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巷~”
宋谦仔细辨认了一块已经锈迹斑斑的路牌,勉强可以看出这三个字。
总算是找到了!宋谦长出一口气,放眼看去。
小巷一眼大概可以看到头,不过两三百米的样子。两边的房屋是不知道建于什么年代,但至少也有几十年历史的两层木质小楼。脚下是青石板路,有些还有松动,踩上去一翘一翘。幸而最近没有下雨,不至于一踩一记水枪溅湿裤腿。
按照袁梓欣登记的地址,栀子巷127号……
宋谦几乎把眼睛都看酸了,才辨别出那些木头房子外面挂着的深红色门牌上的字迹,这间还只是19号,那127号应该还在前面。
抬头,发现凌乱的电线就在头顶不到一尺的高度,从小街这边的楼房穿到那边的楼房,沿着腐朽的木质窗台爬进去。飘动的或碎花或统色的劣质窗帘显示这些房子还是有人住的。
不过,能住在这种条件下,毅力也是极强。一眼看过去,宋谦没有发现一台空调,想来这么老旧的房子,临时拉扯的电线,想要安装空调,也是不可能的。
小巷两边都是临街铺面,大多数关着门窗,一副萧条景象。不过偶有几家铺面却被简单装饰过,挂着灯箱招牌,却没见上书店名。透过移动式店门,桃红色的灯光洒在青石板的路上。
这里或许是旧城改造被遗忘的角落,又或许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不便于开发利用。总之,这条小街似乎与十分钟路程外的高楼大厦分属两个世界。
巷子虽然位于热闹的商业街后面,却没什么人来往,宋谦目光所及,前面有一个男子闲逛似地走动,但一转眼就进了一家铺子。
小巷又安安静静了。
“这位大哥,进来洗个头呗。”
呃!
宋谦本来就全神贯注在看那些个残破得可以的门牌,忽然旁边一个嗲得可以的声音响起,被吓了一大跳。
转身一看,一个穿着大红色“吊带睡衣”的三十多岁中年女子,正依靠在一家发廊门口,冲着自己招手。
“睡衣”是丝质的,裹着女子略有些肥腻的身体。她的脸上抹了极厚的粉,嘴唇也是涂成那种妖艳的大红色。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
宋谦连连摆手:“我……我不洗头!”
“全套只要80块哦,送您精油推背一次……”女子依然努力招揽着。
“……”宋谦几欲扶额,快走几步往前,算是甩掉了那腻歪的声音。
“……两位大哥要不要一起进来耍耍……”
宋谦走在前面,听到后面隐隐又响起了那个腻歪的声音,加快了步子,连头也没敢回,生怕一个回头就被那中年妇女拉进去吃了。
事实上,宋谦也没法停下脚步,这个巷子虽然不长,也萧条,但隔三差五就有那么一家开着的店铺,里面放张椅子,竖面镜子,门口站个女人……
当然,只要有人,就有需求,只要有需求,就要这种满足需求的生意。正儿八经,你情我愿。只不过价位不同,质量不同而已。
又走过一段,已经到了巷子的尾端,那些个店铺明显少了,不过房子更旧了。已经完全看不清门牌。
“阿婆,请问127号是哪一间?”
宋谦见一间房子的门口,一个背驼得很厉害的老人正在编着草帽子,于是上前询问道。
“什么好?我耳朵听不太清。”
老人停下手上的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127号!127号是哪间?!”宋谦提高了嗓门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号!你找谁?”老人的嗓门儿比宋谦更大,确实给了一个无用的回答。
得!看来问门牌号是问不出来了。搞不好老人都不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几号。
想了想,宋谦换了一个问法:“这儿有没有住一家三口,母亲带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
这一问果然算是问对了,老人恍然大悟道:“就在那儿,那儿,桂芳她们家对吗?”
桂芳?
没错!宋谦记得袁梓欣的母亲就叫李桂芳。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终于看到了一间同样两层的木楼,可算找着了!
宋谦赶紧跑了过去。
不过,到门口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到了说什么呢?为什么找到这里来?会不会让袁梓欣更尴尬?
想到这里,宋谦只好又返回去跟那有些耳背的老人打听。
“阿婆啊,我想问问~~这个桂芳家~~~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啊!”
宋谦扯着嗓子喊道。
“你小声说,我听得见。”老人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谦。
呃!
刚才不是说听不见么?果然耳背这种事,找准了角度就行了。
“对不起阿婆,我就想打听下,那家人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桂芳她儿子住院了,桂芳也住院了。”老人一边说一边继续编织着草帽。
“那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什么?!你说什么?!”
呃!看样子老人又听不清了。
宋谦只好又提高了嗓门问道:“除了住院,还有没有~~发生其他事啊~~”
“有,他们家今天凌晨好像被人偷了。”老人嫌弃般的扣了扣耳朵,用正常的声音说道。
“被人偷了?怎么回事?”宋谦觉得很奇怪啊,住这种门窗破败成这样的地方的人,能在房间里放多少钱?还会有小偷光顾?这小偷也是实在没地方去偷了。
“我们这儿确实从来没遇到过小偷。昨晚我睡的早,今天凌晨大概两三点钟醒来,刚好听到桂芳她们家有响动,说是喊有贼。然后就抓贼了,噼里啪啦的一顿响。”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我一个老太婆,怕出来影响他们抓贼,就一直呆在房间里。”
“有报警了吗?”
“没有吧,可能没丢东西。而且那贼跑了后,桂芳的大女儿就出门了。”
说到这里,老人应该是不再知道什么了,于是低下头继续编织草帽。
听老人这么说,宋谦大概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地方,遭贼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况且如果真的是遭了贼,不可能不报警。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袁建国找过来了。
昨天晚上,袁梓欣应该只是一个人在,宋谦也不是没看过袁建国逼迫她女儿的样子,真难想象昨晚她一个人,半夜三更面对自己的赌鬼老爸上门,是怎么挺过来的。
怪不得今天说到袁建国,袁梓欣的态度这么冷淡。
不管了,就说过来找她是因为还有一些离职手续没有办妥。
这样想着,宋谦直接过去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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