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九州哗然。
按道理说,试卷的成绩会在两周前出现,而现在,延迟了两个礼拜都没有动静,所有学子都骚动了。
这天,早已忘记了高考这一茬的张猛,忽然从收音机里听见了东南州州督,给各郡发出的一则通告:
“三日内,各郡郡主,赴黄浦州衙开会。宣告各郡高考成绩。不许迟到,不许缺席。”
听到这则通告,张猛一算去黄浦郡的路程,妈呀怪叫一声,连忙爆喝:
“快,迅速准备快马,一百骑待命。护送我去黄浦。带好干粮、饮水,即刻出发。”
“快快快!”
“特么的,要是迟到了。老子拿你们所有人试问。”
“……”
张猛郁闷的要死,关我屁事啊,还非要去开会。
即使是骑在了马上,行走在沙尘之中依然是满心抱怨。我跑去黄浦干什么?去受辱么?
谁不知道今年杭城郡就去了两个考生,一个半路上死了,一个说没考好。本以为事情都过去了,这各郡的高考成绩跟自己有个毛关系,还非要把自己也叫去黄浦开会,这纯粹是把自己喊去当陪衬的,顺便受辱。
州督也是的,脑子进了屎了。杭城郡距离黄浦这么远,还限时三天必须到。一路上不睡觉了?不休息了?人不休息,马总得休息吧。有病呢。
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紧赶慢赶也用了两天半的时间。
当张猛从马上跳下来之后,双腿踩在夯实的地面上,整个人都虚脱了。有气无力的拿起水喝了一口,回头吩咐说:“去州郡招待处休息,我去报道了。”
‘是’
百余兵卒也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牵着马走了。
走路的时候大家都不敢把腿并拢。
起了两天马,没日没夜的疯狂赶路,大腿内侧磨的全是水泡。走得急,大家忘了带褥子铺在马鞍上,大腿在坚硬的马鞍上硬硬的蹭了两天半,这简直就是上刑啊。
张猛走进了州衙报道,看见不少同僚也都有气无力的走了进来。甚至看见了嘉禾郡郡主王吉祥。
收音机发出通告的当天,王吉祥正在外边打猎。头他收到消息都是一天后了。听到人的禀告,王吉祥吓得都要窜稀了,连嘉禾郡都顾不得回去,发了疯的就往黄浦郡跑。他比张猛还惨,张猛晚上毕竟还会睡上几个小时。
王吉祥却是彻头彻尾的连落地都不敢,连续不停的骑马一天一夜。总共七十多人,累死了一百多匹马,这才到黄浦郡。
两人见面,各自冷哼一声,谁也不搭理谁。
诸多同僚坐在了州衙招待室里喝茶,喝一喝的,不少郡主都一觉睡了过去。
这时间太紧急了,是所有人都累,所有人都在赶。以前从来没接到过如此强硬的命令,必须三天内到,这简直是折磨人。
张猛睡着睡着,觉得椅子咯着背了,干脆就脱了鞋搬来两张椅子拼起来睡。
别个郡主一看张猛如此舒坦,有样学样,都各自找地方睡觉。
实在是太累了,郡主都是娇生惯养的,谁这么累过?
大家也没闲心说话,反正情况咋样,各郡主都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没有了若指掌。至少,也会大概猜到自己郡里是个啥情况。
结局都已经注定了,根本没有郡主担忧什么,或者惊喜什么。
该表扬的要被表扬,该受辱的要受辱。大家都是洒脱人。
张猛也是,杭城郡二十年没出过大学生了,也不差今年多一年,该批评就批评吧。自己自从十年前上任杭城郡主,就会每年到黄浦郡接受上级的批评,同僚的羞辱。
习惯习惯就好。
“唉!”
轻叹一声,张猛一觉就睡了过去,他不管你那么多。
别的郡主也都是心大之人,多半也都睡了。
就是嘉禾郡的王吉祥坐卧不安,他是今年刚上任的,自然是非常忐忑。就他一个人端坐在那里,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嘉禾郡是大郡,往年考生的升学率都是东南州第二,黄浦郡第一。”
“我今年刚上任,要是第二没了……我怎么跟我爸交代啊。”
“说好的是来嘉禾郡镀金,三年后回八龙城天子脚下当官。要是今年落败了,岂不是在我白纸上画了一道浓墨?”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嘉禾郡到底第几啊?应该不会很惨吧?唉。这如何是好啊。”
“……”
别的郡主都是老油条,滚刀肉了。就王吉祥是个新官,新官最怕的就是政绩不如上一任。如果是纯粹的来当郡主倒没那么多忧虑,可他这种下来镀金的就不一样了。
要是以后被人抓住辫子,拿这说事儿,那他王吉祥就要喝一壶了。
别的新官可以比不上前一任,但他不行。
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面色忐忑不安。别的郡主都没心没肺的睡觉,王吉祥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而这时,在两个文员的跟随中,东南州州督大踏步走了进来,看着满屋子横七竖八睡着了的郡主们,不由得皱皱眉头。
王吉祥连忙狐假虎威的大喊一声:“州督驾到!”
一声如炸雷般的爆喝,却没有激起丝毫浪花。
大家都是滚刀肉了,该咋咋地,也从来不讲究个什么官场风气。听闻这叫喊,都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头,然后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并没有王吉祥想象中的,州督一来,大家立即慌乱的整装待发。
说了都是滚刀肉,反正州督也只要求三天内到嘛,没迟到就行了。别的东西,州督又没说,州督也从来不计小节。
见大家都醒来了,州督这才说:“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你,谁准你光着膀子的?把衣服给我穿上!”
一个郡主叹口气,皮踹踹的这才将官服随意披在身上。
州督果然是个不计小节的人,见大家都起来了,清醒了,这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清清嗓子说:
“这次召集大家前来呢,是要宣告一下各郡高考成绩。”
鸦雀无声,无人接话。
州督看了眼张猛,问道:“你觉得杭城郡如何?”
张猛心里叹口气,得,又要被羞辱了。算了,反正十年来都是如此,早就习惯了。
“杭城郡啊……还行吧。”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还行?”州督横眉冷目。
“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成绩没出来,我也不是考生。我也不知道他们能考取什么成绩。”
州督眼里有些笑意:“他们?别跟我装糊涂,他就是他,还他们。”
“哈哈哈哈。”
屋里当即发出哄笑声,大家都听说了,杭城郡今年只有两人报考,其中一个还缺席了。只有一个人参加了高考。
羞辱啊。一个郡,只有一个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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