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易城。
在袁绍决定不理会兖州之事,专心攻略易城之后,就不断对易城外围的营垒发动着猛攻。只是自古以来,攻城既是下下之策,哪怕袁军士气旺盛,依然面对面前的城池没有太多的办法。
前面就提到过,公孙瓒在易城周围的山丘上修筑了数座营垒,每座营垒中均有兵数千。它们互为犄角,将易城拱卫在中间。不管袁军攻打那一座营垒,其余营均可以出兵营救或者从袁军的侧翼发动进攻。但如果分兵进攻各营,则城内的公孙瓒则会出兵击其软肋,而如果不管不顾的直接进攻易城……嗯,袁绍也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这种情况,让袁绍不得不暂退数里,以思索应对之策。
“哈哈!袁绍小儿也有今天?!我就是摆开阵势让你攻,你又能耐我和?!”公孙瓒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狂笑道。
“主公,既然那袁绍暂退,不若派人联络黑山的张燕,请其出兵代郡帮忙平叛如何?”看到公孙瓒心情大好,一旁关靖连忙劝说道。
“帮我平叛吗?”公孙瓒闻言楞了一下,随后皱眉沉思着。
“不错,虽然那张燕面对袁绍时屡战屡败,但其坐拥十万大军,想来面对幽州的那些叛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就算他不敌那些叛军,却也能够帮忙牵制大量的敌军,如此一来,田府君他们也有机会发起反攻……”关靖见状解释道。
“嗯……只是如此一来,就算能够平叛,那张燕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到嘴边的肉吧?”公孙瓒皱着眉头沉吟道。
“主公!如今叛军几乎占据了整个幽州,仅剩下涿郡尚在主公的手中。这种情况下,哪怕将让出数郡给那张燕,只要能够换得幽州的平定,却已经足以啊!”关靖闻言顿时高声说道,“况且只要幽州平定,主公就可以再次集结大军反攻那袁绍!届时,一旦击败了袁绍攻占冀州,那张燕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公一句话的事情吗?”
“嗯……”公孙瓒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这种情况,看得关靖是无比焦急,可偏偏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公孙瓒答应。无奈,只能转头看向公孙范与公孙越两人,希望这两位公孙瓒的从弟能够帮忙劝说。
见状,公孙范和公孙越也只得开口劝道,可他们两人的劝说水平比起关靖却还不如,这让公孙瓒越发的犹豫起来。而看到公孙瓒的这副模样,急得关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敲一敲公孙瓒的脑袋,让他能够好好清醒一下,可惜……他没那个胆子。
不得不说,一个人从贤明到昏庸容易,而从昏庸再到贤明就十分艰难了,或许蠢着蠢着,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吧?就好像更新这种事情,天天六千字,但一旦变成四千,速度就再也上不去了。
呃……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赶了过来,“君侯!城外有一人求见,说是有事关幽州叛军的要事相商!”
“嗯?”闻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到那名士兵的身上,顿时让这位传令的小兵变得无比紧张,冷汗瞬间就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主公,那袁绍刚刚撤退不久,此人就来求见,恐怕有诈啊……”关靖语带疑惑的说道,“而且以目前幽州的形势……”
“嗯……来人什么模样?就一个人?”公孙瓒闻言沉吟了一番后,看着那士兵追问道。
“回君侯,来人是寻常猎户的打扮,看上去很是寻常。”士兵闻言连忙回答着。
“这样啊……那就见见吧。”公孙瓒闻言淡淡的说道,“记得检查一下来人,如果其有身藏武器或者什么可疑的举动,就地斩杀!”
“诺!”
见状,关靖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却被公孙瓒摆了摆手阻止了,“只有一人的话,见见又有何妨?而且子静就不好奇来人的目的?”公孙瓒语带笑意的问道。看得出,他如今的心情确实是相当不错。
闻言,关靖不再多言。不多时,在数名士兵的带领下,一名男子来到了厅中。只是一看到来人,公孙瓒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那双虽然已经有些浑浊,但依然锐利的双眼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来人,而随着这番打量,公孙瓒的眉头越皱越深。
而面对公孙瓒那咄咄逼人的打量,来人却没有任何的畏惧,只见他微微作了一揖,随后直视着公孙瓒,语气不亢不卑的说道,“木托拜见君侯!”
听到木托的话,公孙瓒那锐利的双眼顿时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你是胡人?!”
“非也,在下乃是鲜卑人!虽然汉人对于我等均以胡代称,但我等鲜卑人,与那已经沦为无双侯麾下奴婢的胡人,可完全不一样!”木托闻言摇了摇头朗声说道,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公孙瓒身上那不断散发的杀气。
“哼!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罪该万死的北方蛮夷,能有什么不同?!拉出去斩了!”公孙瓒闻言冷哼一声,随即挥了挥手下令道。
“君侯!公孙君侯!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在下的来意吗?难道你就不想平定幽州的叛乱吗?!”对于围上来的士兵,木托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直视着公孙瓒高声说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呵,区区蛮夷,竟然敢大言不惭?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平定幽州。”公孙瓒听到木托之言,顿时就被逗乐了。他看着木托戏谑的说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君侯,在下乃是代郡以北阿里布达部落之人,在下的首领轲比能文治武功丝毫不逊于昔日的大单于檀石槐,部落中能征善战的勇士更是超过五万人!只要君侯与轲比能首领联合,区区幽州叛军根本不在话下。”木托见状也不以为意,只是面带冷笑的说道。
在他看来,公孙瓒根本不会拒绝他的提议,毕竟如今公孙瓒的窘境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够看得出来。这种情况下,公孙瓒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只是……
“呸!”面对木托充满自信的提议,公孙瓒直接唾了一口,随后看着木托一脸鄙夷的说道,“我公孙瓒身为汉人!又岂能与你等这些蛮夷联合?!传出去的话,我公孙瓒还有何脸面见人?!”
“君侯此言差矣,汉人想来讲究成王败寇,如果君侯与轲比能首领联合,进而平定幽州夺取冀州,天下人又有谁会说君侯的不是?!况且那阎柔等人,不也是联合了乌桓人?更不要说昔日的董卓也是靠着羌人起家!”木托闻言,对于公孙瓒口中的不敬依然没有在意,只是不断高声劝说着。看得出,为了联合公孙瓒,木托可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所以他们是贼!而我公孙瓒是堂堂大汉的蓟侯!前将军!”公孙瓒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来人!将他拉出去砍了!”
“公孙瓒!你不得好死!”木托闻言,顿时怒目厉声喊道。
“哈哈!我公孙瓒就算是不得好死!却也是堂堂正正的汉魂!”公孙瓒大笑着说道,随即转过身挥了挥手,用一种异常嫌弃的语气说道,“拉出去!拉出去!看着就烦心!”
“诺!”木托周围的士兵高声应道,随即就将木托强行拉着出去。
“公孙瓒,你必定不得好死!没有轲比能首领的相助,你何德何能平定幽州?!”木托不断高喊着,直到片刻后,声音才彻底消失。
“哼!轲比能……”这时,公孙瓒才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没好气的嘀咕着。显然,刚才他的好心情,如今却已经全部消失了。
不过严格来说,这件事情对于公孙瓒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所以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城外的敌军身上。
而另外一边。
“木托前往幽州已经过了半个月左右,但如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是被那公孙瓒拒绝了啊。”轲比能看着蔚蓝的天空,语气低沉的说道。
“大兄,那现在怎么办?”一个声音从轲比能的身旁不远处传来,却是他的妹夫比速。
比速本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之子,昔日轲比能带着阿妹从并州北方逃离后,一路逃到了代郡北方,被比速的阿父收留。长大之后,轲比能成为了这个小部落的第一勇士,随后更是打遍周边部落无敌手。
同时,他不单单武勇过人,同时还颇有手腕,先是将自己的阿妹嫁给比速,后以此向比速的父君借了精骑三百,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强势扫荡了周边十几个小部落。最终,在比速的父君病逝后,比速和周边臣服的小部落首领共奉奉轲比能为首领,让轲比能借此重建阿里布达部落。
“我想,可能我们要迁移了……”轲比能闻言淡淡的说道。
“迁移?”比速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轲比能,“大兄,如今部落精于骑射的勇士足有一万人!就算比那素利有所不如,却也不至于需要迁移吧?”
“唉,比速你虽然武勇过人,但眼光,却得放得长远一些才行啊。”轲比能闻言感叹道。
“还请大兄明示。”比速闻言却也不恼,语气依然恭敬的问道。比速昔日会主动臣服于轲比能,不单单是因为轲比能的武勇比他强,也不是因为他娶了轲比能的阿妹,而是轲比能的脑子比他好。
虽然鲜卑人和匈奴人、羌人一样,都是崇拜强大的勇士,但对于比速这些上位者来说,脑子,却是更重要的东西,尤其在如今草原、中土都无比混乱的情况下。
闻言,轲比能感叹的说道,“如今,整个大草原的斗争已经临近尾声,骞曼战胜蒲头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错,但就算如此,以那骞曼的能力,恐怕也很难一统草原吧?”比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
“正是如此!所以那骞曼击败蒲头之后,必定会继续躲在草原之中,根本不会理会我等。虽然如此一来,对于我等是一个机会,但却也代表着我等在遭遇外敌时,只能靠我们自己。”轲比能沉声说道。
“外敌?”比速的眼神有些迷茫,显然不明白轲比能口中的外敌是谁。
“比速啊,如果那公孙瓒被袁绍击败后,幽州的主人会是谁呢?”轲比能摇了摇头问道。
“自然是那袁绍。”比速闻言没好气的回答着,他觉得自己被轲比能小看了。
“不错!那么如此一来,袁绍又会如何对待阎柔以及其麾下的乌桓人呢?”轲比能不以为意的再次问道。
“这……”听到这番话,比速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看来你也猜到了,等公孙瓒战败,袁绍一统幽州之后,在其中出了大力的乌桓人必定会得到袁绍的信任!”轲比能语气低沉的说道,“到时候,你觉得得到汉人支持的乌桓人,会继续让我们占据幽州北部的草原吗?”
闻言,比速沉默了,他并没有问轲比能为何不联合素利,因为轲比能早就试过了。
好半响,比速才有些不舍的问道,“大兄,可就算要迁移,我们又能去哪呢?如今汉人北方的土地,幽州这边是我们与那素利,周边无人的地方,也就只有并州了,可并州那边……”
说到这里,比速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恐惧。飞将军李义,这个名号哪怕过去了十余年,依然让北方的胡人惧怕不已,那些从李义屠刀下残存的鲜卑人,口口相传,将李义的恐怖告诉其他人以及后代们。而比速,就是从小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用他父君的话来说,哪怕有十万大军,他也不敢去面对李义。
“不去并州!去凉州!”轲比能听到并州这个名词,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复杂和仇恨。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淡淡的说道,“凉州那边虽然是羌人的地盘,但那马腾如今正与李义为敌,如果我等前往投靠的话,他必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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