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冲武二有招了招手,让武二有进店来,他道:“云哥已经完全招供了,是他杀死的你大哥武大有,还有嫂子潘氏。”
武二有泪流满面,连连点头,郑刚令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吗?还是先把你嘴里的抹布拿出来吧,他招供完了,你可以说话了!”
武二有连忙把抹布从嘴里掏出来,他跪了下来,哭道:“还望青天大老爷为学生做主!”
郑刚令道:“本官自有主张,你且起来,站到一边。”
李日知却对西门掌柜道:“剩下的事情,西门掌柜已经说了,之后就是云哥被西门掌柜堵在了二楼,然后他从洗澡间跳窗逃走,前后口供已经连结上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不太好推断,那就是西门掌柜,你在我们到来之后,为什么要离开,还被云哥给抓了回来呢?”
西门掌柜满脸委屈,说道:“小人没有想逃,只是心里发虚,所以不想离着官府里的各位大爷太近,所以想躲在镇子外面,等各位大爷离开了,小人再回来,可却被云哥抓住,硬说小人想要逃走,然后把杀人的罪名往小人头上按,小人是真冤枉啊!”
李日知哼了声,道:“你晚上私入民宅,也不见得有什么冤枉的,只不过是没有引发什么严重后果罢了!”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以后可得对这个西门掌柜留点儿神,这家伙喜欢半夜乱溜达,专门调戏镇中的妇人,是一个坏蛋!
李日知对镇上百姓说道:“官府会对西门掌柜做出惩罚,不过,以后他要是再在镇里做坏事,你们抓住他后,也不用打他,只需要让他面对马桶思过就可以了!”
镇上百姓哄堂大笑,这招确实好用,以后西门掌柜改名吧,就叫西门马桶就好了!
郑刚令道:“案子虽然审清楚了,不过,却要回县衙宣判,今日天色已晚,无法返回衙门,索性便在此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县城,还请镇上乡亲招待一下,本官会付食宿费的!”
镇上百姓人人欢喜,只要官府里的人愿意付钱就行,反正做谁的买卖不是做呢!小集镇上并没有太大的旅店,差役们只能在各家分散开住,郑刚令和李日知便住到了镇上唯一的那家小酒馆中。
云哥被押在武记蒸饼店里,由武二有和两个差役看管,由武二有看管最好,因为武二有无论如,也不会让云哥逃走的。
当晚,在小酒馆里吃晚饭的时候,酒馆主人和郑刚令说了,他和一个过路的客人说过武家的案子,不过,他只说了前半部份,后面的没说,那客人已经走了,看样子是个读书人,酒馆主人很担心过路客人会乱写,把武家的案子改得面目全非。
李日知听了这话,笑道:“放心好了,文人写书,尤其是写奇离异事,一般都不会使用真名,而且故事也会改头换面,你不用担心会坏了谁的名声,此事无需放在心上!”
郑刚令却很高兴,如果这个案子能流传出去,让百姓们都知道李日知破案很厉害,那对于给李日知扬名立万,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如果李日知以后去了长安,在科考时,有人说哎呀,这不就是破了什么什么案子的那位李日知嘛,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就让他当进士吧!
或者李日知的名头被宫里的人知道了,那对于李日知以后的仕途,就会有更大的帮助。
不过,因为那个过路客人不知道有李日知这个人,所以就算是写出了故事,也和李日知没什么关系,而相反,因为同是读书人,所以过路客人要写武二有,那十有八九会写很多的好话,武二有这个废柴,说不定会被写成高大威猛的形象。
然而,这些事情,就不是李日知他们关心的了,事非功过,任由后人评说去吧!
第二天清早,李日知和郑刚令带着一众差役和武二有,押着西门掌柜和云哥,一同返回了县衙。
回到了县衙之后,郑刚令顾不得休息,立即升堂,让书吏写好供词,让云哥按了手印,直接判处死刑,上报给州里,只要得到批复,就可以砍云哥的脑袋了。
至于西门掌柜,因为人品低劣,当然,西门掌柜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从没有认为自己有多高尚过,但无论他人品有多么的卑劣,他都没有做出什么后果严重的事情来,所以郑刚令只判处打西门掌柜二十小板,不是大板,是小板,以示惩罚,西门掌柜倒是没什么异议,挨完了二十小板,便回家去了。
面对于武二有,郑刚令首先把武家的财产判给了他,让他继承家业,而且还要告诉武二有,以后不要轻信人言。
比如云哥这次积极帮忙,帮着武二有处理各种事情,其实那不是云哥好心,而是云哥在监视他,还想着通过影响武二有,让别人不怀疑他,甚至把罪名按到别人头上去,这是明显的利用武二有。
郑刚令让武二有以后要明辨是非,不要听风就是雨,书读得多是好事,可要读到心里去,就算做不到李日知那样可以破案的程度,但也要分得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才行!
武二有非常惭愧,谢过了郑刚令的劝导,然后回家,去处理武大有和潘氏的后事了!
案子破了,这些明面上的事情都做好了,郑刚令便开始琢磨怎么写一篇好看的卷宗,替李日知好好地吹嘘一番,得让刺史知道李日知啊!
于是乎,郑刚令几乎是绞尽了脑汁,写出了一篇非常好看的卷宗,把李日知吹得犹如神童一般,虽然李日知的年纪已经不是童子了,但李日知小时候也破过案子啊,曾经的神童,现在依旧聪明无比。
写完了卷宗之后,郑刚令让李日知看看,要李日知知道卷宗是怎么写的,不要到时候真的见到了刺史,结果刺史一问,李日知说漏了嘴,那就不好了,就白替他吹了!
李日知看完了这篇卷宗之后,脸都红了,自己有这么伟大么,似乎太言过其实了!不过,自己舅舅嘛,当然要拼命说自己的好话了!
郑刚令道:“日知,你先回家,不要立即回书院,至少要再待上三天,我先把这案子的卷宗报呈到州里,然后再在县里替你扬扬名,暗示一下,让本地的宿老给你送一块匾额,然后记录到县志里,如此一来,你就成了荥阳的名人,刺史那里知道后,也会替你吹嘘一番,你便成了郑州的名人,如此再去长安,获中进士,便不会太难了!”
唐朝初年的科举考试,都是不糊名的,谁的卷子考官都知道,只要卷子答得不是太差,那么中进士的机会就会大很多,按着谁有名谁就能考中的规则,有时候甚至考试还没开始呢,名次就先定出来了!
正因为这么个考试法弊端太大,所以才会进行完善,比如开始糊名,不许在开考前,考官和考生多接触,必须要避嫌。
不过,好在李日知所处的年代,科考制度还不完善,还是可以操作一番的,再加上李日知确实是有本事,所以可操作的余地相当地大!
李日知很不好意思,他还是历练太少,脸皮太薄,但没关系,只要郑刚令的脸皮够厚就行了,这些事情,当舅舅的当然会为大外甥处理好的!
李日知告别了郑刚令,回到家中,见了李正纯和郑氏后,把他破案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了郑刚令的安排!
李正纯和郑氏大喜,李正纯道:“扬名好啊,我儿是有本事的人,县里为我儿扬名,这个做得好。嗯,当然,县里是你舅舅说的算,所以你舅舅最好!”
李正纯哈哈大笑,非常得意,仿佛儿子李日知已经中了进士一般。
郑氏更是欢喜,她道:“就是不知城里的宿老会送什么样的匾额来,如果不合咱们的心意,那该怎么办,要不要咱们先给他们个尺寸,再定下匾额上要写的字,我看人工和材料费,咱们也一并出了就好,咱们自己舍得花钱,我怕让那些宿老花钱,他们舍不得,结果匾额做出来会偷工减料!”
这是个问题,需当好好考虑一下,李正纯连连点头,他以前可是在太医院里干过,深知名气的重要性,这匾额可不能做得差了!
李日知却笑道:“爹,娘,你们多虑了。既然匾额是我舅舅暗示宿老们做的,他们岂有不用心之理,再说地方上出了个会破案子的人物,还能记入到县志里,那更是值得吹嘘的事,宿老们当然会用心办的,你们不用担心,说不定他们做出来的匾额,比咱们自己做的还要好呢!”
李正纯和郑氏想想也对,宿老们要拍郑刚令的马屁,当然就要重视这件事,尤其是这事可以记入到荥阳县志里面,更是非常荣耀的事情,荥阳县志就是记载荥阳地方上,出过什么大事和有名人物的书,专门记载本地的各种事宜,宿老们向来是非常重视的。
李日知叫家中仆人烧水,他回屋洗了个澡,然后补了一觉,起床后又开始读书,不管他多么有名,书还是一定要读好的,毕竟这才是以后参加科考的根本!
连读了两天的书,第三天上,快到中午时分,李日知忽然听到自家的门外,有爆竹声响,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他便知道,一定是宿老们抬着匾额来了!
李日知立即放下书本,取过铜镜,好好照了一下脸,又叫进来丫环给自己梳了个头,然后便端坐在房间里,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读书,还特意把窗户打开,使得别人只要一进院子,就能看到他坐在有读书,静等着别人来叫他!
果然,没等多一会儿,就听院子里有人叫道:“李公子,城中宿老都来了,还抬了匾额来,祝贺你成功破了一件大案,荥阳地面儿上都传遍了,李公子当真是破案高手!”
李日知咳嗽一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城中各位宿老竟然亲来,实在是让学生惭愧,愧对宿老和乡亲们的厚爱啊!”
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体面的衣服,被人扶着进了院子,老者眼神不大好,他进院子之后,先对着西面的院墙叫道:“李公子,出来接匾了……”
身边立即有人提醒他:“张宿老,李公子是在北面的房间里呢,坐在窗前读书呢,西边那是墙!”
“哦,哪边是北,我看不清楚!”张宿老说道。
旁边的人连忙轻轻转动了一下老者的身体,张宿老这才冲着屋里的李日知喊道:“李公子,出来接匾了……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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