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并不急,钟家在洪州经营多年,钟如英能够在苏章,赵捷之前攻入南汉都城,怎么会是无能之辈?
所以她转身回花厅,让人把俩人也抬了进去,这才仰着下巴道:“说罢,从头说起,你们是怎么遇见钟家的通讯兵的?”
林清婉怀疑这群傻子让人给骗了,连走官道都能迷路,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
可随着他们的叙述,林清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由重视起来。
他们一行六人出了苏州便往扬州去,在那里停留了三天,拜访两位先生后便继续往西北而去。
中途游山玩水,拜访名士,结交士绅,当然,他们是来游历的,更多的是接触普通的老百姓。
有时候看人打井,有时候询问农时庄稼,一留便是七八天也是常事。
这样乱走便偏离了官道,不过这六人皆是天之骄子,对家里给的地图,对自己的智商都很自信,所以选了个大致方向就走。
其中走过无数的小村庄,他们也会问路,但大部分的农民一辈子连乡镇都没出去过,也就知道个县城名字,所以对什么宣州,庐州的,他们都不认识啊。
而他们说的小县城,卢瑜他们在地图山也没找到啊。
不过没关系,京城在苏州的西北方向,所以往西北方走总不会有错的。
于是再下来他们连路都懒得问了,只管照着感觉走。
就这样迷路着迷路着,等他们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大的镇,打算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时才从过路的客商那里知道他们这方向偏的有点多。
他们要去宣州的啊,怎么跑到池州来了?
不过几个傻子一商量,觉得到池州也好,他们正好顺便去鄂州看看。
要知道鄂州常出英杰,虽然现在江陵府跟大梁的关系有点紧张,但他们私心里还是很想到江陵府结交几个朋友的。
林清婉看着他们二人一脸对江陵才子神往的模样,只能默默地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们。
“然后呢?”
“我们往鄂州去时就碰到了一群人在追杀俩人,那俩人偏穿着我大梁的军衣,”周通瞥了一眼尚明杰道:“那俩人明明已经避开了我们,尚明杰这个傻子却主动撞上去救人了。”
“我虽未见过那俩人,却认得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尚明杰看向林清婉道:“钟将军住在姑姑家时,我见她身边的护卫穿过。”
林清婉蹙眉,“你们确定不是认错了人?”
周通和尚明杰对视一眼,最后尚明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给林清婉看,“那两人伤得太重了,我们将人托付给了当地一个猎户,我们和卢瑜他们拿了公文兵分两路,就是要把消息传递出来的。”
林清婉打开布包,看见里头包着一封折子,打开一看,入眼便是钟如英的官印,她心中不由一跳,紧握住问,“何人会拦截她的消息,就不怕贻误战机,丢了大梁城池?”
周通和尚明杰同样摇头,他们也不知啊,“不过那群人肆无忌惮得很,我们一路往南逃,他们就一路追,我们都亮明了身份他们也不肯放过,显然其背后势力不低。”
林清婉怀疑的看向他们,“就你们这样,他们要是肆无忌惮的追杀会追不上你们?”
这也是她不太相信他们的原因之一。
就凭这两傻子能逃过一群杀手的追杀?
久不见主子回来,从床上艰难爬起找过来的洗砚和银泉闻言立即进屋跪下,“林姑奶奶,我家少爷真的没说谎,那群人的确是死命的追杀我们啊。幸亏我家公子迷路,而且迷得毫无规则,所以才慢慢把人甩开的。”
银泉狠狠地点头,“也是我们运气好,每当快要被追上时就遇到岔路口,我们之前以表明了身份,他们肯定猜出我们要回苏州,所以一路往苏州追我们,可在前头带路的尚二少爷不认路啊,总之一直迷路,他们跑差了道儿,回来再追我们的行迹就赶不上了。”
洗砚自豪道:“而且我家少爷不管是跑官道还是走小路都迷,让他选左还是选右,他要不假思索的选左,那往右肯定是正确的;他要是先选了左,再选右,那右边还是错误的;他要是深思熟虑后选了右,那右边还是错误的。”
“而且每次错的方向还不一样,我们跑着跑着又回到了池州附近,直接兜了一个圈儿,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在那帮杀手的手底下逃出命来。”所以他家少爷对尚二少爷迷路的事很生气,然而他却是不气的,虽然总是迷路,但他们活下来了呀。
林清婉闭上大张的嘴巴,虽然知道她会得到一个愚蠢的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规律你们是怎么总觉出来的?”
银泉就笑,“是我家少爷发现尚二少爷总是在迷路之后特意让他选路,然后再问人,如此往复,直走了一天多,选了六次路才总结出来的。”
林清婉:“呵呵!”
真是傻子啊!
她觉得她问不下去了,“追你们的人到哪儿了?”
“不是已经追到了外面吗?”
林清婉以一种关爱傻子的怜悯目光看着他们道:“那是驿站送公文的,你们看错了。”
“那就一定还在后面,”尚明杰叫道:“他们不会离太远的,真的林姑姑,好几次我们都能感觉到他们能追上来了。”
“然后我们就开始特意走错路,把人甩掉。”洗砚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银泉,“这都是我们少爷的功劳。”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林清婉让人把他们抬下去,将易寒叫来道:“挑出几个人来顺着他们来的路去找,若能把人带回来那就带回来。”
“姑奶奶相信他们的话?”
“不太信,”林清婉虽然心中疑虑,但对钟如英的自信依然占了上风,“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应该更慎重一些。”
易寒应下,转身下去安排。
而尚明杰和周通一路被人抬回客房,徐大夫给他们把了一下脉,摸着胡子道:“年轻就是好啊,不过是饿了些,累了些,不用吃药,洗个澡吃个饭再睡个觉就好了。”
他转身开了药箱,拿出两瓶药给他们,“再擦擦药就好。”
他看向俩人的大腿,笑眯眯的道:“年轻虽好,但也要保重啊。”
尚明杰和周通都脸色一红,觉得本来已经麻木的大腿火辣辣的疼,恐怕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想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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