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请的道士很快就到了,跟着道士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花鼓班。
花鼓是吴国人民喜闻乐见的一种表演节目,与地球上的花鼓戏不同,这里的花鼓表演内容大多表现人和妖之间的纠葛冲突。花鼓演员如同地球上的歌手一样受人尊敬,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人们的欢呼。
花鼓的演员有男有女,但一般似乎女性演员更加容易受欢迎。因为她们是这片大陆上唯一谙熟梳妆打扮的女性群体,尽管她们的妆容只是把脸上敷得惨白,嘴唇涂得鲜红,眉毛描得漆黑,但她们仍然比世俗女性更加美艳,因为这片大陆上的一般女性连自己的首饰都没有,更别提打扮了。
花鼓班子进村的那天,村中的适龄青壮都跑到道边,朝花鼓演员们吹口哨,大喊大叫,或者在道边做出很多愚蠢的举动,希望引起花鼓女演员的注意。但那些女花鼓演员却麻木地走过,一眼都没有看他们,这让青年们非常失望。
徐文山知道,这些花鼓演员们经过一村又一村,对平民们的拥护早已没有了新鲜感。这些青年们的刻意举动根本没有落入她们的眼里,止增笑耳。
徐文山仔细打量了一圈花鼓演员们,然后大失所望。他本以为,这些这个世界的明星们能不同凡响,哪怕至少有所不同,但他失望了。这些卸妆后的戏子们,因为经常风餐露宿,皮肤甚至不如他的姨娘们,眉眼长得也非常粗放,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非常自信、大胆,顾盼神飞,光凭气场就足以秒杀村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这种新鲜感很快迷倒了徐文山以外的那些青年们。
人是郭家请来的,青年们很快聚拢在了郭家的公子们身旁。出于好奇,徐文山也走了过去,想听听郭家公子们是怎么吹牛逼的。
“壮子,你最喜欢哪个姑娘?”郭家三少爷郭季对一个憨头憨脑的少年问道。
“嘿嘿,不好意思……”壮子摸着头,傻笑着。
郭季把壮子的后脑一拍:“这有个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喜欢女人有什么错?快说,说说说!”
周围的人都哂笑起来,壮子磨蹭了半天,才嗫嚅着说:“第三个。”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狂笑,郭季微笑着说:“壮子,你什么品味啊!”
旁边有人问:“壮子!你为什么喜欢那个?”
“我妈说屁股大的好生养。”
一阵更大的哄笑声传开了,好几个巴掌此起彼伏地拍在了壮子的脑袋上。
“你还想到生养了?能跟人家说上话你就该做梦都笑醒了!”
众人笑壮子痴心妄想,壮子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傻笑。笑了一阵后,郭季收住了笑容,稍显严肃地道:“壮子,生养是做梦了,不过,跟那些戏子们做倒是可以的。”
旁边的青年表情都僵在脸上,过了半天,有个人出声问:“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男的跟女的该做的事啊!”郭季理所当然地道。
“人家怎么看得上我们这些村里的?”
郭季翻了翻白眼,说:“看不上你还是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不过是一帮戏子罢了,还不是我爸请来的?我让他们来,他们就得来,让他们走,他们就得走,让他们给我爽爽怎么了?吃着我家的饭呢都。”
郭季这番话,把周围少年们都镇住了,一句话也不敢接。这些纯洁的村野青年们心中,花鼓戏子尚且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然而郭季的话中仿佛她们竟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鸡一般。
有人说:“就吹吧你?”
郭季一拍手:“吹?好,你最喜欢哪个?”
郭季拉着那人的手,一直追问那人最喜欢哪个花鼓女演员,问出来后,拍手道:“好,那个确实很漂亮,今晚我就让她来我房吧。”
那个少年脸色顿时变了,气鼓鼓的,梗着脖子就想跟郭季动手,旁边的人把他拉住了。
虽没有徐家势大,但郭家也是不好惹的。
郭季今年只有十三四岁,连徐文山都觉得他装逼有点过了。
郭季显然收不住口,继续说:“如果我爸允许的话,我还可以把她收进来做一房小,不过他大概不会准的,我家又不是徐家,我娶不了那么多媳妇。”
徐文山冷笑了一声,自己这都能躺枪?
众人回过头一看,只见这里就有一个徐家人就在自己身后,顿时对徐文山一阵招呼,好像刚才没谈过他一样。
郭季说:“徐文山,你也在这里啊?你看上刚才那些里面的哪个?”
“看上哪个?”徐文山反问。
“就是刚才的花鼓戏演员。”
徐文山摇摇头:“一个也没看上。”
郭季吃惊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吹牛。”
徐文山笑了,大宝贝,你自己刚才都快把牛逼给吹肿了好么?
“那个第三个,屁股大的那个,你不喜欢?”
“丑。”
“那那个呢?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
“丑。”
“那第五个呢……”
“都丑。”
徐文山不仅激怒了郭季,还把周围的少年们都激怒了。
“都不漂亮?我看你是根本不懂欣赏吧!那你说谁最漂亮?”
徐文山笑了笑,说:“要称得上美女,首先要看五点:皮肤、脸庞、眉眼、腰身、肩颈。”
“皮肤可以黑,但一定要细腻、饱满、水润,就好像牛奶一样。花鼓班的那些女人,皮肤干燥,毛孔粗大,看上去就跟麻布似的,丑。”
周围人纷纷点头,肤若凝脂是两个世界的共同审美,皮肤当然是越细腻越好。
“脸庞要看轮廓,脸型不能太长,也不能太圆,以鹅蛋型最美,花鼓班那些女人,要么脸上肉太多,要么颧骨太高,丑。”
这一点提出来,连郭季都忍不住暗暗赞同。
“眉毛不用细长,但要清晰,眼睛不用大,但要有神。花鼓班那些,眉眼连最基本的清晰都做不到,有的两根眉毛间的距离足够塞下一只拳头,丑。”
“腰身要像弱柳扶风,凹凸有致才是王道,壮子刚才说的那个女人是唯一合格的,但是太胖了!其他的统统不合格,一条线到底,一点曲线都没有。”
周围的人都听傻了,不过这时候有人反驳:“那是因为她们穿的衣服的关系,说不定脱了会有曲线呢?”
徐文山冷静地回答道:“那也是她们的问题,衣服和审美也是女性美的一部分。”
徐文山接着说:“最后一点,肩颈,这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肩颈讲究柔美,可是那些女人呢?光顾往脸上抹粉了,脖子上面全是汗垢,一搓就往下哗啦啦的掉啊!”
徐文山说完后,周围的青年面面相觑:“我怎么觉得,被他这么一说,我想起那些女人,甚至觉得有点想吐呢?”
徐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吐是正常的,做人,特别是做男人,得有点追求才行。”
郭季在旁边看着徐文山,表情似笑非笑,有些奇怪。
…………
“少爷,明天……奴婢还要主持请山神仪式呢……”
夜晚,郭家三少的房内亮着朦胧灯火。下人们早就知趣地早早回房睡了,屋里只有郭季,和花鼓班的少女。
郭季伸手抚摸少女的脖子,刚刚洗过澡的肌肤还在散发着微微热气,哪有徐文山说的一搓便哗啦啦往下掉的汗垢?郭季轻蔑一笑,说:
“你明天演哪个角色?”
“奴婢明天演神女。”
郭季眼睛一亮,叫道:“这个角色好。”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神女就是天上下凡的最纯洁无暇的仙女。想不到今日白天那家伙竟有些眼光。
自己说了要把他喜欢的女人叫到房里,就一定会这么办,郭家三少言出必行。
少女哀啼一声倒在床上。郭季贪婪地扑在少女身上,虽然他对男女之事并不完全理解,只懂得个大概,但这不妨碍他从中获得快感。
郭季一边猛烈抽搐,心中却怨毒地想到了徐文山,拳头暗暗捏紧。
…………
郭家请来的道士一阵令人不懂的作法后,很快判定,这条溪水没问题,村民完全可以挑个吉日请山神,然后就可以辟田动土了。
尽管冷长老一万个不相信,但道士出自名门正派,身份上容不得半点怀疑,说不出什么来。于是只得从了郭再兴的倡议。
这也应了徐长水的判断:郭家无论如何都会开垦这块地。
道士帮忙挑了吉日,这个吉日就是一天之后。
请山神的活动进行得很顺利,花鼓班吹吹打打,演了一幕山神降临凡间,保佑风调雨顺、田地太平的戏剧,村民都很开心,不过就在请完山神,将要送山神时,异变发生了。
“鱼!好大的鱼!好多的鱼!快来看呀!”
上游有人叫起来。
“快看河里!快看河里!”
人们朝河里看去,只见上游不断有鱼跃出水面,往下游游来。很快鱼群越来越庞大,河面上居然全是鱼,密密麻麻地如同针织一般。
不知是谁起头,大喊一声:“捞啊!”村民就纷纷跳下河里,开始捞鱼。
鱼群太多,随手一挥,就能捞上来两三条,一条又一条乱蹦的鱼被抛上岸,村民忙得不亦乐乎,花鼓班都面面相觑,不知还该不该把活动进行下去。
有的村民跪在地上,开始唱诵天公保佑的词,他们认为,这些鱼是老天爷对鹿鹤沟的馈赠。
正在村民捞鱼捞得起劲时,上游一个黑漆漆的物体漂浮在河面上,急速朝下游漂来。河里的人不知是什么,呆呆地望着上游。
那是一个黑漆漆、四四方方的东西,还没等人看清楚,它便漂过来,撞在一个刚刚把头伸出水面的胖子后脑上。
“啊!”惨叫响起,人们七手八脚去扶那人,终于救上岸。一些人把河里那物用绳子捆起来,拖到岸边。人们早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口棺材。
被棺材撞倒那人大喊一声,在地上一阵抽搐。随后四肢瘫软,脑袋一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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