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明是上过战场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又久居高位,这话一说出口,让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张晨突然噗嗤一笑:“您似乎还少说了两件事,蒙西的赵志宏和8.19、5.22的主犯孙敬成、李志这三个人也是我亲手送进去的。哦,对了,还有滨城化工局的苏文帆的落马,也勉强能算到我头上。”
宋兆明嘴角微垂,原本浑浊的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无知小儿!你是不是觉得有淼淼在,我不会拿你怎么样!?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说话!?”
张晨微笑道:“宋老,您和老一辈带领华夏人民披荆斩棘,推翻压在华夏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一代可以直起腰板说话吗?给我胆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您啊。”
宋兆明脸色一沉,上下扫了张晨几眼,却见张晨面不改色,目光微垂,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说说你那个火种源,到底是做什么的?”宋兆明缓缓开口道。
张晨心中一松,宋兆明虽然对自己声色俱厉,但张晨毕竟做了那么多年销售工作,深知有这么句话——挑拣是买主。
如果宋兆明真的完全反对,以他的身份,大可连门都不让自己进,或者把汤淼淼关起来,没必要在书房和自己扯这个蛋。
张晨平稳了一下心境,把火种源的业务范围和崛起过程深入浅出的和宋兆明叙述了一遍。
宋兆明戴上花镜,边听边在面前的稿纸上写着什么。
张晨说了大概三分钟,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尽量把介绍性的语言浓缩在三分钟之内,以做到最有效的信息传递,毕竟人的注意力在前三分钟是最高的,超过三分钟,就会有不同程度的衰减,最长也不过能保持五十分钟左右。而宋兆明已经年近九旬,理解力和注意力都比年轻时差了很多,自然需要更加简明扼要的回答。
“基本上,总结一下,火种源就是一家从事复合型投资的投资公司,其中包含了股权风险投资、私募股权基金、对冲基金、指数基金和闪电交易这几个部分,其中您刚刚说到的我在美国那家电脑公司就属于股权风险投资的范畴,只不过是我自己投资自己。”张晨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静静的看着不动声色的宋兆明。
宋兆明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了看张晨:“你和那个所罗门美邦是怎么回事?这家公司好像是美国最大的银行?”
“所罗门美邦是所罗门兄弟公司和旅行者集团合并后的新公司名称,是美国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张晨解释了一下。
宋兆明沉着脸:“据我所知,华人在美国,尤其在这个华尔街,想要获得成功非常难,你这个年纪,又是华夏籍,他们怎么会同意你做董事的?你是不是和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交易!”
张晨笑了笑:“宋老,您说的对,华人想要在华尔街一步一步向上爬确实很难。但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之所以叫资本主义,就是因为这个国家一切都以资本为最大的目的和前提。种族天花板确实存在,而足够的资本却是可以打破一切天花板的存在!”
张晨详细解释道:“我之所以能够成为所罗门美邦的董事,其实是有一定运气因素的。首先,所罗门兄弟在当时虽然名义上仍是五大投行之一,但由于91年的债券丑闻,元气大伤,正处于历史性的低谷。市场上的流通股份超过其总股本的90%,再加上沃伦巴菲特急于脱手手中的股份,所以才让我顺理成章的成为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大股东,而古弗伦在幕后控制的董事会,并不在意资金从何而来,只要能帮助他们稳定股价,哪怕是伊朗的钱他们一样敢收。”
“更何况,我当时找了一个有高盛背景的犹太人来代替我做所罗门兄弟董事的位置,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而旅行者集团想要顺利收购所罗门兄弟,必须获得我这个大股东的支持,这就是后续的故事了。”张晨补充了一句。
宋兆明面色稍霁,“这么说起来,只要有足够的钱,华夏人在美国一样可以爬上顶峰?”
张晨摇摇头,遗憾道:“当然不可能,在华尔街,我现在所能触及到的领域基本已经是目前华人所能达到的极限,毕竟我只拿了绿卡,不是美国公民,涉及到真正的高科技和金融核心领域必然会引来美国政府的注意和限制。”
“比如,两周前,我在维京群岛注册的一个基金公司就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业务原因,我需要购买一些大型计算机和聘请一些专业的研究人员,虽然注册人不是我,但还是被审查了很久。”
宋兆明不动声色:“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移民?”
张晨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一方面是因为我以后的事业重心肯定会逐渐向国内偏移,尤其我做的大多是互联网和金融产业。而这两个产业中,互联网虽然是个新生事物,目前没有管控标准,但互联网作为第三次工业革命助推器,相信国家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定会对外资同金融行业一样做出一定的限制,这是我最大的一个顾虑。”
张晨看了看宋兆明的脸色,继续道:“另外,我从小在国内生活、长大,从来没对自己华夏人的身份产生什么怀疑和不满,想到向其他国家的国旗和宪法宣誓效忠,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宋兆明眼中的满意之色一闪而过,唔了一声,“你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张晨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最难的这关算是过了,恭敬地打开桌上的长盒,取出一个装裱精良的卷轴小心的打开。
宋兆明戴上眼睛,凑近观瞧。
“令公名望冠萧何,菖毫储勋汝更多。心服蛮夷都将相,身扶国祚宰山河。钧衡屡秉分轻重,鼎鼐端居召致和。国像凌烟为第一,名镌金石永难磨。”
“看落款,应当是范仲淹赞颂郭子仪的一首诗,我和淼淼偶然间得到的。淼淼原本想在您九十大寿的时候送给您,您的名望和功绩与郭老令公相比不遑多让,正好和这幅字相得益彰。我今天来拜访您,也只好提前借花献佛了。”张晨露出恰到好处的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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