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幢将的吼声,带队埋头冲杀的萧世廉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火光之中被亲卫重重保护住的王轨,再看看怒吼着扑上来的骑兵,他不甘心的恨恨哼了一声。
这王轨还真是命不该绝。
发现敌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撕开一条口子冲进来,那些北周中军骑兵都着急上火的向这边杀来,而护卫王轨的亲卫们也随即纵身而上,显然只有彻底将这一支敌人的骑兵彻底消灭才能让王轨远离危险。
“撤!”萧世廉沉声下令,他虽然浑身浴血,甚至杀得有些神志不清,但是孰轻孰重还是拿捏得住的,上千名骑兵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七八百名,他必须要对这七八百浴血厮杀追随自己的将士负责。
更何况这一次能够冲到王轨点将台之下,主要还是因为萧世廉他们来得出乎意料,就算是护卫王轨点将台的北周军队也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会从身后杀过来,所以才给了他们这个机会,现在周围护卫的中军已经回过神来,萧世廉他们留在这里不但杀不了王轨,还有很大的可能把自己也一并交代了。
这一队骑兵猛地调转马头,绕着点将台向着空荡荡的营寨中冲去。不过在临走的时候,萧世廉还是狠狠抡起手中的马槊,沾满鲜血的马槊探入点将台上燃烧的火焰中,将原本点将台上的火炭盆重重打翻,火炭盆猛地掉落倾洒,点点火星在后面追击的北周步骑之中飞溅,不断传来惨叫声。
而更多的火炭则是直接掉入原本并不大的火焰里,旋即熊熊燃烧。片刻功夫,整个点将台就完全被大火所笼罩,火舌舔舐着上面的每一寸木板,并且顺着旗杆爬向王轨的将旗。
在亲卫的搀扶下,王轨缓缓坐起来,从点将台上摔下来对于也过了中年的他确实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不过王轨征战沙场多年,身体素质终究要强很多。
等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王轨下意识的一阵头晕。
大火吞噬着点将台、吞噬着王轨的将旗,整个中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身边的亲卫们时不时回过头看向他,在这些亲卫的目光之中,王轨感受不到一丝继续奋战的斗志。
随着中军受到致命突袭,王轨已经很清楚,这一战自己输了,并且输的不冤枉。
自己在最初的时候就果断将中军顶上去,不惜以中军的损失来争取时间,看上去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终究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最后断送了一切。因为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忘了这一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是最早出场的南陈骑兵。
在忙碌修筑水坝的北周后军,在遭受突然袭击情况下能够稳住阵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谈何缠住这一支骑兵?
他们之前一直在吕梁水岸边来往冲杀,与其说是在和北周后军缠斗,倒不如说是在迷惑王轨、等待这个机会。当北周各部已经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之中,而护卫王轨的中军又损伤惨重的时候,正是这一支骑兵突入的最佳时机。
不过好在自己最终没有成为这些该死岛夷的刀下亡魂。
王轨的双手微微颤抖,缓缓站起来。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并且因为火焰的烘烤而闷热不堪。王轨回头看去,点将台的火虽然已经被扑灭,但是在大火吞噬之下仅仅只剩下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的骨架,早就不能用了,至于象征王轨主帅身份的将旗,更是早就没有了踪影。
“将军你看!”一名亲卫迟疑着说道。
王轨怔了一下,旋即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通往左翼阵列的道路上,一面多出来的赤色旗帜在热风之中猎猎舞动。
旗帜招展开来,上面的“萧”字分外醒目。
“萧摩诃······”王轨终于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不由苦笑一声。
无论是对于骑兵出神入化的使用,还是这样不计伤亡的舍命打法,果然都和南陈武毅将军萧摩诃相吻合。这是一个和吴明彻截然不同风格的对手啊,并且从今天看来,相比于吴明彻,萧摩诃的本事恐怕还要更上一层楼。
这一战,北周败得不冤。
“将军,属下这就去把这旗帜砍了!”亲卫队长愤愤的提起刀,“这些岛夷欺人太甚!”
王轨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让亲卫队长怔了一下。
缓缓摇了摇头,王轨静静看着这面旗帜:“就让它留在这里吧,这是某在此处被岛夷杀得丢盔弃甲的见证,也是对后来人的教训。”
“这······”亲卫队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王轨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扶某上马,这一战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呢!这败军之将到底是谁,尚无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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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世廉带领骑兵突入北周左翼之中的时候,北周军队的左翼也已经不可避免的崩溃。
“爹爹,幸未辱命!”看着浑身浴血、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萧摩诃,萧世廉一拱手朗声说道。
萧摩诃点了点头,长久的呼喊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你麾下还有多少人?”
“还有大略七百多人。”萧世廉急忙回答,有些遗憾的说道,“只可惜孩儿杀到王轨点将台之下,也没有将王轨杀掉。这老匹夫命大,让他逃过了一劫。”
狠狠瞪了萧世廉一眼,萧摩诃沉声说道:“王轨是北周蛮夷的宿将,岂是那么容易被你轻而易举的杀掉,能够烧掉王轨的将旗,让蛮夷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整理队伍,某就心满意足了。”
“将军,时候不早了。”此时身后传来李荩忱的声音。
萧摩诃点了点头,旋即狠狠一拽马缰:“跟某来!”
萧世廉急忙打马跟上萧摩诃,和李荩忱并辔而行。李荩忱同样身披银甲,这一身甲衣实际上还是萧世廉给他的,两个人身材体型差不多,所以穿上去颇为合身。
低头看了一眼李荩忱手中同样点缀着斑斑血迹的子云枪,萧世廉眨了眨眼:“怎么样,杀得可算痛快?咱们再杀一场?!”
“哈哈哈,自当偕行!”李荩忱大笑一声,率先抽马,战马嘶鸣一声,冲入混乱的战场。
“你耍赖!”萧世廉一边笑骂着,一边急忙抽动战马。
两个小将超越萧摩诃,直扑入沙场,他们手中的马槊和长枪同时举起又重重落下,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两个人一样,年轻的耀眼。
而不知不觉落后的萧摩诃看着并肩冲杀的萧世廉和李荩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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