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死!”
压低的呜咽声和人群中的惊呼声如同潮水还在耳畔一遍遍地回响,那夏日火辣的光芒仿佛还映照着那张秀美青春的脸颊。
近在咫尺。
李白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盯着土质的屋顶,发了十分钟的呆。
突然笑了笑:“结束了……”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尽管有着梦魇如鲠在喉,时不时就会跳出来偷袭他,又深受剑气入体的痛苦;但这段时光,仍旧很难得,就像是一场梦。
这样的日子,以后未必还会有了。
他摊开手,有一道名为斩鬼的剑气弥漫,自从斩杀了梦魇之后,这道剑气已然变得越发锋锐,无论加持在哪种剑术上,都能使其威力倍增。
以剑化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决死的手段,李白如果现在将四季剑化作自己的一道剑气,实力也能倍增,但反噬必将来得更加猛烈。
好在,他死过一次,已经把斩鬼剑气的弊端给抵消了,从此,他将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地御使这道剑气。
这就是他本次传承世界的收获——明显物超所值。
若非梦魇乱入,他也未必能够获得远高于投入的收益,不过风险同样不小,如果他先于梦魇一步而死,那他就是真的死了,幸好他拖到了传承世界的结束。
......
曙光破晓,黎明降临。
沉寂如同一条卧龙的长城渐渐苏醒。
睡在城墙上的士兵们伸展懒腰,替下值守一夜的同袍,准备朝食的士兵揉着睡眼,生起炊烟,每个人的脸上都轻松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那样,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
他们脑海里关于昨夜的梦境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了。
普通士兵的实力太弱,对于他们代入的长城高中学生,老师,路人的记忆也很淡薄,哪怕能记起来只言片语,也会很快忘个干净。
唯独那些英雄们。
比如说苏烈。
他揉着宿醉导致隐隐作痛的脑袋,神情复杂。
“我苏定方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居然祗辱于区区考场,此事实在......还有百里玄策那个小东西,难道就是守约经常提到的那个弟弟?”
“哈哈,原来也是个小笨蛋。”
想起难兄难弟,他就忍不住想笑。
百里守约坐在床上,眼神仍旧有些迷茫:“弟弟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变高了这么多啊......”
......
拉花娜正在往篝火中添着柴,她原本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只是一只眼睛在战斗中瞎掉了,常年带着眼罩,显得有些高冷。
只是一笑起来就会很娇憨,实际上这支队伍中最刁钻狡猾的就是她了。
面容冷峻的伊妮莉抱胸而立,倚靠着树干,默默地看着克蕾雅的动作,嗤笑道:“战士也爱美了吗?”
“是女人,就都会爱美。”
迪妮莎笑着看着正在替她往脚趾上涂抹蔻丹的克蕾雅,神情温柔。
蔻丹是一种指甲花,汁液加上明矾涂在指甲上,然后拿布条缠住,就能染出明艳的色彩,纯天然,而且很好看,相当于现在的指甲油。
“去睡会儿吧。”迪妮莎摸摸克蕾雅的小脑袋,当初,克蕾雅还不是一个组织里的战士,是她将无家可归的克蕾雅一手带大的。
对克蕾雅而言,她扮演的是亦姐亦母的角色,对她自己,也是难得的亲人,而非单纯的战友。
克蕾雅点了点头,笑道:“要二十四个小时才能解开。”
随即倚靠在自己的那柄大剑前,准备趁着天色快亮了小憩一会儿。
她们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了。
那个叫露娜的小姑娘,在以非常迅猛的速度飞快提升着自我,简直开挂了一般,果然,这些古神的传承者,轻易惹不得。
短短十天的时间,她就已经从一个蹩脚的刺客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追踪者。
如果再这么下去,估计她还真能如她当初所说的那样,让她们四人寝食难安。
突然,伊妮莉微微皱眉,四人俱都向着前方的空旷的林地中看去,在她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身着月白色铠甲的少女,沐浴在月光下,正向她们缓缓走来。
克蕾雅,伊妮莉和拉花娜迅速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迪妮莎轻笑道:“怎么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该不会是以为只是三天不睡觉,就能把我们给拖垮了吧?那我只能说,你是真的很天真。”
露娜没有理会迪妮莎语气中的嘲讽,而是认真道:“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的行程的终点是长城。”
“那么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李白的家伙?”
迪妮莎微微皱起眉头:“你和他......认识?”
拉花娜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解决掉,迪姐,我觉得她对你很有竞争力。”
迪妮莎:“......”
......
不要死!
榻上的木兰蜷缩起身子,眼泪湿透枕巾,心痛到无以复加。
这时,远处的校场渐渐传来操练声。
她才恍然惊醒,怔怔地望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那种浸透了在骨子里的哀伤渐渐氤氲开来,长久不散。
“原来,只是梦吗?”
“只是,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
她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一股心悸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惴惴不安。
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迅速披挂上铠甲,束起长发,推门向着李白的房间快步走去。
......
黑暗中,李白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真元还有那前途远大的少年元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管怎样,受剑气蚀体的滋味儿绝不好受,死的滋味儿更是难以言表。
门突然被推开。
见他完好无损的花木兰冲进他的怀里,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你没死。”
“真好。”
李白刚想说话,就看到满脸泪水的木兰忘情地亲吻着他的嘴唇,他怔了怔,轻抚着她的后背,回应着,滋味儿有些不同。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那个,毕竟是十八岁的木兰啊。
笑容弥漫开来。
良久,他才轻声道。
“最后那一球,打得真的很棒。”
木兰瞪大了眼睛。
世间很多事最终都以悲剧而结尾。
但很幸运,这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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