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这边舍不得给孩子断奶,想要再等一段时间。可是赵芸兰那边,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怎么回事,现在连我都使唤不动你了是吗?”赵芸兰横眉冷目,恨不能吃了跪在她面前的秋心。
秋心一言不发,只是垂头跪在那儿。
“你是死人啊!?说话啊!”
秋心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道:“不是奴婢不去,而是那杜氏已经说过了,不欢迎奴婢,如果奴婢再去,她也不会见奴婢的。”
赵芸兰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不会想想办法吗?”
“奴婢愚笨,想不出办法来。”秋心十分可怜地道:“上次奴婢去,已经挨了打,您知道的啊!”
赵芸兰气得把茶杯朝秋心摔去,“废物,没用的东西。”
秋心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那茶碗在自己身边摔碎,茶水溅湿了她的裙子,还有一块碎瓷片非常不巧地划破了她的额头。
秋心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感觉到有血流了下来,伤口又热又痛。
赵芸兰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她本来就是想发泄一下情绪而已。更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贺元庚来了。
贺元庚一进院就发现不太对劲,眼角余光瞧见一个小丫头要溜,就喝住了她。
小丫头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贺元庚叫板,只能缩在角落里。
没报成信儿,也不赖她啊!
赵芸兰就没得消息,贺元庚的出现,让她惊多喜少!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秋心受了伤再来。
“表哥……”赵芸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去迎贺元庚。
贺元庚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到了受伤的秋心,“怎么回事?好好的跪着做什么。”
赵芸兰刚要辩解两句,就被贺元庚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是奴婢不小心……”
“你当我是瞎子?”贺元庚看着地上的碎茶碗,又看了秋心的裙子,上前去扶了她。
秋心小心翼翼的看了赵芸兰一眼,这才起身。
赵芸兰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撕碎了。
“奴婢不好,是奴婢……”
“你闭嘴!”贺元庚看着赵芸兰,十分失望地道:“你与秋心同为姨娘,你凭什么让她跪。”
赵芸兰睁大了眼睛看着贺元庚,十分委屈地道:“表哥,她怎么能跟我比,她就是一个奴才秧子,论家世论样貌她哪样比得过我,你怎么偏的看着她说话。”
现在赵芸兰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秋心颜色平平,却能勾住贺元庚的心,打死她,她都不会抬举秋心。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呀!
就在这时,秋心抚着额头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贱~人!就流了那么点血,你装什么虚弱?”话音刚落,秋心竟然直接晕在了贺元庚的怀里。
秋心双目紧闭,脸色发白,额头上的血迹让人瞧了更是触目惊心。
贺元庚心里忽悠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秋心的陪伴让他很是舒心,秋心这个人,不多言,不多语,虽说模样只能算是清秀,但是性格好啊!全身上下露着一股子贤妻良母的温婉气质,就像春天的细雨一样,悄悄的在他心里留了影子。
现在秋心被赵芸兰体罚晕了过去,贺元庚当然心疼了,连忙将人抱起来,还冷冷地警告赵芸兰,“在你的院子里呆着,没我的吩咐,不许出去!”说完就抱着人走了。
赵芸兰气得直跺脚,眼睁睁的看成着两个人离开了院子。
“他这是禁我的足呢?”
葡萄也很生气,“少爷怎么能这样。”
赵芸兰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气死我了,早知道秋心竟是这样的货色,我就不该扶她上位!”她心里像是着了一把火似的,简直难受死了。
谁能想到,让她更难受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贺元庚抱着秋心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马上让人请了大夫给秋心诊治。
老大夫先是给秋心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最后把了脉,竟然说秋心有喜了!
这对于贺元庚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只是姨娘心思过重,肝淤郁结,气血不畅,这样对她和胎儿都没有好处啊!”
贺元庚不免又气又急,他知道,秋心虽然有了名分,但是总归她是从赵芸兰屋里出来的人,对赵芸兰还是有些怵得慌。加上她性子柔顺,必须不敢跟赵芸兰一张长短,时间久了,心里能舒服才怪呢!
也是赵芸兰太欺负人了,竟然拿茶杯摔人,还将人打伤了。
就在这时,秋心悠悠的转醒了。她一见到贺元庚,就想起身,贺元庚哪里敢让她动,连忙道:“你别动,你快躺下。”
秋心感觉额头上很清凉,便知道是贺元庚找大夫给自己看过了,心里十分感激,眼睛里就带上了几分柔柔的情意。
“少爷,多谢您。”
贺元庚不由得轻笑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傻丫头,你谢我什么。”
秋心呆住了,贺元庚从来不曾这样叫她。
贺元庚轻声问她,“头还疼吗?晕不晕。”
秋心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你怎么还怎么奴婢,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贺元庚道:“明日我就把你的卖身契换了,以后你便是自由清白之身,是我贺元庚的姨娘,不可再自称奴婢。”
秋心眼中没有欢喜,竟满满都是惊恐之色,“此事少夫人可知道?赵姨娘知道吗?奴婢,奴婢不敢。”
贺元庚更加怜惜她,“你呀,傻丫头,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你难道想让他有一位贱籍出身的亲娘不成?”
秋心呆住了,紧接着十分挣扎地问了一句:“少爷,您是说,奴……我,我怀孕了吗?”这样一想,眼泪就涌了上来,手也不自觉的放在小腹上,“真的吗?”
“是真的,大夫刚刚来过,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秋心又是开心,又是有些害怕,一边笑,眼泪一边往下掉,“这可怎么好……”
“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哪个敢为难你?”贺元庚道:“我知道你身边的丫头是赵氏送来的人,你放心,我已经将人打发走了,明日再让人挑几个好的送过来侍候你。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说就是,一定要安心养胎,不要多想。”
秋心哽咽着道:“我很怕,少爷,怎么办?”
“你放心,没事的!”贺元庚眼中寒光一闪,这一次,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定要保住。
他年纪不轻了,却连一儿半女也没有,实在是不成样子。
贺元庚想儿子都要想疯了,以至于嫡庶都不顾了。
“你且安心养胎,我这便让人去找女医来进府,有女医陪在你身边,你们母子必然平安无事。”贺元庚想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到秋心眼中一闪而逝的那道寒光。
“你说什么?”赵芸兰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皆是惊恐之色,她摇头晃脑,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叨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怀孕了,秋心那贱!!人居然怀孕了!
赵芸兰一拳砸在桌子上,也不管手疼不疼!再疼,还能有她的心疼?贺家是什么情况?想孩子都想疯了啊!如今秋心怀孕,又在她这里受了委屈,破了相,要是她朝贺元庚吹点枕边风,那自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赵芸兰的陪嫁妈妈十分心疼她,“小姐,您这是何必呢!她有命怀,未必有命生啊!不说别人,就说主院那位,可未必会干看着啊!”
她这话,像一束光一样照进了赵芸兰的心里。
是啊!高氏这么多年来,从没怀过胎,自己好歹还怀过一个姑娘呢!急得应该是高氏,不是她!
此时一直被迫养病的高氏,也得到了秋心怀孕的消息。
高氏瘦了很多,脸色青中带黄,一看就是过得很不好。她坐在桌前,冷笑连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赵芸兰竟然也有今天。”
“少夫人,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啊!”
高氏只道:“按兵不动!”
这倒是奇了,难道少夫人可以容忍秋心生下孩子?
高氏只道:“我不是在面壁思过吗?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做!我倒是不相信,那个赵氏能忍得住。”
奶娘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道:“您想得高明!是老奴想差了。”
就这样,高氏和赵芸兰都想让对方动手,开始了一场耐力的比拼。
就在这时,柳星儿化身为女医圣手,易容以后,带着男扮女装的霍青进了贺家!
赵芸兰见过柳星儿,所以她不得不易容,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
霍青倒是不用,他生得太美了,明明是个男人,可是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他的身段也很柔软婀娜,不会像一般练武的男人那样魁梧,给人感觉只是高了一些,只要注意点胡子和喉结的问题,基本不会穿帮。就是男人见了他,也都会被他的女装扮相所吸引,又怎么会想到他是一个男人呢!
柳星儿是女医,霍青就是侍候柳星儿的丫头兼保镖,还有了一个化名,青儿。
贺元庚自然不会随便相信别人,只是柳星儿是相熟的大夫介绍过来的,他还特意去查了她的背景,人没问题才让她进府的。
柳星儿每天帮秋心诊脉,照顾她的饮食,可以说非常尽职尽责。才短短半个月的工夫,秋心的气色就好了很多,丫鬟说,夜里睡得也很好,连饭也比以前用得多。
贺元庚自然高兴,还赏了柳星儿一个大红包,并承诺只要秋心平安生子,他另外再封银子答谢她。
柳星儿自然一一应下,她才不会告诉贺元庚,其实秋心根本没有怀孕,她只是服用了一种让人有怀孕假象的药~物而已。用了这种药的妇人,脉象滑如滚珠,与喜脉无异,经验再丰富的大夫都看不出异样来。而且这药能让女子癸水延迟,腹中胀气增多,大如箩筐,跟真的孕妇没有两样。
只不过一个怀的是孩子,一个怀的是一种气体罢了。
只有一个缺点,那便是服药初期时,脉象像极了喜脉,可是到后期,却感受不到胎儿的脉,而且也没有胎动。只不过,柳星儿都已经混进来当秋心的女医了,这种事自然也就由她来遮掩,根本不怕穿帮。
秋心实在是报仇心切,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会退给的。
赵芸兰打伤她的那些事,都是事先铺垫好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赵芸兰那么给力,居然又让她跪,又割伤她,让贺元庚误会了种种,倒是成全了她们的铺垫。
“小姐,怎么办啊!眼看着秋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咱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啊!”葡萄急得没有办法,三番五次让赵芸兰给贺元庚认错,好早点怀上孩子,跟秋心争上一争、
只可惜赵芸兰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她非常稳得住,跟刚开始知道秋心怀孕时的反应简直判若两人。
“急什么!”赵芸兰闭上眼睛,“才两个多月,日子长着呢!”
葡萄叹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快点来帮我磨墨,等我抄完了经书,你帮我把它给秋心送去,就说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了。”
葡萄没有办法,只好去磨墨了。
赵芸兰这边没动静,高氏那边也没动静、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似的,谁也没有出手。
“你说那个高氏和赵芸兰,她们真的会打起来吗?”到了晚上,霍青悄悄的跟柳星儿咬耳朵。
“应该能吧!”柳星儿悄悄地道:“我五嫂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霍青又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道:“可是我待不下去了!”天天穿裙子,这是对他的侮辱。
“你离那么近干什么?”柳星儿有些不自在,觉得耳朵痒痒的,就推了推霍青。
霍青纹丝不动,又往前靠了靠,“嘘,小点声,当心被别人心了去。”
可是这也太亲昵了。
柳星儿又往旁边挪了挪地方,“书房那边,怎么样?”她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几乎听不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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