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陈色的山参,该是高寒之地孕就。嗯……味道涩中带甜,阳气很足。必是长在日月聚精之崖。不错,品色好,这炮制之法也属上上乘。”
大任奶奶一番尝试之后,给了极高的评价。
孙子誉面上淡,目光朝顾水华撩了一撩,无人得知这桌下早已暗中搓火不断了。
“妈,您看看这个。这是小太爷爷托我拿回来,给您品鉴一下的。”顾水华也立即拿出自己准备的大礼,借着再烧一把旺火驱掉刚才的晦气。
一个长方形的水晶盒被递上前时,大任奶奶一看盒子里的彩色花朵儿,顿时目光瞪直了,有些失态地叫了一声,在身边的管家刘安元伸手去接时,站起身自己先接了过去。抱在怀中,看得目光颤颤。
“这,这不会是彩菁草吧?怎么会?采菁草从娘去逝之后,就彻底绝迹于华夏。这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小太爷爷私藏起来,让你们拿来给我寻开心的?”
大任奶奶刚开始还有些失态,说到后来看向顾水华时目光中竟透出几分凶意。
顾水华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了一番来历。
听到彩菁草是任盈莲这个小辈送到小太爷爷那里时,大任奶奶的脸色立即冷了下去,半晌,整个餐桌气氛又莫名地陷入冷沉。
她突然开口,“初一,就回津城老宅祭祖!”
熟悉她习惯的人都怔了一下,管家刘安元立即应下了。
随即,大任奶奶又笑了,看向周家三口,“听说亲家也是津城老人。若不嫌弃的话,不知可否陪老生在津城转转,回任家大宅瞧瞧?”
周家人因刚才的事一直低眉顺眼的不敢说话,这会儿终于被和颜悦色以待,便连声地道是,就差点头谢恩了。
牛春芹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失态,开始大赞任家在当地医药界的地位,马屁拍得满桌人都是干笑。
顾水华受不了牛春芹的低素质表现,借机打断了话,转而介绍起周冲的才干。
大任奶奶听罢,突然就问,“锦西医大。我记得,任水芸家的姑娘也读的是这所学校。你们不会是同学吧?”
顾宝荷直觉不安,连忙插话,“外婆,不是的。阿冲学的西医制药,任莲盈学的是中西医制药,学院都不一……”
“啪”的一声响,大任奶奶摔了筷子,喝斥,“没规矩!长辈在问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晚辈胡乱插嘴。水华!”
牛春芹忙插嘴给媳妇儿打圆场,她现在特别喜欢这个识大体且在长辈面前也敢维护自己儿子的媳妇儿。
可惜大任奶奶根本不领情,只道,“到底是没生养在父母身边,平日里跟些小门小户的人厮混出一身的坏习惯,辱了我任家的门眉。”
顾水华听得手一下死揪住自己的大腿,孙子誉心疼地去握她的手都扳不开。顾宝荷更是气得小脸涨红一片,却被母亲死死压着不得起身反驳。
顾宝莲也想替表姐说话,刚吐出一个字儿就被母亲曹英压制住了。曹英可不想再触了老太太的霉头,今年这红包肯定是没了,她更不想因此影响丈夫顾山在任顾氏企业里的地位。
好在,大任奶奶喝了口汤润喉,又道,“幸好现在年纪小,多多调教兴许还能拧回来些。回头跟我一起回津城,让你小太爷爷给你找几个好点儿的教习嬷嬷,改改这一身陋习!”
顾宝荷在母亲的迫使下,乖乖低头,应了声,“是,外婆。宝荷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以后像您一样。要我那些同学看了,一定超羡慕我有这么一位漂亮又端庄的外婆!”
大任奶奶点点头,此篇总算翻过去了。
坐在父母身边,几乎没说什么话的周冲,默默地低头吃菜,眉峰间的褶子又多了几道。目前这情形,似乎和他之前想像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顾宝荷没有告诉他,她和任莲盈都是任家的外孙女,任家竟然是他们津城数一数二的制药泰斗,举目整个帝国,任家称第二,就没有哪家敢称第一。
如此说来,任莲盈的家世其实一点儿也不比顾宝荷差半分。而且,从姓氏上来看,能姓“任”这个姓氏,身份在任家当是很不一般的存在。
……
“太太,孩子们的订婚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吧?”管家刘安元趁势提醒。
大任奶奶抿下一口汤,点头首肯。
周家人这方吐了口气,神色间添了几分轻松和愉悦。
那时候……
从厕所里跑出来的四个小鬼,一人手里举了只长枪,子弹膛子是一个儿臂粗的圆瓶子,满满当当的不知是何液体。
躲在一边的任莲盈一看就捂嘴,屠峥的目光也挑了挑,眼底都是兴趣儿。
只见四人装模作样儿地在走廊里打打闹闹,在送菜员身边溜哒,很快摸到了人家备菜的地方。
刚好一个三层订婚蛋糕推过来,两服务员商量着将那枚个头不小的钻石戒指放到了巧克力小人儿的头上。
陆连城第一个激动地想冲上去,被曲南桥拉住耳语了几句,乖乖听了话。另两小鬼悄悄换了两大瓶小香槟出来,对着曲南桥打了个“OK”的手式。随即四人摸向了大任家的宴会厅。
任莲盈喃喃道,“这样子纵容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啊?”若让长辈们知道了,肯定会挨抽,这是家教问题。
屠峥完全不以为然,“都是些孩子,人不疯狂枉少年!”
任莲盈瞪过去,“喂,你别乱窜改成语好不好。”
屠峥唇角更翘,“难不成你想他们去‘风流’?!”
“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是那意思。”她肘了他一下,就像在撒娇。
“我知道。但若换成我,也会这样为姐姐出头,报仇的。”他握住她的手,口气和眼神一样,温柔得让人小心肝儿乱乱跳。
“讨厌。哎……”
他们回头时,领班出现在订婚蛋糕前询问准备情况,眼看着这一检察肯定就会发现问题,任莲盈舍不得弟弟们“前功尽弃”,一着急就想上前帮忙转移对方注意力,谁料屠峥竟然先出手,那领班穿着高跟鞋,一下踩到什么差点儿滑一跤,幸好被服务员扶住,着实虚惊一场。三人回头看地上竟然一摊液体,似乎还有奇怪的味儿。
领班立即放弃了检察工作,去找人打扫。两服务员也怕耽搁了时间,忙将蛋糕车推了进去。
任莲盈回头看着屠峥,目光闪闪。
屠峥一笑,又有一丝疑惑,“那滩水是哪儿来的?刚才那四个小鬼好像没有乱撒水。”
任莲盈愣了下,立即别开眼,“天知道哟!也许就是老天爷帮咱们吧!”
墙角,养着松竹的大花瓶底盘里,便有一汪汪的水,此时瓶沿上有一滴滴的水滑落。
大任家的宴会厅里。
在一片欢快浪漫的音乐声里,订婚蛋糕和小香槟塔同时推到了大桌前。
周冲高兴地上前,先给长辈们送上香槟酒。
黄澄澄的小香槟散发着独特酒得里,似乎还隐隐飘荡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但当前气氛下察觉的人也没有过多注意。
周冲站上高台,将最上层的巧克力小人儿捧了下来,但却没看到应该戴小人儿身上的戒指,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推蛋糕的女服务员,女服务员笑着直眨眼儿,示意什么。周冲仔细看看蛋糕,发现上面那朵红色的玫瑰花有些变形,戒指应该是被埋在这里面了。
虽然情况和自己设计的不同,他想也许是酒店特意送上的惊喜吧,便将那朵玫瑰花切了下来,送到顾宝荷面前,单膝跪下,准备来个深情表白。
话说这台词,也是周冲在网上搜索了不少誓言,特意背下来的。
然而,当他膝盖一着地时,大厅里突然响起了一段儿极富节奏感的音乐,然后喇叭里飘出在黄昏来临时都会出现在各大广场上的舞曲,“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玫瑰花!”
众人表情唰啦啦全变了。
囧~
躲在门外偷瞄内里情况的任莲盈和屠峥,同时噗嗤一声,捂住了嘴,四目相对别提有多乐呵了。
他们都知道大任奶奶是个相当有范儿的老太太,不管是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后,扎根在灵魂里的家教和个人素养,都特别反感这些下层市井里的风俗民气。这音乐肯定不是周冲自己安排了,但这时候大任奶奶对其印象必然跌到了负数。
没办法,周冲只能硬着头皮,将玫瑰花蛋糕送到顾宝荷唇边,说了一句,“宝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这辈子我一定只对你一个人好,让你过上你憧憬的好日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宝荷只想尽快结束当前尴尬的场面,迅速点头,“我愿意!”拿起服务员递上的勺子,用力戳进那朵红玫瑰里,心想着希望里面是那颗她早看过的钻石戒指,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喂进嘴里时,顾宝荷只觉得闻起来有点怪,吃进去更怪,除了面上那朵玫瑰,应该是松软的蛋糕部分有些**的,咀嚼起来口感怪怪的,越吃越臭,就像是在吃屎!
角落里。
曲南桥问,“那坨东西,真的不是小虫你的?”
小虫昂下巴,“哼!本少爷的屎里可有外婆**的药膳,珍贵着呢?!”
小草立即附合,“对对对,我和哥哥的粑粑可是能生出盈盈姐花园里好漂亮好漂亮的花朵儿的!才不要给那个坏女人吃。”
曲南桥看向陆连城,后者一副冷静淡定酷帅状。
“啊,这什么东西!”
顾宝荷再也受不了,一口全吐了出来,正中周冲胸口,她抹过嘴时觉得那股大便味儿更浓了。
那坨秽物砸在地上,终于展露出其真面目,黑黄相间,还有典型没消化完的玉米粒、饭粒和香菇等东西。
周冲的手一抖,拿着的那个小蛋糕也落了地,砸出来更大一坨大便来,那臭味儿一下子弥漫开来,吓得周人都退了一大步。
牛春芹惊得大叫,“服务员,你们……你们这送的是什么蛋糕,竟然敢给客人送大便吃。我们经理哪?太过份了!我们花了这么多钱,你们竟然是这种服务水平。我儿子的订婚典礼都被你们这坨大便给毁了!赔钱,你们必须加倍赔偿我们,太过份了,你们!”
“妈!”周冲和周志国同时去拉牛春芹。
顾宝荷本来只觉得不对,一听牛春芹将“大便”二字叫出来,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差点儿昏倒,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迅速变形,捂着肚子就吐了起来。顾水华连忙给女儿送水,孙子誉也冲着服务员喝斥起来。
大任奶奶气得摔了碗,管家刘安元忙着帮她抚胸口顺气劝慰。
角落里。
小虫捂嘴笑透了,“你们知道我用的谁的大便嘛?哈哈!就是那只老母牛。”
另三只一听齐齐竖起了大拇指: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嘛!
爽!
“渣男一家出去了,跟上。”
四人打着战术手指,迅速退出隐藏的角落。
宴会厅里虽有设卫生间,但此时被顾宝荷一家占去,周家不好在惹了此祸之后又去挤,只得去了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殊不知那里竟然有四个小鬼头拿着水枪等着,当大门一开时,当玩游戏的四人齐声尖叫欢闹着,黄澄澄的液体四处飞溅,对准了周氏一家。在经历一场大便蛋糕后,又是一场尿雨,周家三口彻底懵了。
“该死的,这是哪家的臭小鬼!”牛春芹回神后,展现了市井妇人的强悍霸道,大喝一声就冲上前抓人。
小虫头发被抓着了,哇哇大叫着。当哥哥的小虫立即对着牛春芹的脸猛射,将妹妹解救出来。
周冲一把抓住了陆连城,喝问其身份来历,“你是任莲盈的弟弟,对不对?我知道,你好像姓陆。”
陆连城一点儿不紧张,恶狠狠地朝着周冲吐了口唾沫,道,“臭渣男,你活该!让你欺负我姐,跟不要脸的小三儿劈腿,渣男贱女,正好一对儿。我就帮我姐教训你们这对渣男贱女,不要脸,还搞大肚子,不要脸!”
小家伙也是义气,家教也太好了,骂来骂去就那几句形容词,连个彪悍的脏话都没有。倒是这边小恶魔飙出的洋骂,很具震撼力。
酒店服务员见状,也认出那是另一个包场里的贵人们的小祖宗,不敢直接上前拉人,只能请来经理,最终叫来了长辈们。
跟着屠萱、宝妈安娜出来的,还有陆盛喆。
陆盛喆脸色冷淡至极,浑身气场严肃至极,他上前时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敛眉当紧眸站好无声了。
任莲盈着急,想冲出去护着弟弟,但被屠峥拉住了,示意她稍安勿躁。
陆连城看到父亲过来了,立即有些怯懦地低下了头。
牛春芹大叫,“你是孩子的爸爸吗?你这个父母是怎么做的?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如此恶作剧,简直太过份了,给人吃大便,还往我们身上乱喷脏东西,简直太过份了。你必须赔偿我们,加倍赔偿,今天可是我儿子的订婚典礼,都被这该死的小鬼……”
一个眼儿,吓得牛春芹差点儿咬断舌头。
陆盛喆开口了,“我儿子,替他姐姐教训个劈腿的无耻渣男,于情于理,无可厚非!”
啊?!
众人的下巴都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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