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耿武家中的韩湛,对韩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在努力地劝说耿武、闵纯二人:“贲侯刘幽州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在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外族间也颇有威望。然北平公孙瓒强势,早晚会取而代之。二位大人去投奔刘幽州,一旦幽州易主,又该如何自处呢?”
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闵纯觉得有点危言耸听,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公子多虑了,公孙瓒再强势,也不过是刘幽州的属下,就算他想取而代之,幽州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那麹义呢?”韩湛淡淡地说道:“他也是家父的属下,还不是说反就反了。假如不是冀州兵多,他的兵少,如今的冀州城估计还轮不到袁绍来做主呢。”
“公子所言极是,”耿武表情凝重地说道:“假如公孙瓒真有不臣之心,早晚会取刘幽州而代之,我们真的去了幽州,那就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文威,那我们该怎么做?”见耿武也这么说,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闵纯,不由收起了对韩湛的轻慢之心,认真地思索起来。
几人正说着话,耿武家的老仆人便闯了进来,嘴里急急地说道:“公子,府中有家仆前来……”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韩湛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韩湛低头一看,来的原来是补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猜到家里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否则补丁不会如此狼狈地来向自己报讯。他连忙将补丁拉起来,紧张地问:“补丁,快告诉我,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公子啊,府邸被都官从事朱汉带兵围住了。”补丁望着韩湛声音哽咽地说:“这狗官带着几十名兵丁冲进府里,因为守门的家仆拦住他的去路,结果被他全杀了。梨花见情况不妙,连忙命小的从狗洞里钻出来,到这里来向公子报讯。”
听说朱汉亲自带人包围了府邸,并冲进去乱杀人,韩湛便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肯定是朱真让他父亲出面来实施报复了,慌忙问道:“那府君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府君和家中女眷都躲到了后园的楼上,”补丁回答说:“二公子带着十几名家仆,和冲进来的官兵在正堂前对峙呢。”
听说韩府遭难,耿武气得捶胸顿足:“府君啊府君,早就劝过你不要让袁绍进冀州,你却不听忠言。如今豺狼露出了牙齿要咬人,已是悔之晚矣。”
韩湛得知府中出事,顿时心急如焚,无心在此停留,朝耿武、闵纯两人拱了拱手,带着补丁匆匆离开了耿家。
走了一段路以后,韩湛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心想朱汉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是看着韩家如今无权无势,他这么做,一是可以公报私仇,给他的儿子朱真出气;二是可以向袁绍示好,为将来的飞黄腾达而铺路。
如果情况真是自己所判断的这样,此刻回到府中不光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想到这里,韩湛停住了脚步,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化解当前困局的办法。
“公子,”见韩湛突然驻足不前,补丁着急了,连忙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府吧!”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回府。”韩湛摇着头,态度坚决地说:“如今回去,等于是去送死,所以绝对不能回去。”韩湛的回答,让补丁挺纳闷,公子平时做事挺有担当的,怎么今日忽然变得胆小如鼠了。
韩湛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赵云,但转念一想,不行,别说赵云只是一个百人将,就算他是张郃那样的军司马,能调动几百人跟自己回韩府,但面对朱汉这个能管百官的官员时,赵云照样会束手无策。要想对付朱汉,就只能找官职比他大,能管住他的人。
把冀州城中官职比朱汉大的人想了一遍后,韩湛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官职都太低;官职高的人,自己一个都不熟悉。他悲哀地想到:看来要对付朱汉,只能让袁绍出马了!
想到袁绍时,韩湛忽然眼前一亮,心想此刻冀州人心不稳,袁绍还处在收买人心的阶段,对他来说,韩馥还有大用处,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想到这里,韩湛的心情大好,便招呼站在一旁发呆的补丁:“我们去州牧府!”
两人来到了州牧府的门外,韩湛看到十几名手持长戈的兵士分立两侧,一名军侯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正在空地处来回地走动着。看到韩湛带着一名家仆走过来,那名军侯停住脚步,拱手客气地问:“韩公子,不知意欲何往?”
韩湛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一面之缘的高览,顿时心中大喜。连忙上前一拱手,客气地说:“原来是高军侯,在下想求见邟乡侯,不知可否代为通报一声。”
对于韩湛的请求,高览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韩公子,邟乡侯正在大堂上和诸文武议事,小的不敢随便去打扰。请公子在此稍候片刻,待邟乡侯议事结束,小的再进去禀告。”
韩湛见高览不肯为自己通报,便决定闯进去。他这样做,虽然有一定冒险的成分,但绝对不是蛮干,因为他看到门口执勤的兵士,都穿着冀州军而不是渤海军的服饰,就算自己朝里面闯,他们对于自己这位前任州牧的儿子,也不会太为难。
主意打定,韩湛就一把推开高览,小跑着朝州牧府内冲去,口中喊道:“朱汉欲杀我全家,我是来求邟乡侯救命的。”原本想阻拦韩湛的高览,听到他的喊声后,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只是象征性地做出了拦阻的样子,掩护韩湛冲进了州牧府。
袁绍正和一帮文臣武将在大堂内议事,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不禁把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颜良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守门的军侯和另外一个穿便装的年轻人,正拉拉扯扯地朝大堂而来,便站起身对袁绍说道:“请主公稍候,待末将去看看!”
没等颜良刚走出大堂,军侯和年轻人已闯了进来。颜良用手一指,厉声说道:“大胆,什么人敢擅闯议事堂,不怕掉脑袋吗?”
“启禀颜将军,”高览连忙单膝跪地,拱手回答说:“韩公子说有紧要的事情,要立即禀告邟乡侯,小的拦他不住……”
看到从大堂里出来的人是颜良,韩湛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自己和袁绍手下的这员猛将,还有几分交情。他连忙扑上去,双膝跪地抱住了颜良的一条腿,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提高嗓门喊道:“颜将军救命!”
看清楚抱着自己腿呼救的人,居然是韩湛,颜良大吃一惊,慌忙问道:“韩公子,何出此言?”
“都官从事朱汉不知为何率兵围住了韩府,要将我满门杀光,”韩湛有意夸大事实,以便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同情分,“在下是前来向邟乡侯求救的。”
颜良听韩湛说完理由后,向高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后,弯腰扶起了韩湛,大包大揽地说:“韩公子勿要担忧,待颜某将此事禀报了主公后,就带人去韩府解围。”
颜良扶着韩湛走进了大厅,没等他说话,韩湛已经朝袁绍冲了过去,在距离袁绍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住,双膝跪下,膝行到袁绍的桌案前,伏地痛哭:“袁伯父,家父此刻命悬一线,求您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
韩湛的举动,把袁绍吓了一跳。他楞了片刻后,起身绕过桌案,俯下身子去搀扶韩湛,同时嘴里惊诧地问道:“贤侄快快请起,不知文节兄遇到了什么危险?”
韩湛被袁绍扶了一把,趁势站起身,抬手用袍袖抹了一把眼睛,装出悲伤的样子说道:“都官从事朱汉率兵围住了韩府,欲杀我全家,求袁伯父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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