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娴雅,你不就是恨我曾经动手害你腹中的孩子吗?可我到底没有得逞啊!”戚贵妃死死咬着唇,呐喊出声。
她知道,自己的确有对不住虞笑……或者说是慕容娴雅的地方,当年慕容娴雅怀胎太子崇彻,她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谗言,偷偷便对她下了手,想着只要她腹中孩子死了,这太子之位便会落在她的景荣身上。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她分明眼睁睁看着慕容娴雅喝下藏红花,小产出血,最后竟是没有得逞。只是听人说,慕容娴雅在诞下太子崇彻后,身子骨极差,整整调养了将近一年,才算是恢复过来。
为此,她心中有些懊恼,但见慕容娴雅并没有找上她,戚贵妃也就稍稍安心了几分,久而久之,见惯了宫中尔虞我诈之后,她也就渐渐觉得,自己所为不算太过,毕竟她并没有得逞,而‘慕容娴雅’母子,还活得很是畅意。
“不就是?”虞笑闻言,忽然脸容一窒,有恶意丛生不止:“你说的可真是极好啊,好一个不就是?呵,戚姬,你的孩子是肉长的,别人的孩子,就是石头做的吗!”
她周身戾气顿时高涨,入骨的森然恨意,如狂风暴雨一样,砸在戚姬的脸上。
戚姬震住,被虞笑眼底骇人的杀意,吓得有一瞬间气焰全数消散。然而,她还来不及回答,那一头,虞笑忽然再度出声。
“我凭什么这样对你?”她恶狠狠扼住戚姬的下巴,几乎拧碎她的骨头:“戚姬,你对不住我在先,我如今不妨告诉你,就算我一根一根让人敲断景荣的骨头,就算我当着吴幽的面,也没人敢拿我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虞笑的声音很是平静,可越是这样平静,便越是让戚贵妃骨子里生出一丝凉意,仿佛恶鬼附在耳边吹气。
“你不能如此!”戚贵妃厉声一叫,就要冲向虞笑:“慕容娴雅,你不能!”
若非有宫人在一旁将她压得彻底,她恐怕已然扑到虞笑的面前,同她撕扯起来。
“我不能?”虞笑轻笑一声,俯身低头,淡淡在她耳边道:“你不妨看看,本宫能还是不能!”
她话音一出,顿时起身,看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来人,把五皇子给本宫带来,今儿个本宫倒是要效仿一番古人,来一场开膛破肚。只是不知道,这五皇子小小的身子骨,究竟有几根骨头呢?”
那双邪肆的眸子,染上血腥,丝毫不像是玩笑之意,宫人面面相觑,却还是没有迟疑,立即上前,拱手道:“是,娘娘。”
随着一声应下,戚贵妃终于脸色苍白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叫嚣,没有再怒气冲冲,更没有像先前一样,质问出声。
她就像是丧家之犬,忽然一把拉住虞笑的裙摆,伏地求饶:“娘娘,荣儿还是孩子,从前种种,是我对不住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荣儿,有仇有怨,冲我来罢!”
她哀求着,眼底有不甘、有仇恨,而更多的却是忌惮与畏惧。
戚贵妃知道,虞笑这次是认真的,她那双眸子里,除了冷厉便是杀伐,绝对不像是与她开玩笑的模样。
再者……她知道,虞笑的话没有错。整个吴国……大部分的权利,早已落在了她的手上,吴幽就算真的心中不愿,也未必能在这时救下景荣。
所以,她唯独能做的,就是跪地求饶,至少这样,她的荣儿才有一线生机。
“你当真要本宫有仇冲你报?”虞笑抬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戚贵妃,容色艳绝而妖娆:“那你附耳过来,本宫要你做一件事,你若是办的好,本宫可以放了景荣,可若是你办的不好……亦或者不愿意去做,恐怕景荣……活不过这个冬末了!”
虞笑的威胁,赤裸裸、明晃晃,不像那些喜欢绕弯子的深宫女子,但比起那些女子,她的每一句话,更显得命令之意十足。
她很明白的告诉戚贵妃,若是她不照着她说的去做,她会杀了景荣,而这些……统统是她欠了虞笑的!
“好!”纵然知道,虞笑要说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此时戚贵妃别无选择,只能俯首称臣。
“附耳过来。”虞笑低低一笑,那严肃的容色顿时阴柔了几分,但却丝毫不显温和。
戚姬闻言,总算是听话的凑过头去,听着虞笑一字一句,说着什么。
好半晌,她才愕然定住,难以置信的看向虞笑,眸子含了三分愤恨:“娘娘是想羞辱我?我虽然出身卑贱,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虞笑说的是什么,宫人显然无法听到,但戚姬却是听得明白万分。
“不愿意?不可能?”虞笑嗤笑一声,也不着急,只不咸不淡道:“本宫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要么照着本宫说的去做,要么……你可以等着届时本宫让人请你过来,看一场大戏。”
她指尖微红,眉眼轻蔑而淡漠,仿若是不经意一般,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本宫其实很是好奇,五皇子这么小的身子,究竟有几根骨头!”
如此阴森森的几句话,听得旁人汗毛竖起,偏生虞笑丝毫不觉,笑容艳丽而明媚,在这初冬时节,显得尤为冰寒。
……
……
那一头,莫长安与夜白并不知道戚贵妃与虞笑之间的恩怨纠葛,两人处在暗处,被袭来的藤蔓缠绕一圈又一圈,光晕闪过,被割裂的藤蔓零落一地,转瞬却又一拥而上,就如妖鬼一般,齐刷刷朝着他们飞来。
“师叔,这玩意儿究竟吸食了多少人的气血!”莫长安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没完没了!”
这藤蔓,显然是出自那棵诡异的槐树精,可普通精怪并不会如此生生不息,若非吸食了人血太多,这种现象极难解释。
“虞笑杀了多少人,这槐树精就吸食了多少的人气。”夜白凝眸,眉眼冷漠而从容,即便处境危险,他依旧神色寡淡至极,看不出一丝慌乱。
小姑娘闻言,一边喘着气儿,一边气势汹汹道:“等着揪住它的老巢,姑奶奶一定手起刀落,弄死这玩意儿!”
“好。”夜白点头,淡淡道:“等到揪住老巢,让你来处置……”
夜白和莫长安,其实也算是般配的,至少在道义生杀方面,两人皆是不为天理所困,说白了,就是夜白不会觉得莫长安如此说词太过凶悍,而莫长安亦是不会觉得夜白手染鲜血时,有何不妥。故而,在这一方面,倒的确是‘情投意合’。
然而,他话音才落下,就见深渊处,有声音忽然响起,那阴沉沉的嗓音,听得莫长安一个激灵。
“好一个郎情妾意,恩爱不移啊!”有女子的声音,缓缓传入。
莫长安下意识看了眼夜白,眸底闪过诧异之色。
这声音与昨夜和虞笑谈话的声音,全然不同,昨夜的声音,雌雄不辨,可今日听着,却是一瞬间便可分辨是男是女。
再者,从语气上可知,昨夜那道声音,气势微弱,多数时候皆是哀求和咆哮,不像今天的这个,中气十足不说,还有股子傲慢的意味。
“先不说郎情妾意不郎情妾意。”莫长安冷笑一声,毫无畏惧的便回道:“就我所知,一个连出面也不敢的妖物,有什么资格嘲笑旁人?”
这声音明摆着嘲笑她和夜白,因而莫长安便试图用这相同傲慢的口气,看看能不能激一激这里头的妖物,让她自己现身。毕竟这会儿功夫,那妖物本就是打算要她和夜白的命,无所谓她激怒与否。
“哼,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那声音闻言,立即便道:“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天真!”
说着,四周的藤蔓忽然消停下来,毫无预兆的便往后头缩去,就像是收回自己的手一样,一刹那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白心下微微警惕,知道这妖物并不是要放过他和莫长安的意思,于是他搂着莫长安的手微微一紧,整个人靠的她更紧。
对夜白来说,此时无论如何,他也没有那等子吃了豆腐的暗自欢喜,可对莫长安来说,却是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即便如此,小姑娘还是一动不动,生怕引得夜白分心。
可奇怪的是,这藤蔓被收回好久,空荡荡、黑漆漆的四下,没有任何回响,莫长安心下纳闷不已,甚至怀疑这精怪是不是中途跑去歇息了。
这种时候,进退为难。莫长安只好屏息,嚣张的朝着黑魆魆的洞口处,喊了一声:“喂,老妖怪,怎么没胆子出来!”
莫长安的话音一落,下一刻便有声音传来:“你们是何人?”
这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而暗沉,少了方才男女可辨的具体,反而一字一句皆是模糊。
“你是昨晚那个?”这一次,莫长安倒是马上认了出来。
那声音,从刚才的女子声线,变成了如今男女不辨的混沌模样,若是她没有猜错……该就是昨夜与虞笑对话的那个。
可辗转不过片刻功夫,怎么突然就像是……换了个人?
莫长安蹙起眉梢,将疑惑的视线落在夜白的脸上,可本来是想看看夜白是不是对此有所悉知或者猜测,小姑娘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看她忍不住便有些看痴了。
黑魆魆的环境下,依稀可见夜白眉目清浅,容色倾城。他薄唇此时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如初见时候那般,禁欲而冷淡,可那眼尾处的灼灼泪痣,却是略微销魂,只一眼就令人沉沦不已。
从前莫长安即便见了夜白的美色,也不觉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如今竟是有种越看越是耐看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昨夜?”那声音显然很是吃惊,就听它压抑着嗓子,道:“你们认识笑笑?知道昨夜的事情?你们究竟……”
它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就一阵糟杂的声音响起,转瞬之间,那声音再度变成女子尖锐的笑:“呵呵呵,你们是谁呢?胆子好大,竟敢进来这里!”
这阴森森的笑,就像是美女蛇妖一样,吐着信子,露出獠牙。
“什么情况?”莫长安愕然,分明刚才还是昨夜的那个声音,这会儿顿时切换成了方才的女声,如此反复无常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身二用。”夜白凝眉,薄唇吐出四个字:“双头蛇。”
“双头蛇?”莫长安愣住,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她一直以为是槐树精,所以想不通这般情况,可经过夜白的话,她也算是恍然大悟,毕竟双头蛇在这世上,也不算是多么奇怪的妖物,只是她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开始便给那妖物定了形。
“哼,猜的真是妙啊,可惜……”那女子嘻嘻嘻的笑了起来,道:“猜错了!”
她话音一落,漆黑的四下顿时有藤蔓再度袭来,那张牙舞爪的藤蔓,就像是无数飞蛇一样,一股脑朝着莫长安和夜白的方向飞驰。
“小心!”夜白眉心一跳,顿时一手挡在莫长安的身前,任由那原本该是插入莫长安手肘上的藤蔓落入自己的手臂之上。
方才的藤蔓只是拖拉与缠绕,但现在的藤蔓,却是像吸血的蝙蝠一样,直直扎入人体的血脉之中,只为吸干人血。
“什么玩意儿!”莫长安手中利刃一划,生生割断这藤蔓的吸食,眉眼微冷。
见着那吸血的藤蔓扎入夜白的手臂的那一瞬间,莫长安其实有些生气。她说不清为何生气,但就是不悦于此,仿佛她时常骂着的‘狗东西’不该在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吃瘪。但如今,他为了替她挡住这些伤害,竟是自己受住这丝苦痛。
“果真是郎情妾意呢!”那声音见此,似乎察觉到了莫长安的情绪,阴恻恻的便接着笑了起来。
“别让姑奶奶逮着!”莫长安恼火,冷冷扯唇:“否则抽皮剥筋,有你好受的!”
她这会儿,是当真有些生气的,欺负她不可以,欺负她这狗屎性子般的师叔,更是不可以!
显然,夜白也觉察到了莫长安的情绪,他借着黑暗,看向小姑娘:“长安……”
虽然无法清晰看到她的脸容,但夜白却知道,此时她一定气鼓鼓的咬着牙,像一只就要发怒的小狮子。
分明到了危机重重的时候,夜白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也不知是他被这环境所影响,还是这小妮子在他心中,委实重要至极。
“话可别说的太满了,黄毛丫头!”那女子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顿时有暴风雨般的藤蔓,朝着四面八方而来。
这一次,凶猛而剧烈,无论夜白还是莫长安,皆是无法快速躲开。那些藤蔓就像是受了命令,长了眼睛一样,皆是朝着莫长安袭来。
然而,即便如此,一阵殊死搏斗之后,莫长安毫发无损,可夜白却是被血染白衣,鲜血溢出。
“师叔,你莫要再护着我了。”这一刻,莫长安当真是有些眼角发酸,她拽着夜白的衣角,不争气的带了几分哭腔。
夜白是个何等骄傲的人?她素来是看不惯这厮的傲慢,可临到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她其实还是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夜白,他可以纤尘不染,可以目中无人,更是可以无情无欲,谁也伤不得他。
“你这小姑娘啊……”夜白叹息一声,却依旧将她护在怀中:“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呢?”
他低低的笑声,就像是月光下的清澈湖面,她微微一仰头,便拥抱了整个月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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