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凭三位讲师的耳力,在远处也能听清授课内容,但毕竟看不到课室内的一些情况,于是,他们快步穿过栈道尽头的水帘,来到了课室门口。
“所以,就从今天开始,让自己的心空出来,接受更多东西,所谓君子不器……”
只见李悠自在地翘着二郎腿,斜靠着坐在石台之上。
斜靠着?
鲁老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
这家伙居然还带了个枕头来靠背!
他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
两个讲师见势不妙,一个死死拉住鲁老,一个十指疾弹,瞬间凝聚几十枚银色符文,布下隔音阵与障眼法。
三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外面吵吵闹闹地旁观,课室里没有一人发现他们。
“诸位是真武阁新收之徒,虽然还没开府,但能够进得来森罗门,说明诸位在俗世中也是有不凡的造诣,甚至有的是受人敬仰的大师。所以我才费这点唇舌,希望能让诸位放下过去的荣耀,从这个新的起点开始……”
听到这,石台之下,一个虬髯汉子起身拱手,语气不善,道:
“既然是新的起点,敢问讲师,从这个起点,到开府,我们要走怎样的路?哦,忘了讲师你自己都还没开府,如果给你带来困扰,就当我没问过吧!”
说完,这个虬髯汉子也不坐下,他负手而立,直勾勾地盯着石台上的李悠,似乎在看他能怎么蹦跶。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正该如此”的表情,有的人还大点其头,以示赞同。
李悠说得不错,他们能通过真武阁的考核,自然是有一身的本事,在俗世也习惯了追捧和敬仰,如今被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居高临下地说教,如何能服?
诸葛小野很着急。
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自然没有这种无聊的虚荣心和所谓的荣辱感,之前又得李悠赠送玉牌才得以入门,此刻见李悠被人围攻,她不急才怪。
但周围的人,气场都好强大,她也不敢开口跟他们辩驳,就算开了口,就自己那几两口才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只能巴巴地看着石台上的李悠,她想,偶像那么厉害,应该不会被这些人打败吧?
李悠微笑着扫视全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野好像看到李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
小野的心扑通跳漏了半拍。
“一定没问题的!”
她看到李悠云淡风轻的样子,瞬间有了信心,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没了焦急,换回了之前的崇拜。
“我擅长用刀,你们知道吧?”
李悠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虬髯汉子楞了一下,不知道李悠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
“讲师单刀破飞蝗,无伤入森罗,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不少人也都亲眼看到。讲师的刀法自然是神乎其技,不过……”
“不过这并不代表讲师能够指点我们所有人的武道!”
他顿了一顿,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们有的惯使剑,有的擅拳脚,有的走奇门,就算是用刀的,也并非都是走讲师你那样迅捷轻灵的路子。”
“敢问讲师,你所谓的‘擅长用刀’,能用来指导我们‘通往开府之路’?”
李悠差点乐得笑出来。
那虬髯汉子看着粗犷,可话倒是不少。
“没想到你浓眉大眼、虬髯阔脸的,居然是个话痨啊。”李悠轻飘飘地丢了句话。
那汉子倒是有点脸红了,但还是负手而立,强撑着气势。
“那句话,我还没说完呢。”
“我说,我擅长用刀,你们知道吧?”
“我有个刀客朋友,与我因刀结缘,我俩时常切磋、喝酒、聊天。”
“他说,他有三把刀。”
“第一把,冷月刀,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策马扬鞭,长啸于西风之中,取下仇寇首级,灭尽世上不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十岁前,他握此刀,横推一方!”
台下众人,听得专注入神,诸葛小野更是眼神迷离。
三把刀,第一把就如此令人神往,后面两把呢?
不对,这跟虬髯汉子提出的“如何走向开府境界”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他们还没想清楚,李悠又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把刀,沉铁柴刀,有刃无锋,重七七四十九斤。”
柴刀?
我们没听错吧?
还重四十九斤,怎么不用八卦紫金锤?
台下众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开始交头接耳。
“第三把刀……”
大家伸长了脖子,那虬髯汉子站立的身体也微微前倾,连窗外偷窥的三个讲师都挤到了窗边。
“第三把刀,叶为刀,手为刀,身为刀,不滞于物,无刀……胜有刀!”
叶刀?是暗器吗?
手刀?
说刀,说着说着变成了拳脚了?
无刀胜有刀…听起来好厉害,可…是什么意思?
大家脸上疑惑之色更甚,只有窗外偷窥的三名讲师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那个鲁老,面不改色,但左手的五根手指却轮流向着手心上下跳动。
“鲁老这个动作……好像是在心中做笔记?”另外两个讲师面露惊讶之色,对视一眼,无言地交换了结论。
他们都以为李悠的授课只是打动他们,没想到,居然也能让幼麟书院最资深的鲁老都放下身段做起了笔记?
这小子行啊!
且看他怎么讲解!
那虬髯汉子虽然不解其意,但能在俗世武道上走出名堂,自然悟性也是上佳的。
他知道前面这段话蕴含着深意,心中求道之欲顿起,也不管李悠这段话是不是偏离了自己问的问题,而是拱了拱手,微微低了低头:
“请讲师为我们详解。”
李悠故作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冷月宝刀,得之可纵横一方,失之则战力锐减,这一阶段,称为‘器’。”
“沉铁柴刀,大巧不工,不能借其锋,只凭自身招数,这一阶段,称为‘术’。”
“花似刀,叶似刀,手可为刀,身可为刀,无刀胜有刀,这一阶段,称为‘道’!”
“器者,拳头,刀剑,一切可以倚仗却又会失去的东西,皆为器。用器,是入门,因为最容易。”
“术者,是如何高明地使用器的方法,器已经只是用来发挥本身的媒介了。”
“道者,规律,理念,原则。手中无器,心中有器,万物皆可为器。你掌握的,是直达本质目标的道,不会因换了个器而变,也不会因换了套术而变。”
众人已经呆滞,有机灵的,已经蘸了墨水,奋笔疾书起来。
鲁老做笔记的手指动得更加频繁,另外两个讲师也动着嘴皮默读,将其记在心中。
“我们以武入道的人,不像以法入道那么方便。他们能用精神力强行驾驭天地元气,我们却要靠自身的武道,令天地的道产生共鸣,从而引动他们,共同对敌。”
“以法入道的人,就像手握令箭,丢一根,发一个命令,固然是便利了,但令箭丢完,便无法发令。”
“而我们以武入道的,只能靠自身魅力感染天地自然的道力,令它们成为自己的战友,随自己一同杀敌,固然有所不便,但一旦成功便源源不绝,犹如滚雪球般逐渐占据大势。”
“那么,以武入道的关键,就在于你是否领悟了道,你不领悟道,怎么让天地大道跟你产生共鸣呢?”
“所以,这位同学,你问我,如何从零的起点,走到开府境界,我的回答就是这三个字,器,术,道!”
全场肃静,鸦雀无声,只有课室外面的水帘,还在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过了一会儿,虬髯汉子满脸心悦诚服地深鞠一躬,大喊道:
“谢讲师指点!”
台下众人随之齐声附和:
“谢讲师指点!”
李悠斜靠着枕头,依然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
他一边欣赏着台下众人震惊而崇拜的眼神,一边暗自庆幸:
“幸好昨天临时抱佛脚,翻了天道阁的典籍,看了一些从凡人到开府的常识,不然,今天就是想拿独孤求败的语录来当回文抄公,也当不好啊。”
“文抄虽易,装逼不易,且装且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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