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是知道李日知在审案子方面有些本事的,不过,李日知以前不是官员,所以从来没有主持过真正的审讯,今天这算是第一次,他怕李日知露怯,所以给鼓了鼓劲儿!
李日知却是大大的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啪啪地拍惊堂木了!
傅贵宝和成自在也开始兴奋起来,这会不会是许相爷在暗示,打算要再给李日知升一升啊,他们可等着借光呢,急,站着等呢!
这时候,楚天贵可算是回过神儿来了,他不会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的,他只会认为别人脑进水,就算这个人是许敬宗也不例外!
对于楚天贵来讲,贺兰安闻算老几啊,如果是被李氏皇族的人给杀了,也算他死得其所了,而李氏皇族为什么要杀他,不就是为了吓唬武皇后么,这叫做敲山震虎,武皇后就是那只老虎!
可是,就算武皇后凶猛,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仗着皇帝的宠信,所以能无法无天地干预一下朝政,但又怎么可能长久?
这世上岂有女子干涉朝政的道理,谁听说过?
以当今皇帝多情的性格,不用过几年,武皇后就会被冷落,那时会有新的美女得到宠信,所以武皇后也不就是昙花一现而已,这是万分肯定的事!
楚天贵看了眼许敬宗,这个老糊涂竟然站队站到了武皇后那里,他以为巴结一个妇道人家,富贵权柄就能长久吗?他脑袋里面一定进水了!
楚天贵大声道:“许相,下官以为此案就算要审,也是下官主审,这李日知不过是名承务郎,并无实际差遣,岂能坐堂审案,这不合规矩!”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楚天贵自认很是占了道理,并且他认为许敬宗脑袋进了水,竟然支持武皇后,那就是反对李氏皇族,而自己这时一定要立场鲜明,只要自己支持李氏皇族,那么李氏皇族岂有不支持自己的道理,传到皇帝耳中,那么自己说不定就会是下一任的雍州长史呢!
雍州府的长史啊,这个名头,这个官位,想想就让人兴奋呢!
一般情况下,楚天贵这样的下官置疑上官,那么上官一定要和下官讲讲道理,为了缓和对立,说不定还要安抚一下,当然,暗地里下刀子这种事还是要做的,但那终究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还是要保持一团和气的!
官场嘛,大家都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也要暗地里动!
楚天贵就是吃准了许敬宗不敢把他怎么样,这才提出要审此案,他是一定会支持李氏皇族的,他要刷李氏皇族的好感,他要升官!
然而,许敬宗不吃他这一套,许相爷只哼了声,说道:“老迈昏庸,满嘴胡言,停职查办,来人啊,将楚天贵叉出去!”
这太狠了,直接就停职了,这年头,下官要是被大上司给停了职,那基本上就等于是罢官了,就等着走流程被就撸到底,回家吃自己去吧!
楚天贵顿时就傻了,他想和上司吵,他想刷声望,他想升官?
别作梦了,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外面侍立着的差役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从屋子里面的说话声,直接就可以判断出来,楚天贵的仕途到此终结了,别看许敬宗是代理雍州长史,但人家可是正经的中书令呢,一个小小司马敢和中书令叫板,那他的下场一定是……蛋碎!
外面立时进来了两个差役,看向楚天贵的表情都是:你完蛋了!他俩一左一右,架起了楚天贵,把他给架出了屋子!
楚天贵这才反应过来,他用辛苦半生才爬到的高位,就在刚刚的瞬间,跌到了泥地里,他被停职了,等着他的就是免职!
“许相开恩,下官知错了,许相饶过下官这一回吧,下官再也不敢了!”楚天贵大叫起来,没用,他甚至被一直叉出了雍州府的大门,被扔到了街上,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
李日知看了全过程,心中震撼,许相爷手段狠辣,对于排除异已者干净利索,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果然了得啊,十分值得我辈学习敬仰!
傅贵宝望着楚天贵被拖走的背影,心想:“蛋碎的东西,让你和我大哥不对付,该!”
成自在连头都没回,楚天贵是谁?
许敬宗看了看地上的三人,又看了看李日知,问道:“知明,你想怎么审?”
李日知想了下,道:“分开审,许相,下官想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想先打死一个,这样可以么?”
阿允娜和史五车听了这话,差点吓晕过去,他想要打死谁?天竺奴还是满脸的温顺,保持着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
许敬宗嗯了声,点头道:“你是想先打死一个,让剩下的两个明白,你不是在空言恐吓,而是真的会打死他们的,这样他们就能招供了,你是这样的想的吧?”
李日知连忙点头:“许相明鉴,下官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在犹豫,要先打死谁!”
他们两个就当着地上三人的面这么说,那天竺奴无所谓,估计这和他的信仰有关,也不知道他到底信的是什么,可阿允娜和史五车却受不了了,一起叫了起来,他们愿意招,马上就招!
许敬宗哈哈大笑,摸着胡须,低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让李日知审案,本来还怕李日知应付不来呢,可没想到李日知连堂都没坐,更没有真的使出什么严刑拷打,但就记疑犯争先恐后的要招了!
李日知却微微摇头,道:“不审他们二人,下官要先审这个天竺奴阿巴尔,不过,却也不着急把他给打死!”
许敬宗笑道:“虽是蝼蚁,但终究也是一条命啊!”
李日知借了间空屋子,把天竺奴带了进去,傅贵宝和成自在也跟着进去了,三个人把门一关,一起看着地上趴着的天竺奴!
隔了好一会儿,李日知才道:“是你给贺兰主事下的毒吧,是谁指使你的,你且实话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天竺奴阿巴尔极是配合,出乎意料地,他什么也没有辩解,听了问话之后,竟然便说道:“奴才有时偷懒,便让蛇自己去找食吃,那天它顺着葡萄架,爬到了隔壁老爷的家中,第二天便听说隔壁老爷去世了,想必便是被蛇给毒死了!”
李日知啊地一声,这回不是他震别人了,而是被震住了,这天竺奴就这么招了?还是要替谁顶罪?
李日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阿巴尔回道:“从没有人问过奴才!”
“那你知不知道,贺兰主事因你而死,你是要给他抵命的!”
阿巴尔很认真地道:“奴才知道,奴才不怕,身体本是臭皮囊,没了就没了,只有早升西天,那才是极乐净土,可以除去烦恼!”
“也许你会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李日知哼了声。
阿巴尔还是很认真地道:“那也是奴才的命罢了,生又何欢,死亦何憾!”
他的这番话李日知是不信的,说什么偷懒没有喂蛇,这要经过证实才行,不过,看阿巴尔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李日知道:“把他押到别的房间去,嘴巴堵上,双手双脚都绑好!”
成自在立即上前,把阿巴尔押了出去,阿巴尔仍旧温顺,半点也不反抗,难能可贵的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面带微笑,难不成这就是心有菩提,面现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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