英扬起的手,却硬是不敢挥下来。
曲家,可是帝国最尊贵的三大豪门之一。虽然现在职权旁落到了屠家,可也不是她一个小小药剂师能惹得起的。
曲南桥立即道了歉,还让两小恶魔一人说了一句“SORRY”。
曹英愤愤地喝斥了几句“有爹生没娘养”,就又被两恶魔飙了一脸尿水。
曲南桥也跟着喝斥,但明显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还反道,“大堂婶婶,小孩子家家的,您这又是何必呢!”
两小恶魔藏在曲南桥身后,一边怪叫一边做鬼脸,还挡在顾宝莲跟前不让她看里面的屠峥,争吵之下,顾宝莲才知道当初自己的电话是被这两小恶魔揭到。
小草很得意,“哼,你自己造遥,就别怪我们教训大嘴巴!”
小虫很强横,“臭女人,就算我们盈盈姐没怀三哥的孩子,你也别想觊觎我们三哥。”
这时候,陆连城上前问,“顾宝莲,是不是顾宝荷指使你,来抢峥哥的?我都听说了,你竟然跑我姐家闹。我姐在碧城学校的事情,都是顾宝荷透露给你的吧?”
顾宝莲一被指,就有些怯弱得直往母亲背后缩,嘴里嚷着“不知道”,这模样不是不打自招又是什么。
陆连城气得小脸都有些青白,“我问你,顾宝荷是不是勾引了周冲,故意抢走我姐的男朋友?”
顾宝莲对自己缺乏信心,可是对顾宝荷这个表姐却很崇拜,立即反驳,“胡说!我宝荷姐天生丽质,聪颖无双,是周冲被任莲盈那个肥婆恶心到,才喜欢上我宝荷姐的。我宝荷姐才不屑当小三儿,那是任莲盈把周冲甩了之后,他们才在一起的。”
她越说越得意,仿佛终于扳回一程。
“怎么,你们羡慕妒嫉了吧?周冲已经跟我宝荷姐求婚了,今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宴,而且再过不久,他们的小宝宝就要诞生了!哈哈,你们那个盈盈姐,这辈子就只能当个胖富婆,除了钱,什么都得不到!丑一辈子!啊呜……”
可惜小恶魔们怎么会放过这等蠢女,齐齐发飙,黄色的液体准确无误地飙进了顾宝荷的嘴巴里。
恶!
……
“外公,吃茶!”
“外婆,吃点心。”
其实刚才那么一闹,老人们的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
任莲盈不得不当起了开心小天使,卖萌讨好两佬,也没有再拉着屠峥你侬我侬的惹老人家不开心。
屠峥这会儿只能远观佳人儿,有父母高堂在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得借着敬酒,来个雨露均沾,借机跟佳人耳语几句。
回头屠嵘过来说,准备了一些节目,不过还需要他们自家人给个力,转换一下被大任家和那周家愚妇找的晦气。
屠峥一笑,“二哥,我记得小恶魔们唱的新年祝福歌很不错,中英版都有。不如你给他们伴个奏,我想大家一定喜欢。”
“好你个臭小子。明知道我是叫你打头阵的!”
“二哥,我记得你今晚应该是有特殊约会的,时间上来得及的话,那让我打头阵,也没关系。”屠峥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朝任莲盈的方向瞥。
屠嵘额角扯了扯,叹息,“好吧!我先上,回头你必须为我打掩护。”
“没问题,礼尚往来。”
“去你的!”
随即,欢快的声音响起来,小恶魔们迅速换了两套生肖服就上场了,又唱又跳又耍宝,可把全场逗得直乐呵,阴霾果真一扫而空。
屠峥敬完一圈儿长辈,回到座位上后,就被父亲瞪了一眼。
屠峥心下一笑,恭恭敬敬地问,“爸,您不喜欢儿子陪你们二老过年吗?”
屠政微皱着眉,问,“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的?不是偷跑回来的?”
华苓悄悄拧了丈夫一下。
屠峥忙解释说明,表示自己是办了个大案子,被奖励归家过节的。
元首大人在妻子的威胁下,只能肃着脸,不说话了。
屠参敬酒过来,听到这茬儿,就替侄儿说起好话,“老二,你别误会小峥。是我从他们领导那儿听说,他在西南那边立了大功,任务完成了,才让他回来一起过个年。这都多少年了,咱们一家人难得齐聚一堂,就别再谈公务了。来,大哥敬你们一家,一人一杯!”
屠参是家中老大,老大的威严还是在那里的。
元首大人就是再不满儿子“乱来”,也只有接了兄长的这杯酒,没有再摆脸色给儿子看。
旁边,小姑子屠萱在丈夫曲扬耳边嘀咕,“我二哥还摆臭脸呢!也不想想他一大元首,按惯例都该出门去慰问下属群众的,今年居然留下来陪咱们过年。说白了,还不是瞧着今年盈盈在家。我说,你们家就不该把元首的位置让给他坐,这他这分明是只准周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坏官儿!”
曲扬失笑,“别瞎说。我爸,我爷爷,我哥哥他们,都非常感谢政哥的牺牲精神呢!”
华苓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我说你们两夫妻的悄悄话,是不是说得太大声儿了,这是故意的吧!”
顿时,众人都笑开了。
屠参的妻子,做为长媳的唐木香也笑着说,“对了,我之前听说盈盈的前男友是姓周的,刚才咱们门口遇到那对夫妇,不会就是那个周家吧?”
这话题一起,正笑语晏晏的众人一下变了表情。
唐木香被丈夫瞪了眼,连忙摆手说不好意思,“呀,没想到,我们小蓟都当兵这么多年了,这小提琴还拉得这么好!”
屠政一看儿子脚要打拐往任莲盈那里走,立即起身,将人喝了回来。
屠峥只能望美兴叹。看来革命前景很美丽,革命道路仍艰巨啊!
……
台上,屠家的长孙屠蓟,携妻,一个拉小提琴,一个唱歌。可谓夫唱夫随,琴瑟合鸣。
台下,小朋友们单独开的这一桌,气氛却没有刚才那么热闹。
借着刚才顾宝莲亲自送来的情报,小鬼们展开了一场简单的讨论。
曲南桥俨然成了会议主持,“看来,周冲的确是个渣男,不仅劈腿,还跟那个贱女珠胎暗结了!”
小虫举起一杯果汁,“揍渣男!”
小草扬起个鸡腿,“灭渣女。”
陆连城咬牙,“那个书呆子,没看出来竟然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幸好盈盈姐和他分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被戴多少顶绿……”
“绿帽子!”小虫叫。
“女孩子应该是绿围脖啦!”小草纠正。
曲南桥笑磨着一颗花生米,“那个顾宝荷,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看,我们这都闹了几场了,她还藏在后面,她的公婆、她的表妹,都帮她当了炮灰。”
陆连城听出这意思,咬牙,“她是个坏女人!她敢抢我姐的男朋友,就是个坏女人,我……我才不会认她做我姐呢!”
“啊?贱女是小城的姐姐?”
“小城的姐姐是贱女?!”
“哎哟,干嘛打人!”
“小城的姐是盈盈姐,才不是贱女。”
“讨厌啦,人家又没说是盈盈姐。”
“停!”
曲南桥一喝,小萝卜头们立即乖乖听令,“好。既然小城你都认清事实,那咱们教训渣男贱女的行动,你可以不参加,但绝不可打我们的小报告。”
“不,”陆连城小脸绷得紧紧的,“我一定要参加,大义灭亲!”
六只眼睛,无一例外充满崇拜赞赏地看着陆连城举起的手。随即,六只小爪子都握了上去。
……
一片掌声中,屠蓟夫妇终于表演完了,屠嵘立即上台报幕。
“现在,请我们英俊神武的屠少校,上台表演!”
屠峥站了起来,这下元首父亲就不好再阻拦了。
接过屠嵘递来的话筒时,屠嵘还朝他眨了个眨眼儿,向任莲盈那桌儿抬抬下巴。
“说起来,我们屠家的好男儿们,已经表演了三个节目了。所以,我想邀请小任奶奶和顾爷爷的小公主,任莲盈小姐,上台和我一起完成这个节目,不知道,任小姐可否赏脸。”
这话说得太在理儿,顾爷爷心里就算再不乐意两人有牵扯,也不好再因为自己家抄了大家的兴致,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任莲盈由陆连城扶起身,走上了台。
陆连城绷着小脸,一脸严肃地对屠峥说,“峥哥,我姐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她难过,不然,我们是不会饶过你的!”
随着小少年的拳头举起,孩子们那桌掀起了一片声浪。
屠峥失笑,扶抚少年的头,“告诉你的队友们,我绝不会让你们有这个机会的!”
顿时,小恶魔的叫声差点儿要掀了天,惹得长辈们一边喝斥一边笑。
任莲盈可是完全没准备的,握住男人的手时,有些紧张地问,“喂,之前可没说有这出的。人家什么准备都没有?唱歌,我中气不足,跳舞,我现在腰还不好呢!难不成,你要表演技?大变活人?”
屠峥揽着姑娘走到一边刚刚抬上来的白色三角大钢琴前,坐下。
任莲盈当然学过弹琴,这是小时候母亲的愿望,说可爱的公主殿下都是要会弹琴的,坐在三角钢琴前演奏,最美最美了。只是自母亲过逝之后,她就没有再摸过琴了。
“啊,你不是要让我弹她吧?我都好多年没碰过了。”
“没关系,弹错了也没关系,我保证不会唱走音。”
他背对着所有人,一边给她放好曲谱,一边趁机亲了她脸儿一口。
“喂,人家都快十多年没弹过了,你这根本就是……”
“乖,别担心,我相信你可以!”
被这么甜言蜜语地哄着,她真是要腻死了,还得哽着脖子上啊!
任莲盈瞪了屠峥一眼,回头认真看起了曲谱儿,开始试弹。
在这个试音的空档,屠峥转身,面向众人,神色慢慢变得认真诚挚,道,“其实,自从当兵参军之后,我就发现我后悔了。当时,背着爷爷奶奶、爸妈进了军队时,我是有一些得意、自傲的,做为男人,应该勇于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并走好它。可是后来,渐渐的,我也发现,我后悔了。”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认真试弹的女孩,目光中闪烁着特殊的光芒,“我很遗憾,在16岁之后的十二年里,我只陪父母过了不超过五个手指的除夕;遗憾,我的小弟妹们已经小学毕业了,我只和他们一起玩过不超过30天,最初他们一年来家里度寒暑假两次,连我和二哥的名字都分不清楚;遗憾,爷爷奶奶、爸妈叔婶们身体不适时,从来没有伺奉在他们身边一天;遗憾,对我自己的妻子芝蓉,也没能在她弥留之际见到最后一面……”
听着这些话,任边盈抬头看向台中的屠峥,心口又酸又疼,无以铭状。
原来,这个男人的内心,比她想像的都要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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