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野城。
在收到闵纯的汇报后,朔方郡郡守王泽就立刻带人赶了过来。不过哪怕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鲜卑左贤王扶罗韩,他依然难以相信敌人就这么退去了。直到派出的探马回报,敌人确实已经全部退出了塞外,他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鲜卑的左贤王啊,看来你对于麾下部落的统御,可是有很大的问题啊……”王泽坐在首位上,用一种略带讥讽的目光看着被士兵压在地上,正不断挣扎的扶罗韩笑道。
“呸!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扶罗韩唾了一口,神情羞恼的大喊着。
“很抱歉,以阁下的身份,本府却是没有处置阁下的资格。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左贤王,乘车前往雒阳等待我主的判决。”王泽冷笑着说道,随后挥了挥手,让人将扶罗韩押了下去。
随后,王泽这才看着众人笑道,“如今朔方之危已经解除,诸位以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府君,末将以为,应立刻出兵支援无双国!”李傕和樊稠闻言立刻开口说道。
“末将附议!不过末将以为,不应大张旗鼓的前往支援,而应悄悄绕到敌军的身后。如果敌军未能发现的话,说不定能够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旁的高达沉声说道。
“末将也赞同德全之言,只要我军行动速度够快,定然可以敢在敌人得知消息之前赶到无双国!”贾逵附和着。
“嗯……那就依诸位所言!至于主将,就由……”王泽说到此,有些犹豫的看着诸人。
见状,高达连忙说道,“府君,末将以为,主将应有李校尉担任!”
“嗯……你们觉得呢?”王泽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贾逵、樊稠问道。而对此,他们两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当即,王泽就令李傕为主将,高达三人为副将,统兵两万出沃野直奔无双国。
数天之后,五原城外。
“轲比能……你是什么意思……”步度根颤抖的看着轲比能,话语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单于,退兵吧。事到如今,继续攻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轲比能看着神情充满了杀意和怨毒的步度根,语气平淡的说道。“五原城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攻下,其余两处战场也同样没有任何的进展。继续拖延下去,形势也只会对我军更加的不利。”
“你说什么?!本王率大军二十多万南下,结果一座城池都没能攻下就退兵?!传出去的话,我还有什么颜面坐在单于的位置上?!其他部落的首领又如何会服从于我?”步度根怒吼着,神情狰狞,显然是被轲比能的这番话给激怒了。
“这就是单于你自己的事情了,而且出征之前,我就已经……”说到这里,轲比能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已经不想再旧事重提。“总之,我准备率军返回塞外,如果单于想要继续进攻,那么请便,但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你!”步度根指着轲比能,浑身发颤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正如轲比能所言,轲比能在出征之前确实帮他分析过,可最终,步度根还是选择了分兵。因为不分兵他又有什么选择呢?左右贤王都猜忌自己,不愿意将部队交给他来统帅,如果不分兵,难道他将自己的部队全部带过来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保证,除非真的能够在并州取得巨大的胜利,不然一旦出现什么差错,草原之上就再也没有自己立足的位置了。
当然,那个时候步度根也自认为凭借这二十多万的大军,攻下整个并州不敢说,但最少,拿下无双国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就算无法继续进取,自己也捞足了名声。届时不管是继续加派兵力还是其他,相信左右贤王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到步度根不说话,轲比能摇了摇头,直接就向帐外走去。就在其与步度根擦肩而过时,步度根的声音再次响起,“轲比能,你就不怕回到草原之后,本王治你的罪吗?到时候草原再大,也将没有你和你的部落容身之处!”
闻言,轲比能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步度根。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步度根。见状,步度根沉默了,不知道为何,虽然轲比能的目光很平静,但却让步度根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甚至,还不自觉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不过很快,步度根就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轲比能怒喝道,“轲比能!莫非你想行刺本王不成?!”
闻言,轲比能摇了摇头,嘴角微弯,一丝嘲讽出现在眼中,“单于,等回到草原之后,你到底还是不是单于,恐怕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轲比能轻笑着说道,随后也不理会步度根那已经铁青的脸色,直接就出了营帐。
刚走出营帐,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唤,转头看去,却是内瑟斯。
“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轲比能对其他人说道,随后与内瑟斯来到了一旁,“你……准备离开吗?”话语虽然是在询问,但轲比能的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不错。”内瑟斯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恐怕首领回到草原后,就会与步度根争夺草原的霸权吧?既然如此,我随首领前往草原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留在并州,看看有没有机会……”
“你真的不打算放弃吗?”轲比能闻言平静的看着内瑟斯问道,他不觉得内瑟斯有什么成功的可能。虽然没有尝试,但这段时间,他可是发现了不少被汉化的胡人,他们依然愿意为了李义去拼命。
“嗯。”内瑟斯点了点头,“哪怕不成功,我也得去试试,不然的话……大兄、父王他们……”内瑟斯语气有些低沉。
“好吧,我也帮不到你什么,不过如果日后我有机会统一草原,而那个时候你……到时候,可以派人来找我,我会出兵支援你的。”轲比能拍了拍内瑟斯的肩膀,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倒不是不相信自己不能统一草原,也不是不相信他会爽约,而是不相信……
好吧,事实上内瑟斯自己也不觉得能有什么机会,但正如他所言,如果他都不去做的话,还会有谁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时候并非是因为不智,而是因为……非做不可!
另外一边,在轲比能离开营帐后,步度根就一直默默的站在原地,虽然他那紧握的双拳显露了他的内心,但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不敢?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就在步度根站在营内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大汉快步走了进来,“单于,那轲比能带着部队离去了!”
只是说完,步度根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这名大汉,似乎还在愣神?见状,那名大汉顿时更加的焦急,连忙再次大喊道,“单于!单于!那轲比能带人退回塞外了啊!”
“是吗?”步度根终于回过了神来,只是他的回答显然无法让那大汉满意。
“单于,现在该怎么办?!那轲比能可是带走了将近五万的大军啊!”大汉有些焦急的问道。
“准备撤兵吧……”步度根淡淡的说道。
“什……什么?!”那名大汉不敢置信的看着步度根,“单于,就这么撤兵的话……”
“不然呢?!如今我军只有六万多人,如果不撤军,难道仅凭这么点人就能够攻下五原或者无双城吗?!而且敌人如果反应过来,必定会立刻从后方调集兵力……”步度根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外走去。
无双城。
“嗯?敌人离开了?难道是五原城那边……”张猛和张辽对视一眼,均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国相,必须得前往支援五原,不然以五原的兵力,那鲜卑人要是真的不顾伤亡的话……”张辽有些焦急的说道。
“嗯,这样,文远你立刻率军两万前往五原城。不过切记,一定要与敌军保持距离,同时做好防备。”张猛点了点头,随后不断叮嘱着。
“请国相放心!”张辽闻言拱手应道。
很快,张辽就集结好部队出发前往五原城。一路上,他确实按照张猛之言,派出大量探马打探鲜卑人的情况,同时用一种非常保守的阵形缓慢向五原城前行着。
这也不能怪张辽过于小心,毕竟如匈奴、鲜卑这些草原上的势力,最让中原势力头痛的就是那恐怖的机动性。
不过很快,派出去的探马就汇报给张辽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消息,“什么?!鲜卑人撤了?!”张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士兵,语气中满是不信。
“校尉!此事千真万确!那步度根真的已经率军向北方驶去。”那名士兵见状连忙解释道。
“再探!”张辽沉声说道,随后更是连续派出数波探马,甚至连他的亲卫也全都派了出去。同时,他依然保持着非常小心的阵形向五原城缓缓前行,丝毫没有加快速度的打算。
直到他抵达五原,与徐晃、王粲汇合,与他们交换了一下信息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真是想不到啊,那步度根竟然就这么退了?那是不是说雁门和朔方郡那边……”张辽摸着胡须沉吟道。
“不一定,说不定那步度根是觉得短时间内无法攻下无双国……”徐晃沉吟道,不过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摇着头自己否定了,“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没道理是那轲比能部前撤,而步度根部最后才离开。”
“内讧!”王粲沉声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肯定是那轲比能与步度根出现了矛盾。”
“嗯……这么说的话……那步度根一开始与轲比能一同进攻无双城,随后令轲比能独自进攻五原……”张辽闻言沉吟着。
“应该没错了!那轲比能虽然奉命进攻五原,但这段时间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进行强攻,明显是打着保存实力的主意。”徐晃点头附和道。
“呵呵,如此一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塞外草原就会再次大乱起来。那个时候,主公就不必再担忧北方的敌人了。”王粲闻言大笑道。
一番商议,张辽一边派人回报张猛,一边派人前往朔方、雁门打探。同时集结部队,随时准备赶往其他地方支援。
不过就和赶往无双国的李傕等人一样,很快,雁门的素利也迅速率军撤回了北方。嗯……不得不说,他们的探马速度确实要更快一些。
对此,张任却是一头雾水,还以为这一直在装死的素利想要玩什么花招。直到得到无双国那边的消息后,他才恍然大悟。
长安。
“这些鲜卑人啊……还真是有意思……”李义看着北方送来的战报,语气古怪的嘀咕着。
要知道虽然李义一直表现的对鲜卑人似乎很不屑,但他的内心还是很重视敌人的。不然,他也不会一边调兵遣将派去支援,又同时令整个并州随时准备北上。当然,李义的重视也就仅此而已,他并不觉得敌人能够攻得下无双或者雁门,甚至朔方郡在得到李傕等人支援后,敌人也未必能够拿得下。
但李义觉得,就算最终能够守下来,那也得是经过一番非常艰苦的守城战。可如今呢?虽然朔方以及无双城确实守得比较艰辛,但和敌人的规模比起来……
“呵呵,鲜卑人自从檀石槐死后,就一直处于内乱之中。也不知道那鲜卑单于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调集这么多人南下。恐怕等回去之后,又得重新争夺单于了。”一旁的徐庶闻言冷笑道。
“或许吧,谁知道呢?”李义不置可否的应道,显然对于鲜卑那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嗯……最少现在并没有什么兴趣。“将消息通知下去,另外,去问问工部的人,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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