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妻吓得连忙叫道:“别,别,县令大人不要啊,奴家刚才什么也没说啊,怎么就要抓章家的族长了!”
她立时就想反悔,而且,又没有落于纸笔,就算落于纸笔又能如何,她又没有签字画押按手印,她自己就一口咬定,刚才什么也没有说,你们就是在冤枉我,要是非说我是检举揭发章奇山,那我就去告御状,我要上京,到处喊冤,到时候,看是你怕,还是我怕!
人,要是撒起泼来,不管不顾,那是挺可怕的,而上面的想法,就是章妻要说的,她几乎就要马上说出口了,连脸上那种“决然”之色的表情,都显露出来了!
然而,如果撒泼有用的话,那还要衙门干什么!
李日知不等章妻发声撒泼,说出什么她将要干什么的话,就抢先和颜悦色地道:“章家妇人,你在进来告状之前,又哭又叫的没关系,就当你是伤心过度,但丁诚进来之后,你就不但是原告,也是被告了,而你又当堂揭发了你丈夫的抢亲行为,所以这时候你要改口,你要哭叫,那么就是欺瞒官府,并且咆哮公堂了,我先提醒你一下,莫谓言之而不预也!”
他的这番话说完,丁诚乐了,管城县令抬手摸着胡子,两人心中都大赞,赞李日知很会说话,如果章妻先哭叫,然后管城县令打她,难免有气急败坏,心存报复,欺负妇人之嫌,毕竟外面有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呢,会让人有这样的误解。
但李日知是先把这话说出来,而如果章妻再哭闹的话,那时再打她,就是依法办事了,谁也不能说管城县令做的不对,一件事情,细节方面的前后顺序不同,那么结果便不一样!
可章妻撒泼很厉害,对于律法还有公堂上的规矩,却是不怎么了解了,在这方面属于完全不懂,因为在她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李日知,对于李日知的厉害,她还没有切身的体验,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章妻根本就不理李日知的“善意的提醒”,她也不知道其实李日知是在提醒上面坐着的管城县令,还有外面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呢!
她态度非常坚决,仍然哭叫道:“奴家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这个人是在诬陷奴家,县令大人,你可不能包庇他啊,要不然奴家不服气,是要去刺史府接着告,要是刺史府管不了,奴家就要上京,上京,去告御状!”
她终于把她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叫得声音还特别的响亮!
管城县令等的就是她这个动作,他手里不是拿着一根火签呢么,顺手就扔到了地上,说道:“此妇人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咆哮公堂,先打用竹板,打她二十个嘴巴!”
当火签扔到地上时,管城县令心中愉快之极,终于不用那么憋屈了,终于可以给这个泼妇一点颜色看看了,他的心里就象是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太舒服了,美滴很啊!
立即便有两个差役上来,一人按住章妻,而另一人则用巴掌宽的长方形竹板,啪啪地打起了章妻的嘴巴,别说打二十个了,第一个嘴巴打下去,让章妻知道这不是和她闹着玩呢,她便老实了,而第二个嘴巴打下去,她就投降了,叫着她确实检举揭发了,快点儿去抓章家的族长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泼妇也是如此!
然而,服软也来不及了,该抽的嘴巴仍然要抽完,啪啪声中,二十个耳光打完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章妻直接就被打老实了,泼妇和熊孩子是一个样子的,当他们知道撒泼耍赖好使时,当然就会如此,总以为别人拿他们没办法,可如果一旦发现这招不好使时,立即便会老实,毕竟他们也怕疼啊,章妻更是怕疼,脸都被打肿了!
李日知却又说道:“章家妇人又反口了,承认刚才哭叫是在胡说八道,承认她揭发了章奇山,那么,就等于她承认了刚才欺瞒官府,也承认了她咆哮公堂,按着律法,要对她进行收监关押,或者带枷示众,如何惩治,还需县尊示下!”
管城县令叹气道:“那就先收监吧,等抓到了章奇山,再一并处理他们夫妻两个!”
言下之意,如果抓不住章奇山,那就是一直关着章妻,反正大牢里也不缺她一个人的牢饭!
章妻这下子,可是知道什么叫民不与官斗了,以前听说书人讲的那些机智故事,老百姓是如何机智地对付昏官的故事,统统都是骗人的,早知会这样,她就不要撒泼了呀,好好的有事说事不就得了么!
管城县令心满意足,他把手一挥,道:“把这妇人押进大牢,退堂!”他喊完退堂,冲着李日知一笑,示意李日知和他去二堂。
他对李日知满意之极,章妻纠缠不休,她自己丈夫跑出去避风头,她非要官府替她找,然后还诬陷丁诚,差点儿把丁诚的名声给毁了,本来他是束手无策,可李日知一来,几句话的功夫,就把章妻给修理得老老实实了!
这就是本事啊,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可就在正义得到了伸展,邪恶势力马上就要被关进大牢,而外面的看热闹群众就要散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就在刚才,李日知说了几句话,便让公堂上的情形发生了反转,而现在衙门外面跑进来了一个差役,这差役却只用了一句话,便让情况又发生了反转!
这差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向正要退堂离开的管城县令禀报道:“县尊,在城外的一片树林子里面,发现了章彪的尸体!”
顿时,公堂之上,一片抽气之声,瞬间就安静了,但也就安静了一小下,紧接着章妻就嚎啕大哭起来,这回可不是装的娇滴滴的那种假哭,而是真的大哭,她冤啊,这嘴巴挨的可不是太冤了么,她就说章家堂兄弟两个出事了,可没人信她,现在如何,章彪的尸体发现了,是真的出事了啊!
这就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了,尤其是管城县令,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章彪死了,尸体被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刚才真的是冤枉了章妻?
因为管城县令一直认为章奇山是畏罪潜逃,而章彪是堂兄的狗腿子,所以一并也逃了,想等着避过风头后再回来,就因为他一直这么认为,所以才认定章妻是胡搅蛮缠,但现在章彪死了,那岂不是说明,真正有嫌疑的人变成了丁诚么!
李日知挠了挠后脑勺儿,心想:“不会吧,我看走眼了?或者是县令大人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人家章家妇人没有乱告,极有可能丁诚想要报复,而真的杀掉了章家的兄弟两个,现在其中一个的尸体找到了!”
丁诚傻眼了,他可没有想到会真出事,而章彪死了,那么章奇山是不是也出事了,这对堂兄弟都死了,那他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章妻在这里正告他呢,结果尸体就发现了,自己这不是也要被关进大牢么!
管城县令看向李日知,李日知忙道:“既然发现了尸体,那当然要去现场看看,只是不知那地方离着远不远,看此时天色已晚,如果是在城外,那么今晚怕是回不来了吧!”杀人抛尸的地方,肯定不会是繁华的地方,推测离着城墙应该有段距离。
那报信的差役看了眼丁诚,丁诚上次来过,这差役认得他,差役说道:“离着丁家村不是太远,在一片大树林子里。”
丁诚一听地点,立即就知道指的是哪里了,他惊骇地道:“县尊,学生冤枉,学生是知礼守法之人,就算是章奇山得罪了学生,学生也只会来官府告他,而不会私下解决,更不会杀一个不相关的人,学生至今都不知道章彪是谁。”
李日知心想:“章彪,我倒是认识,不就是那个嚣张的,到处打英雄的公子哥么,他竟然死了,是被英雄打死的吗?”
管城县令皱着眉头,说道:“一日三鼓,本官真是被逼无奈啊,也罢,那就出城一趟吧,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方。”
他从大案的后面转了出来,带着一众差役,就要出城,但当他看到丁诚时,见丁书生一脸的慌张,满脸的不知所措,他叹了口气,说道:“先把丁诚铐起来吧,带着他一同前往。嗯,再把章家妇人放开,给她弄点药来,抹抹脸。”
差役们立即上前,用铁链铐起了丁诚,带着他一同出门。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真的出了人命案子,但却没法在城里审,无不叹息,太可惜了,可要他们出城接着看热闹却谁也没有这么大的瘾头了,还是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一众人等出了衙门,走在大街上时,李日知看到傅贵宝他们了,傅贵宝和成自在还在陈英英全都跑来了。
傅贵宝上前道:“大哥,你怎么出门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听说你去了刺史府,然后又来了县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日知冲着前面的人努了努嘴,道:“出人命案子了,那个章彪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喜欢打英雄的纨绔公子哥,他死了。”
傅贵宝他们来得晚,不知道衙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听李日知这么一说,他们一起看向章妻和丁诚。陈英英道:“这个女人是诱饵?那个男的是英雄?”
成自在也道:“郑州小霸王没打过英雄,结果反而被打死了,这是去现场看看吧?”
他们都以为是章彪又使出那招,派了章妻这样的风**子去装良家妇人,然后丁诚便上当了去管闲事,然后章彪带着手下一通和丁诚对打,结果没打过丁诚,反被打死!
傅贵宝却道:“这人看着象个书生,就算是英雄救美,也不可能把章彪这样的人给打死吧?”
李日知道:“不是他打死的!”他把案子简单说了说,又道:“你们要一起去吗?”
当然要去啊,必须一起去!傅贵宝他正闲得没事,正好出去散散心,看看那个章彪是怎么个死法,应该死的很难看吧!
一路出城,走了好半天,天快黑了的时候,这才走到那片大树林,附近很是荒凉,这里抛尸倒是个好地方。
在树林的外面,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衣着体面的人,估计是本地的里长,他旁边站着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估计就是发现尸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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