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回程风波
就在徐清不知道选哪个好玩的时候,黄诗梅悄悄地拉一拉徐清的衣袖,神秘地道:“徐大哥,那一个小商团为首的和刚才大商团招人的那两人之间又猫腻。”
“哦?你怎么知道的……”徐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黄诗梅在黄家掌权之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这个,这个徐大哥你就别问了,反正那两个人有猫腻……”黄诗梅诚心说道。
“那你说说,我是加入哪个好呢?”徐清问黄诗梅,在这方面她比较拿手。
黄诗梅沉吟一下:“选小的,一旦出事,也能应付得了……”
对于徐清来说,那个大团看起来有些欺客,加入之难免不好做人吗,小团更加自由,于是也就加入了小团。小团不需交什么保费,几个头领互相认了一下,互相暗比较了一下实力,最后选了其中老成的一位为首,称他都管,让他帮着赶马队挑夫。而那都管,正是黄诗梅说的有猫腻的一人,唤做李均。
徐清不动声色,在队里以后辈自居,处处谦让,让众人起了照顾之心,倒也处得和.谐。只不过有了黄诗梅的告诫之后,徐清手下吃饭喝水,都不与别人一个锅。
过了半日,徐清这些人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商人,总是躲着自己。抓住了时机,徐清上前一擒,却发现是之前向 徐清兜售牛冲的那个人,没想到在这里也碰见了他。那人说,牛冲卖不出去,只能再深.入草原寻找顾客了。而现在,已经用那牛冲换了不少货物,要赶回关内了。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徐清也就没多问了。
此时正是十月半天气,虽是晴明得好,只是颇为寒冷,土地被冻的硬邦邦的,大风刮得呜呜吹,十分难行。李均带着这一行人要趁着大雪封路之前赶回关内,只得在路途上紧赶慢赶。自离了那集市,端的只是每天五更起床,趁早蒙蒙亮便赶路,日中马累了时便歇。
徐清先前来的时候一顿乱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离边关多远,这次回程走了三四日,竟然还不见边关的影子。不仅徐清,其他人也心生疑惑。李均知道后解释说这里狼少,大家认他年长,就信了他的。
人家少,行客又稀,一站站都是荒路。白天就已经很冷了,李均却要申牌起身,辰时才歇。申牌起身,这是夜里赶路。夜里更加寒冷,还要赶路,让众人叫苦不迭。除了徐清,剩下的商人都有许多货物,担子又重,无有一个稍轻,天气冷,脚被风一吹,冻得行不得路,见着小坡便要去躲风歇息。
李均不肯歇息,赶着催促要他们继续走,那些夫子如若停住,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逼赶要行。几个商人自己虽只背些包裹行李,也心疼手下被李均打骂。
稍加劝惜,李均却连着其他头领一齐教训道:“你们好不晓事!我是这条路上的常客,十多年来,你们不替我打这夫子,却在背后也慢慢地挨。这路上不是耍处!”
一个商人道:“不是我们要慢走,其实冷了,四肢行不动,因此落后。前日只是趁天亮要走,还不这么受冻,如今怎地暗夜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匀!”
李均道:“你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前日行的须是好地面;如今正是两国交界,尴尬去处,马贼游荡的地方,不夜里赶过去?谁敢大白天的走?”
几个商人惊呼,怎么到了马贼的地盘了,依着李均是前辈,口里不言,肚中寻思:“这厮不值得便骂人!”
李均提了朴刀,拿着藤条,老当益壮自去赶那些挑担的夫子,十分负责的样子,众人真就不好说坏话了。几个商人拿披风一裹,坐在马上等得徐清走到面前来,有两个商人告诉道:“李家那老厮强杀,直这般会做大老!”
徐清道:“他是老商了,这一路要靠他带路,就不要和他闹别拗了,这两日也看他不顺言,只是我不做声,权且再耐他几天吧。”两个商人道:“相公你也只是懂得人情话儿,你那群手下个个骑马,自不知我等的不易,自做个主便了。”徐清只是又劝道:“且耐他一耐。”
又一天,行到辰牌时分,也就是早上,寻得一个小矮坡里歇了。那上百个夫子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个个都叹声嘘气,对自家雇主说道:“我们不幸做了这趟夫子,情知道被差出来。这般冰似冷的天气,又挑着重担;这两日 又不拣白天暖时节赶路,动不动老大藤条打就过来。都是一般父母生出来的皮肉,我们就凭什么这么的苦!”
那些商人听了,也是心里不舒服,忙道:“你们不要抱怨了,等回到蕲县时,我自赏你。”有了赏钱许诺,众挑夫子才道:“若是似主顾您这样看待我们,并不敢怨怅。”
一齐睡觉,过了白天,天色快暗下去的时候,众人起来,都要趁着还有一点点天光起身赶路去。李均却跳起来喝道:“你们要到那里去!都去睡了,不要理会!”众挑夫道:“趁早不走,夜里冷时走不得,却打我们!”
李均大骂道:“你们知道得甚么!”也不说理由,拿了藤条要打。众挑夫忍气吞声,只得睡了。当夜直到申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饭走。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坡处歇。那上百挑夫子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商人们也在徐清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徐清听了就劝几句,也不着意,他手下众人都有马匹,衣服也十分暖和,不似挑夫们那般苦楚。
似此又行了半个晚上,那些个夫子没一个不怨怅李均。半夜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饭,当然对众人来说,这是午饭。
一轮冷月当天,却无一丝温度,风刮的特别的大,十分寒冷。那挑夫们思量要把火继续燃起来取暖,这夜里烧火,容易招来危险,李均自然不让他们去。挑夫子们不听话,李均拿着藤条打将来,喝道:“快走!教你去生活!”
吃了饭,又要赶路,众挑夫子看那天时,冷风不可当,冻得脚疼,走不得。众挑夫子道:“这般天气冷,兀的不冷杀人!”李均再一次喝着挑夫子道:“快走!赶过前面去,就让你们歇息。”李均只说是前面,却没说是哪里。正行之间,前面有不少断木横在地上,众人见了,都奔了过去,歇下担仗,都说要生下一堆火暖和暖和。
李均说道:“苦也,这里是甚么去处,你们却在这里生火取暖,起来,快走!”众挑夫子道:“你便剁做我七八段,也是去不得了!”李均拿起藤条,劈头劈脑打去。打得这个起来,那个睡倒,那个起来,这个又倒下。
这李均打那挑夫子,众商人头领见了,说道:“老都管!端的冷了走不得!休见他罪过!”李均道:“诸位,你们 不知。这里正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地名叫做黄泥冈,闲常太平时节,白日里兀自出来劫人,休道是这般光景。谁敢在这里烧火,不是自取灭亡吗!”
商人们听李均说了,便道:“这几句话,我见你说好几遍了,只管把这话来惊吓人!可你是说的强人在哪里,毛都没有!”说完这话,众头领自顾自坐下来道: “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赶你的人他先走。”李均拿着藤条无可奈何,也只能作罢,冒个险,让他们烧火取暖。
此时,黄诗梅紧张兮兮把徐清拉到一边,对徐清说道:“徐大哥,恐怕我们是中了计了。”
“怎么说?”徐清不解,这个李均都管虽然严厉了一些,但的确做的很负责啊,不像是坏人。
“你不觉得我们走的时间太长了吗?”黄诗梅提醒到。
这倒是了,时间过长的问题徐清也早就发现了,不过还谈不上质疑,徐清点点头,示意黄诗梅继续说。只听见她说:“徐大哥,恐怕我们是遇到了燕赵地界常有的打劫办法——迷大虫。”
“这是个什么东西?”徐清对唐朝的一些“土办法”的确不太了解。黄诗梅向徐清缓缓解释到:
“那大团商人,故意提高入团的价,逼得一些小商自己凑团行路。而这些小团里头,会安排一个看似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般会被推举为都管。这都管带着这些小商到处转悠,故意让他们身心疲惫,再用一些手法,把小商杀掉,夺其财物商品。”
“可是这里有上百号人啊,他们怎么可以做到掩人耳目?”
“下药就行,而且这百多人,要么就被野狼吃掉,要么就被突厥人买了去,反正再也回不来了,好似被大虫吃了一般,故而叫做迷大虫。”
“这着实可恶,不如我们悄悄溜了?”盗亦有道,拿人钱财,就不伤人性命,这种叫迷大虫的盗匪,竟然让人财命双空,简直是穷凶极恶。
“虽然我不肯定这次是迷大虫,但假如是的话,这周围肯定还有他们的人……”黄诗梅沉吟一下,十分有把握地继续道:“待会儿,会有人提出来喝酒暖身子,你看着吧,无论如何,别让我们的人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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