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她抽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擦着眼泪。
如果这就是命运,她绝对不会屈从,即使以卵击石,她也要把石头磕碎了不成。
这个晚上,她没有一个人睡,不过她想到答应晏颂的事情,将沙发拖到床边,抱着被子睡在上边,一扭头,就能看到渺渺。
似乎这样,就能安心许多。
而云深,在警察局过的并不好。
警察既然敢找上门,那就是有了初步证据,绑架勒索,这已经是刑事案件,更何况涉及到已经被判刑的高邮,这其中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光调查取证,就绝非一朝一夕能解决得了,云深请来的律师在业内很有名,但面对确凿的证据,一时也爱莫能助。
云深知道自己遭了陷害,也不能算是陷害,毕竟事情确实是他做的,只能说落入了有心人的手里,至于这个有心人……
“云深,如今证据确凿,你认不认罪?”现场录音,被害人证词以及现场脚印对比,刑侦手段已经确定云深的犯罪事实。
云深闭了闭眼:“我认罪。”
审讯的警官愣了愣,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认罪了。”
“高邮的儿子是我派人绑架的。”
“你为什么要绑架他?”警察顺着问下去,要了解犯罪动机,并且有可能会挖出更深的内幕。
云深抿了抿唇:“为了威胁高邮顶罪。”
——
云涯醒的比较早,看云渺还睡着,没有惊动他,起床离开了房间。
跑了一圈步回来,在庄园大门口,见到了一个男人。
他似乎是专门站在这里等她的,看到云涯回来,快步朝她走来。
“云涯小姐。”
云涯看着面前的男人,梁禹,云深的特助,也是云深最信任的人。
“梁特助,有事吗?”
“云总出事了。”
云涯挑了挑眉,“真是不幸。”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仿佛自己的亲生父亲出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梁禹看着站在眼前的少女,皮肤白净,气质高雅,在晨光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美的清丽出尘。
“云总出事后,受打击最大的是云氏集团,您是云氏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您现在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
梁禹快速而不失沉稳的说道。
主持大局?
云涯觉得有些好笑,“梁特助,首先,我未满十六岁,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其次,云深的公司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如果他死了,我会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云氏现在亏空严重,明显就是个躯壳,我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请你另谋高就吧。”
话落也不管梁禹脸色如何震惊,快步朝庄园内走去。
梁禹追上来还想再说什么,庄园的铁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梁禹一直都不敢小瞧了这个小姐,但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丝毫动心。
“这毕竟是你外公留下来的公司,你忍心看着它覆灭吗?”梁禹不死心又追问道。
云涯脚步顿了顿,嘴角不屑的勾起。
不破不立,纪氏毁在了云深手里,但她会让它重生。
头也不回的朝庄园内走去。
梁禹皱了皱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接到一个电话,快步离开了。
云深出事的消息并没有瞒过广大媒体,如今网上到处是报道的,传言甚至越演越烈,云深买凶杀人,行贿诈骗,无恶不作,他本来口碑就极差,墙倒众人推,网上骂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同时有人爆料云氏副总裁其实是替云深顶包,融资案云深才是幕后策划人,他为了躲避调查,绑架副总裁高邮的儿子威胁高邮,让其顶包,同时又曝出云深为了新股上市对银监会高层行贿,包括他上位多年来做不尽的恶事,一股脑全都被人挖出来了,一时网上到处骂他奸商、恶人,这样的人要是不判刑,真是对法律失望了。
更多的人表示心疼纪云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有这么坏的父亲,云深这样的基因,是怎么生出纪云涯这么优秀的女儿,难道这就是负负得正?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中,云氏集团与专一国际的合作彻底告吹,专一国际大中华区负责人秦渡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直接质疑云深的人品和道德,并表示在云深刚爆出丑闻的时候就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合作,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对云氏彻底失望,已拒绝跟云氏有更深度的合作。
作为一个国际大公司,在公开场合如此说话,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不过也是云深口碑太烂,粉粉点赞秦渡的行为,是非分明,魄力非凡。
专一拒绝合作后,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云氏的股票一夕跌至谷底,被神秘买家低价大量买进,云氏负债百亿,直接面临破产的下场。
云氏集团人人自危,看不到明天的希望。
网上有人就说,纪云涯马上就不是富二代了,马上就要从豪华庄园内搬出来了,纪云涯之前太过张扬,未免惹得人嫉妒,这时候更多的人乐的看热闹,一小波的黑子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不过纪云涯口碑太好,黑子也是黑不起的,不用粉丝出动,光路人就能把这些黑子给喷的屁滚尿流、丢盔弃甲。
云深进了警局后,后来又牵涉到经济、商业犯罪,已经正式移交给司法机关,查封了他名下所有资产,不过这跟所调查的对不上,云深名下资产明显有大额漏洞,不排除他转移到了海外,或使用不正当手段洗钱。
关于这笔财产的去向,目前还没有查到。
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这座豪华的庄园并不在云深名下,所以即使云氏面临破产,资金抵押给银行,这座庄园也轮不到任何人来染指。
今天,检察院的人来家里调查取证,云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检察官在家里进进出出,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纪蝶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索性,这座庄园没有出事,这可是老爷留给小姐的。”
纪蝶扭头看着云涯漠然的脸色,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小小姐,你想哭就哭吧。”
云涯勾了勾唇,非常奇怪的看了眼纪蝶,“我为什么要哭?”
纪蝶噎了噎:“小小姐……。”
云涯扭过头去,淡淡道:“就因为我以后不是富二代了?你见我什么时候花过云深的钱。”
她自己有能力挣钱,云深的钱,她花着恶心。
不对、云深的财产也是外公的,外公曾经说过,他死后,纪家所有财产全都是留给她和渺渺的,所以,她才是最合法的继承人。
假清高要不得。
“检察长,在书房发现了一个密室。”检察官走过来说道。
那四十多岁的男检察长瞥了眼纪云涯,抬步朝楼上走去。
云涯闻言皱了皱眉,密室?云深的书房有密室吗?
结果,密室里并没有什么重要证物,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古董字画罢了,以及小百万的人民币,但让人非常奇怪的是,整个密室里贴满了一个女人的照片,一脚踩进去,密集的空间密集的照片,令人头皮发麻。
云涯被请到书房,让她辨认照片里的人。
云涯初始看到四面墙壁贴满的照片,惊讶了一瞬,但遂即她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嘲弄,美丽的面容上却适时露出一个有些惶恐和难过的笑容。
“照片里的人,是我的母亲。”
纪澜衣的脸,她死都不会忘记。
她心底有些好笑,云深在书房跟姜锦弦欢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密室里贴满的照片,他自己就不觉得矛盾和恶心吗?
这才是男人的本性,一面说着有多爱你,一面又出卖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那短暂的快感背弃自己的誓言和婚姻,这样的男人,让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好,谢谢纪小姐的配合。”检察长客气的说道。
之前因为白缃缃的案子两人有过交集,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再次登门,检察长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云涯极有涵养的说道。
从书房的密室搜刮来的财产和古董字画被检察院的人没收,云涯对此没有异议,他们也就在云深身上搜到这么一点财产,至于其他的财产,到现在还没有眉目。
其实有怀疑他是转移到了海外,或者转移到纪云涯的名下,毕竟纪云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取证。
检察院的人走后,云涯将所有的下人喊来敲打了一遍,别以为云深倒了这个家就会散,这里姓纪,不姓云,她严厉的语气让一些心思飘散的下人再不敢胡思乱想。
“李婶,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去去晦气。”
“是,小姐。”
云涯吃饭的时候,接到庄曦月的电话,她今天下午就要回京都了,想临走前和云涯见一面,云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机场送别,她抱着庄曦月不舍得撒手:“庄姨,我会想你的。”
庄曦月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有时间庄姨接你来京都玩,你爸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孩子,苦了你了。”
庄曦月有心想帮帮她,但云深、是真的咎由自取,她无从下手,等以后云涯嫁进来,她一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弥补她缺失的亲情。
但现在,她也爱莫能助。
“我扛得住,庄姨别担心我。”
“你啊,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晏舸背着双肩包,朝云涯张开双臂:“云涯姐姐,让我再抱抱你。”
云涯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晏舸在她耳边低声道:“云涯姐姐,照顾好阿九,我会想你们的。”
依依不舍的分开,晏舸挽着庄曦月的手臂,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候机厅。
云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在路人快认出她的时候,低头快步走出了机场。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杜山开着车问道。
云涯看向车窗外的风景,心情有些惆怅。
庄姨和晏舸都走了,可他还没回来。
叹了口气,淡淡道:“去专一国际江州分公司。”
秦渡现在肯定在公司。
专一国际的大楼虽然没有云氏气派,可看起来别有一番现代科技的简约美,云涯看着顶层“专一国际”四个大字,眸光略有嘲讽。
专一……秦篆、纪澜衣,秦叔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走进公司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所有大公司的前台几乎都是这种形象,毕竟也是代表了整个公司的门面。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工作人员礼貌的问道。
云涯摇头:“我找你们秦总。”
工作人员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又是倒贴秦总的,每天这种找上门来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这女孩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她双眼忽然大睁:“你……你是纪云涯?”
现在这么出名,想不认识都难。
云涯眉头微蹙,却还是涵养极好的说道:“我没有预约,你给他打个内线吧,让他的秘书下来接我。”
这口气……好像跟秦总挺熟似的。
不是说云氏快要破产了吗?不知道有多少人幸灾乐祸纪云涯马上就要变成穷光蛋了,她难道跟秦总很熟吗?秦总虽然是大中华区的总裁,但有传言他是专一的太子爷,长得帅,身价高,公司不知道多少女人盯着他。
心底这么想着,她面上不敢再怠慢,内线直接打到总裁秘书办。
“严秘书吗?有位姓纪的小姐说要见总裁……。”
“每天排队见总裁的人那么多,每一个我都要亲自下去见?开什么玩笑,把人给我轰走,忙着呢。”
声音不小,足够云涯听清。
工作人员尴尬的看了眼云涯。
云涯扬了扬眉:“告诉他我的名字。”
握紧了话筒,在严秘书挂电话的前一秒,快速说道:“是纪云涯纪小姐。”
对方顿了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抿了抿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艹……。”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传来“嘟嘟”忙音的话筒,有些尴尬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女。
云涯笑了笑:“没关系,等一分钟就好了。”
工作人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严秘书到底认不认识她?
云涯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实际上没有一分钟,四十秒左右,电梯开了,一个带着近视眼镜的年轻男人从电梯里跑出来,看出来他很急,微微喘息着,看到云涯,立刻快步跑过来。
“纪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也是忙昏头了,刚才的话您别在意。”点头哈腰的模样,比在总裁面前都怂。
这一幕看的前台目瞪口呆。
这纪云涯,到底跟总裁是什么关系?
云涯颔首笑了笑:“麻烦你了。”
严秘书赶紧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领着云涯往电梯走去,走了两步倒回来对前台低声警告道:“别出去给我乱说话,听到了吗?”
前台愣愣的点头,严秘书满意一笑,快步追上纪云涯:“纪小姐,秦总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您去他的办公室等吧,估计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云涯欣然点头:“好。”
秦渡的办公室很大,收拾的很干净,落地窗外能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让人心胸宽阔。
云涯是第一次来秦渡的办公室,她并没有提前告诉秦渡,所以秦渡不知道她要来。
办公桌上,一左一右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和秦篆的合照,另一张……
云涯微微眯起眼睛。
是她的独身照,这张照片还是她和渺渺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照的,她头上戴着纸冠,手里捧着蛋糕,脸上被抹了几滴奶油,面对镜头笑容十分灿烂。
“纪小姐,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严秘书站在门口问道,看到纪云涯目光落在照片上,别开了视线。
作为秦渡的秘书,他对秦渡的心思略有了解,这张照片打从他来上班的第一天起就摆在那了,虽然眉目略显青涩,辨识度却极高,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所以在听到纪云涯的名字后,忙不迭跑了下来。
但是秦总为什么要跟云氏作对?一面喜欢人家云氏的大小姐,一面又把云氏给坑了,真是矛盾,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云涯收回视线,淡淡道:“白开水就好。”
很快,严秘书端过来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云涯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本财经杂志,封面人物就是云深,略感烦躁,她把杂志扔到一旁。
“纪小姐如果无聊的话,我给您拿部ipad,小姐看看电影打发时间?”严秘书试探着问道。
云涯抬手揉了揉眉心:“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下去吧。”
严秘书转身走了出去,小心的关上办公室的门。
云涯背靠在沙发里,轻轻闭上双眼,在这里,心情似乎略显平静了些。
昨晚没睡好,现在困意来袭,迷迷糊糊有些睡意。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云涯猛然就清醒了过来,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瞳孔骤缩。
抿了抿唇,负气般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对方不死心又打了过来,云涯把手机扔开,听着铃声一遍遍响起,双手抱膝缩在沙发里,冷冷的盯着黑了又亮起周而复始的屏幕。
终于,铃声停了下来,并且有一分钟没有再响起,她心底有些失落,恨恨的想,没诚意。
像是感应到她在想什么,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颇有股云涯不接就决不罢休的气势。
犹豫了半晌,她缓缓伸出手,点下接通,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从外边推开。
“涯涯,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秦渡推门走了进来,温和俊美的面容上有着惊喜的神色,清亮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云涯手一抖,听着里边喊了一声涯涯又陡然沉默下来,下意识把手机给挂了,直接关机。
秦渡皱了皱眉:“怎么了?”
云涯缓缓坐直身子,随手拂了下滑落鬓边的碎发,笑道:“没事,骚扰电话。”
秦渡脸上重新恢复笑容,抬步朝办公桌走去,坐下来,熟练的打开电脑:“等我处理完最后一点事情,我们去吃饭。”
云涯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好,我等你。”
秦渡笑着瞟了她一眼,眼神格外温柔。
很快,秦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云涯歪靠在沙发上,托腮看着他。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这句话果真没错,尤其本身就是大帅哥的,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熟男魅力,让人怦然心跳。
不过云涯只有欣赏,没有心跳。
渐渐的,云涯脑子思绪飘了,想到刚才那个电话,是晏颂打来的,消失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云涯知道他很忙,顾不上联系她也是正常,可心底就是憋着一口气,非要晾晾他不可。
想到晏哥哥现在肯定急的跳脚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有点小得意。
但很快,脸色就垮了下来,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头顶一片阴影落下,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无限的宠溺,“怎么了?在想什么?”
温和的声音如春风般吹拂在耳畔。
云涯愣愣的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恍然中把他认成了晏颂,嘴里喃喃道:“晏哥哥……。”
秦渡脸色蓦然就变了,有些白,有些惨然,但很快,他收敛神色,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只是那双眸子愈加漆黑深邃。
“想你的晏哥哥了啊,可惜我是你的阿渡哥哥……。”
只是你的阿渡哥哥了。
云涯猛然回过身来,暗嘲自己果然是**熏心了,站起来后退了一步,笑道:“我们走吧。”
秦渡看了她一眼,那眼底的复杂让云涯不忍心直视,移开了目光。
秦渡当先转身离开:“想吃什么?附近有家法国菜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云涯轻轻颔首:“好。”
格调浪漫优雅的法国餐厅,菜品上齐,云涯忍不住开动了,“哇,好吃。”
看她吃的像只小花猫似得,秦渡摇头笑了笑,拿起餐巾纸给她擦着鼻尖上沾上的奶油,云涯暗暗蹙眉,后仰了一点,抓起餐巾纸自己擦了:“我自己擦就好了。”
秦渡眸光层层漾开,深处恍然掠过一抹忧伤,他的姑娘长大了,有了心爱的男人,从前最平常的亲近,而现在,他已经没资格再接近她了。
虽然秦渡掩饰的很好,可那样的目光依旧令她头皮发麻,如果刻意的保持距离,她和秦渡十几年的兄妹情就此消散,这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可人心最是难测,尤其感情之事,一个处理不好,她将后悔莫急。
心念电转间,云涯抬眸微笑着转移了话题:“阿渡哥哥,关于蝶姨的事情,秦叔是怎么说的?”
这也是她今天找他的目的。
秦渡敛了心思,蹙眉说道:“这件事我本想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倒提前一步找来了,爸爸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很晚了,我给他提了,爸爸当时很沉默,并告诉我、他会仔细考虑一下的。”
“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件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逼秦叔,秦叔自己应该能想通的,但时间不能太久了,因为蝶姨的肚子就快显怀了。”她怕时间久了会露陷,蝶姨粗神经,而且没怀过孩子,她自己也给自己催眠,她又用药物控制着经期,所以蝶姨暂时没发现,但不代表她以后发现不了,不要怀疑女人在这方面的敏感。
如果没有孩子,蝶姨和秦叔只会一拖再拖,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秦叔一定会负责的。
秦渡点头表示同意:“是这个道理,爸爸最近比较忙,应该来不及考虑这些,但他心底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你转告蝶姨,让她安心养胎,别的事情不用多想。”
“秦总?”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渡蹙了蹙眉,扭头看去,一个四十多岁油光满面的大肚男身边跟着个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看到秦渡立刻热情的迎过去,“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啊。”
秦渡站起来,和男人握了握手,态度温和疏离:“李总。”
站在李总身后的女人有着一张标准的网红脸,双眼皮大眼睛,可惜人工痕迹太重,下巴尖的都快戳到胸口了,画着浓妆,乍一眼看挺惊艳,可惜,就跟充气儿娃娃似得,又腻又辣眼睛。
那女人目光在秦渡身上一瞟,暗暗惊叹这男人的魅力,从上到下无一不精,一看就是家世清贵又身居高位的人群,又听李总叫他秦总,忽然就想起这人是谁了,专一国际大中华区的总裁秦渡,没想到本人这般年轻又俊美,有传言他是专一的太子爷,那身价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眼红,可惜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瞎猫碰上死耗子。
女人暗暗挺了挺胸,微抬着下巴想要让人注意到她,可惜对方从始至终目光都没落到她身上,不由得有些挫败,一转眼,就看到安静的坐在对面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
秦渡就是跟她共进晚餐。
不得不说,长的很美,更关键的是气质,让她生出一种深深的自卑感,那少女抬眸望了过来,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目光和她撞在了一起,看清那张脸,她惊呼道:“纪云涯?”
这人太火了,作为一个标准的网红,她不可能不认识纪云涯,当然对方认不认识她就另说了。
秦渡皱了皱眉,下意识挡在云涯面前,隔绝了李总探寻的目光,警告的瞪了眼女人,那眼神阴冷又渗人,女人缩了缩脖子,知趣的闭嘴。
“李总,有什么事可以另外约时间,请不要耽误我们吃饭。”秦渡冷冷的开口。
明晃晃的下逐客令。
李总看了眼他身后,可惜秦渡高大的身形遮挡的严丝合缝,什么都看不清,好像是个女人来着,怪不得上次作陪秦总拒绝任何靠近的女人,原来是名草有主儿了啊。
嘿嘿笑着,“看我真没眼色,打扰了秦总用餐,秦总这一桌算我的,就算赔罪了,秦总千万别介意,这家餐厅最适合情侣来了,我一个朋友就是这家餐厅的老板,秦总以后来报我的名字,给您免单。”
“不用。”秦渡直接拒绝。
看秦渡脸色越来越不耐,李总再不敢多说,拉着身边的女人转身走了,招来服务员给秦渡这桌买单。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这才转身坐下,看着云涯,温和的说道:“刚才对不起了。”
云涯摇头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我的名气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随便一个人都认识我。”话落笑着摇摇头。
秦渡笑着瞟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全国多少男人的女神?”
两人走出餐厅,李总瞪了她一眼:“都怪你,刚才惹得秦总不快,要不然我就趁热打铁跟他笼络笼络感情,好了,现在全被你给搅合了。”
秦渡的身份在圈内已不是什么秘密,专一太子爷啊,多少人趋之若鹜,可惜人家太高冷神秘,平常的饭桌根本不出席,找不到机会献殷勤,这回好不容易逮个机会,还被这女人给搅合了。
“后天的活动你不用出席了,已经有更好的人顶替了。”话落不给女人辩解的机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总,李总你听我说啊。”追了两步,穿着高跟鞋差点崴住脚,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女人狠狠的跺了跺脚,“哎呦”一声鞋跟陷在砖缝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不由得脱了鞋子,狠狠踹了一脚。
好不容易才能攀上李总,陪吃陪睡换来这么个露脸的机会,谁知道就这么泡汤了。
李总不关注纪云涯,可能不知道她是谁,但她怎么会不知道,一想到就因为纪云涯,她就被李总给弃了,心底又嫉妒又不甘。
凭什么她就有秦总这样优秀的男人做男朋友,体贴呵护,而她只是为了一个活动的名额汲汲营营,最后还被对方一句话就给毁了。
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不忿,你不是国民女神吗?不是清纯玉女吗?要是爆出你交了男朋友,对方还是个富二代,我看大众怎么骂你。
但一想到秦渡那个警告的眼神,心底就有些发怵,秦渡要是找她麻烦怎么办?对纪云涯的嫉妒战胜了对秦渡的害怕,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返回餐厅,藏在墙角半人高的盆栽后,拿出手机对准两人,偷拍了一张照片,“咔嚓”一声忘记关快门了,声音在幽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她心底暗叫糟糕,抓着手机慌不择路的跑了。
秦渡蹙眉,站起来就想要追上去,云涯淡淡道:“阿渡哥哥,算了吧。”
“她会在网上乱说,对你名誉有影响。”
云涯笑了笑:“难道我以后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藏藏掖掖的吗?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紧张?”
秦渡看了她一眼,笑道:“还是你心胸宽广,算了,别被这些事影响心情。”
云涯勾了勾唇,心胸宽广吗?她只是觉得,对付这种贱人,不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
晏颂下了飞机开机第一件事就是给云涯打电话,一连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心急如焚,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啊。
最后电话终于通了,晏颂一喜,开口喊道:“涯涯……。”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温和又熟悉,以及夹杂着一丝隐匿的宠溺。
晏颂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冷眸微眯。
该死的,是秦渡。
他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他是不是经常和云涯接触,两人本来就熟识,秦渡心思又昭然若揭,云涯要被拐跑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恨的想杀人,还没说话,电话竟然挂了。
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晏颂忍着把手机给摔了的冲动,快步走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司机见这少年一身黑,带着黑色鸭舌帽,风衣帽子兜头,映的身材越发清瘦修长,鸭舌帽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下颌,轮廓深冷而惊艳,薄唇紧抿,莫名的有一种凛冽而神秘的气势。
“请问去哪儿?”司机战战兢兢的问道,心底有些发怵。
少年抬眸望了过来,鸭舌帽下,是一张俊美的有些过分的面容,剑眉星目,在这有些昏暗的车厢里映的越加清晰分明,一双漆黑深冷的眼睛直直望了过来,如同两把锋利的宝剑,狠狠戳在心脏上。
司机下意识心脏一抖,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神发紧。
“青林山。”
纪家庄园就坐落在青林山上。
司机不敢怠慢,开着车子上路。
晏颂揉了揉眉心,在飞机上睡不着,但他其实很疲惫,现在只想倒在大床上睡它个昏天黑地,但是在见不到云涯之前,他睡不着。
一想到她现在和秦渡在一起……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晏颂拿起来一看,庄曦月打来的。
接通。
“你终于开机了,知不知道妈妈快担心死你了,我听你三叔说你已经离开了京都,你回江州了?”
晏颂声音暗哑:“嗯。”
“真是,就错了一步,我跟你爸还有你弟上午回了京都,早知道我和你弟晚走一步等等你了,你的东西已经提前运到京都了,不过林嫂还在家里守着,你先在家里凑合一晚吧,明天回京都来,我和你爸还有你弟都挺想你的。”
晏颂抿了抿唇:“我在江州还有事要办,明天过不去,再说吧。”话落挂了电话。
庄曦月“嘿”了一声:“这孩子,说是在江州有事办,什么事能比爸妈重要?我就说这孩子有些薄情,你还不信,看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庄曦月走出机场,嘴里嘟嘟囔囔着。
晏南陌摇头笑了笑,媳妇当然比妈重要了,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理解自己儿子。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否则阿月非得跟他炸毛不可。
晏舸挽着庄曦月的手臂,笑呵呵的说道:“所以啊,还是我这个小棉袄贴心吧,我哥你就指望不上,以后绝对是有媳妇忘了娘的典型。”
还用说吗?回江州绝对是去见云涯姐姐,他们这些亲人在他眼里算什么?恐怕还没云涯姐姐一根头发丝儿重要,太打击人了。
庄曦月叹了口气,摸了摸晏舸的头发:“还是我的舸儿贴心,你要是个姑娘,妈更高兴。”
晏舸撇了撇嘴,他妈想女儿都要想疯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喜欢云涯姐姐。
走出机场出口,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那里,两个黑衣人走过来,“三少爷、三少奶奶,小少爷。”纷纷问好。
接过三人手中的行礼,恭敬的拉开后座车门。
排场不算大,可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三人坐进车里,晏南陌问道:“三叔呢?”
“三爷有点紧急事情需要处理,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
庄曦月撇了撇嘴角,目光望向窗外。
“三少爷,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黑衣人试探着问道。
晏南陌淡淡道:“先回家看看爷爷。”
晏舸挽着庄曦月的手臂,趴在她耳边低声道:“妈,我有点紧张。”
庄曦月噗哧就乐了,拍着他的手背:“你紧张什么,咱是回家,又不是上断头台,你可是我庄曦月的儿子,看谁敢欺负你。”话落意味深长的瞟了眼晏南陌。
晏南陌无奈的笑了。
跟哥哥不同,父母带他回江州的时候,他才一两岁,根本对晏家就没什么记忆,哥哥小时候是在太爷爷身边长大的,又是爸爸这一辈的第一个男孩子,所以太爷爷非常喜欢哥哥,有太爷爷的宠爱,哥哥在晏家那就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后来他们一家随父亲任上去了江州定居,小时候每一年过年父母都带他和哥哥回江州,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热闹,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人多、复杂。
直到有一年出事,他就再也没回去过,妈妈也因为生气,一连三年没回去,后来哥哥也回去的少了,只有爸爸还每年坚持回去。
后来哥哥就拿回京都吓唬他,他老是晚上做噩梦,他对京都晏家没有好印象,相反还非常反感,虽然那是他名义上的家。
就在江州多好啊,一家四口人,简简单单的,没那么多烦心事。
想到这里,他心情就非常压抑又沉重,离家越近,越紧张,恨不得立马掉头回江州,再也不踏进这里。
看他紧张,庄曦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舸儿,你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不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你的未来是自由的,妈妈不会让家族的重担落在你肩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爸妈还有你哥顶着,你可以有分寸的无法无天,知道吗?”
晏舸吸了吸鼻子,真好啊,他还有爸妈,还有哥哥,所以即使在那么冰冷的大家庭,他的心依旧是温暖的。
他抱着庄曦月,闷声道:“你平常不就最怕我跟我哥养成纨绔嘛,怎么现在还纵容我。”
庄曦月轻柔的拍着他的肩膀:“因为妈妈相信你们,你们都是聪明善良的好孩子,可是有时候,善良会成为你们的弱点,尤其是……在那样的家庭里,妈妈也不能时常护着你们,所以你们要懂得保护自己,幸亏这些年妈没有把你们养成小白花的性子,还是经得起风雨的摧残。”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
晏舸明白庄曦月的意思,重重的点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庄曦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做你自己就好,在这个家里,谁都可以不理会,但你的太爷爷,一定要尊敬他,只有得到他的欣赏和爱重,你就真正的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了。”
太爷爷吗?一个八十多岁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子,有着最慈祥的眼神,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是那眼神深处的精明和矍铄,让他每每想起,都心头发颤。
说实话,他从小就害怕太爷爷,现在要他亲近他,好吧,为了在晏家站稳脚跟,他就拼了。
庄曦月看着晏舸脸上坚定的神色,欣慰的点头,遂即想到即将面临的境况,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她跟舸儿的想法何其相似,能不回来她绝对不想回来,可也总不能在江州窝一辈子吧,耽误了南陌的仕途不说,更耽误了晏颂和晏舸的前途,为母则刚,曾经的庄曦月又回来了。
晃了晃脑袋,她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她肩头,轻轻的揽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还有我。”
——
晏颂窝在车里眯上眼睛,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云涯和秦渡谈笑风生的画面,虽然他知道云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就是控制不住脑海里的邪念。
“艹……。”他猛然直起身子,骂了一句粗口,把司机吓得小心脏抖了抖。
艾玛,这人太可怕了,不会从哪儿来的杀人犯吧,但哪儿有杀人犯长的那么帅的。
到了青林山,晏颂让车子直接开到纪家庄园门口,刚要打开车门下车,手机传来短信推送的声音。
他下意识拿出来看了一眼,看清上边的标题,瞳孔骤缩。
【国民女神夜会神秘男子,恋情疑浮出水面?】
【纪云涯新恋情曝光?对方是超级富二代?】
【心碎——女神有主儿了。】
……
微博贴吧浏览器输入法所有的公共论坛都在推送这则消息,全部围绕着一个问题,纪云涯密会神秘男子,恋情曝光……
她男朋友在这儿呢,这些人报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晏颂脸色冷的吓人,转身又坐进了车里。
司机见他又回来,差点要哭了,而且比刚才更吓人了。
少年不说话,司机屏气也不敢吭声。
晏颂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鹰眼飞速吸收着新闻中的有用信息。
初始爆料人是个叫“肥肥飞猪”的网红,她po出一张纪云涯和陌生男子的照片,照片中纪云涯的形象很清晰,笑容满面,谈笑风生,并附言在一家法国餐厅偶遇了纪云涯,后面很小白的反问道:“那男人是她男朋友吗?好帅好有气质的呢。”
她本来关注度就高,刚一发出来就引起广大网友的围观,又牵涉到如今的爆点人物纪云涯,网上就炸开锅了。
媒体以此做文章疯狂发通稿拿纪云涯的恋情吸引眼球,不过一会儿,纪云涯的名字就爬到了热搜榜首,议论纷纷。
晏颂看着那张偷拍的照片,背景做了虚化,根本看不出来是哪个餐厅。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多人都还没猜出是哪个餐厅,倒是有个网友一口咬定这是位于高新区福元街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
晏颂没有丝毫犹豫,对司机吩咐道:“去高新区福元街。”
司机不敢怠慢,赶紧开车。
晏颂握紧手机,手背上青筋暴露,眼神阴沉的盯着窗外流散的霓虹灯景,薄唇抿的死紧。
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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