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她死了,他永远的失去她了。.
他不可置信的到退一步,忽然不敢向前,老天,这是梦,这绝对不是真的……
童佳看着这俊美又温润的男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试探着走过来问道:“请问、您是这女孩的什么人?”
男人失魂落魄的扭头,双眸空洞:“她睡着了?”
童佳忍不住有些鼻酸,“你来晚了,你快带她离开,最起码还能留一个全尸,否则很快那些人就会来……。”她还没说完,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推开,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推着一张床走进来,停到女孩病床前,伸手就要将女孩的尸体抬起来。
男人眼眸一紧,一脚上去将两人踹翻到地上:“你们要干什么?”
“根据政策规定,尸体要移去太平间,稍后等待殡仪馆的人拉走,你是死者的什么人?”其中一个人爬起来问道。
他是死者的什么人?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声戛然而止,男人眸光深沉冷冽,仿似无边幽狱,令人忍不住惊惧。
“我只是来晚了一步,老天,所以你要这样惩罚我吗?”那么悲伤又酸楚的语气,童佳莫名的有些同情他。
“我们已经征得家属的同意,尸体必须拉走,你如果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只好报警了。”两人走上前来,嘴里骂道:“哪里来的神经病……。”
下一瞬,男人忽然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两人,两人愣了一下,忽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你……你别胡来啊……。”
“她死了,你们都要给她陪葬……。”男人一身白衣,清润优雅,然而此刻,却如来自地狱的魔煞,满身冷寂幽凉。
童佳吓得猛然后退一步,童童醒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哭起来,童佳赶紧把他搂到怀里,捂着他的嘴。
“这位先生……您别激动,杀人是要坐牢的……。”她结结巴巴的劝说道。
男人猛然朝一人开枪,子弹擦着侧脸飞过,打在墙里,两人尖叫着跑了出去。
男人长身玉立,忽而转身,弯腰抱起女孩,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似女孩只是睡着了,恐惊扰了她的美梦。
童佳鼓起勇气走过去,“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她被家人软禁在医院里,给她的什么亲人捐献骨髓,那是什么家人,活活害死了她,就在刚刚,她术后发生排斥反应,脾脏破裂抢救无效死亡,她是活活疼死的。”
男人脚步顿了顿,眸底闪过一抹悔恨自责,下一刻,抱着女孩的尸体大步离开了病房。
“姐姐死了,姐姐死了……。”童童大哭起来。
童佳搂着他,无奈叹息:“人总有一死,愿她来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吧,再也不要受这样的罪……。”
楼道里聚集了许多保安,警察也正在赶来的途中,路过的医生护士以及病人家属惊恐又好奇的看着那个男人,他长的很是俊美,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然而此刻,他却冷的如一座冰雕,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让人有一种,随时会浮尸千里的错觉。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如云的秀发自男人臂弯里倾泻,如瀑布锦缎般一泻千里,手臂无力的垂落在半空,永远也不会再抬起来。
女孩胸前全都是血,甚至连嘴边都是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双眼微阖着,嘴角却是勾着一抹甜美的微笑,凄美而瑰丽。
诚然,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
有人在心底叹息,如此年轻就去了,红颜薄命啊……
男人脚步坚定有力,无视周围的保安,这时一伙人快步冲过来,“寒哥……。”
为首的男人看到他怀里的女孩,忍不住惊讶道:“她……死了?”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我要带她离开这里。”男人沉声说道。
傅白郑重点头:“寒哥放心,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将您和纪小姐送出去。”
纪小姐死了,寒哥该有多伤心?
男人眸光一凝,脚步忽然一转:“离开前,还有笔账要算。”
傅白让人拖着这些保安,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内,气压低到极致。
病床上躺着一个戴着氧气罩的女人,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叫,生命体征正在极快的流逝。
云姝眉头紧蹙,云深一脸忧色,打扮的跟个妖精似得女人面上哭着,“阿弦,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走了,留下姐姐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心底却满是得意,小贱人,这是老天要收你,我也没办法。
“不是说找到匹配的骨髓就能活命吗?为什么……?”云深闭了闭眼,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深儿,人各有命,我们已经尽力了。”云姝淡淡开口,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一丁点伤心。
“云涯呢,她怎么样了?”这个时候的云深还算有点儿良心,终于想起来那个被他遗忘的亲生女儿。
云姝眯了眯眼,语气轻淡的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死了。”
云深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姝:“你说什么?”
云姝轻慢而优雅的摸了摸鬓发,淡淡道:“就在刚才,发生排斥反应,已经死了,没想到啊,她身体竟然那么脆弱,呵……。”想到这里,云姝笑容更讽刺了:“死就死了,跟那个哑巴一样,生来就有缺陷,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女人,纪澜衣瞒得还真紧,要不是这次体检查出来,我们都被瞒在鼓里了,这样的女人活着干嘛,死了才是解脱。”
话落眯起眼睛看着云深:“你也会伤心?”
云深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喃喃道:“死了……?”
他虽然恨、虽然厌、但从来没想过要她死啊……
此刻心底是什么感受?痛苦?悔恨?还是自责……
走到这一步,你有什么资格悔恨?
“是啊,死了,跟那个哑巴一样,再也不会在我们眼前晃悠,膈应人了。”云姝语气尖利而嘲讽。
云深拔腿就要冲出去,云姝眸光微眯,心底憋了一口气。
“砰”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下一刻,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男人玉眉清润,却满身孤冷杀气。
宽阔的病房瞬间变得逼仄起来,连呼吸一口都变的奢侈起来。
云深脚步顿了顿,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是你?”遂即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那个少女身上,瞳孔骤然紧缩:“云涯……。”喃喃着就要走过去。
裴轻寒眸光一凛,抬起一脚踹在男人肚子上,云深猝不及防下来不及反抗,被一脚踹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又狠狠的滑落在地上。
姜锦瑟和云姝都吓了一跳,慌忙扶起云深。
云姝冷眼打量着他,目光如刺般掠过少女的脸:“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保镖呢,把这人给我赶出去。”
话落,傅白提着两个人走进来,把两人扔到云姝脚边,云姝慌忙后退,看着地上的两人瞳孔紧缩。
姜锦瑟试探着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忽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死……死了?”
云深捂着胸口站起来,看了眼云涯,然后注视着裴轻寒:“裴先生,请把云涯的尸体还给我。”
裴轻寒冷笑了一声:“还给你?是你们害死了她,你让我把她的尸体还给你?云深,你还是男人吗?”
云深握了握拳头,“是我的错,但我是她的父亲,就算死,她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不过一个尸体罢了,既然裴先生喜欢,就让他带走罢了。”云姝冷笑道。
“不能走。”云深大声道,大步走过去就要抢云涯的尸体,裴轻寒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抱着云涯一转身,下一刻,枪口抵着云深的脑袋。
姜锦瑟大惊失色。
云姝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云深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涯的脸,裴轻寒冷笑道:“你现在做出这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你就不嫌恶心吗?”
云深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云涯的脸,他不信她死了……
裴轻寒抱着云涯后退一步,隔离开裴轻寒的手,枪口更紧了几分:“我今天来,就是替云涯报仇的。”
“你们是她的至亲,但是你们却亲手害死了她,血债血偿,你们去地狱里找云涯赔罪吧。”
裴轻寒话落,眼底一片血色,枪口所过之处,三人倒在了地上。
云姝从没想到自己会死的如此的猝不及防,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有个人在冲她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我终于要找你去了,可是你、还认得我吗?
她早已变的面目全非,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也许这是老天给她的惩罚吧……
意识游离的最后一刻,她忽然拼尽全力吐出一口血,不甘心……
姜锦瑟挣扎着朝云深爬过去:“深哥……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云深硬撑着一口气推开姜锦瑟,挣扎着爬起来,嘴里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来,他却不管不顾,摇摇晃晃的朝裴轻寒走去,朝那人伸出手:“对不起……。”
眸子渐渐死寂,重重垂落,“轰”一声,猝然倒地。
四周一片安静,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忽然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仪器归零,又一条生命无声的流逝。
血流成河。
裴轻寒漠然转身,抱紧怀里的人,扬长而去。
傅白心底叹息,以前是杀过不少人,可那都是暗地里的,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对方的身份……恐怕麻烦大了,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阻止了也没用,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寒哥在乎的人,也仅此一个,而现在连那个人也走了,寒哥、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论寒哥变成什么样,都是他发了誓要追随一生的人。
在兄弟们的保护下,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医院,警车紧随而至,裴轻寒抱着人坐进车里,在警车的围追堵截下闯了出去。
那一天,名震大江南北的裴爷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三个人,云氏集团的总裁云深以及他的母亲云姝和情人、一个有名的绯闻女星姜锦瑟,轰动了全国,基于性质恶劣,又是在医院这种公众场合,警方对裴轻寒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对他的寒衣社更是进行强制性打压。
随后网上有帖子披露了这件轰动全国的凶杀案的内幕,那个被裴爷护在怀里的早已死去的女孩,是云氏集团真正的千金,从未在公众前露过面的纪云涯,她是云深和纪家大小姐纪澜衣所生的龙凤胎中的女儿,当年轰动全城,后来随着纪澜衣的失踪,这一对龙凤胎也从此杳无音信。
帖子深刻揭露了云深和云姝的阴谋,包括云姝当年的小三行径,为了报复利用亲生儿子接近纪澜衣,明知兄妹**还和纪澜衣结婚,并生下一对龙凤胎,最可怜的就是这一双麟儿,是父母**及仇恨下的牺牲品,后来云深不动声色的侵吞纪家财产,还公然包养情人,知道真相的纪老先生活活气死,纪澜衣绝望之下从此失踪,至此不论是那个天生残疾的孩子、还是那个有着天才名头的小姑娘,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两人在忠心的保姆的照顾下,在偏远的山村苟活了十年,本乃千金名媛,奈何流落山野,后来啊,云深终于找到了她们,把两个孩子接回了家,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从此被圈禁的命运。
那个叫姜锦弦的女孩,是云姝的养女,也是云深背地里的情人,对外她成绩优异,才情满腹,是所有贵妇交口称赞的名媛淑女,然而没有人知道,她的所有头衔和荣誉,是盗窃了纪云涯的,那个被云家圈养起来的不见天日的女孩,她才是真正的第一名媛。
再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呢?也许是老天终于看不下眼了,也许是善恶终有报,姜锦弦得了白血病,她需要捐献骨髓才能活下去,天意弄人,唯一和她十位点高配的,是纪云涯,父亲奶奶没有过问她的意见,注射麻醉剂把她丢在了医院,她被推上了病床,为她名义上的姑姑捐献骨髓,也因此,发生药物排斥反应,脾脏破裂惨死在病床上。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就这样惨死在亲人手中,令人唏嘘嗟叹,网上有人为纪云涯抱不平,痛恨云深云姝死有余辜,有人同情裴轻寒,认为他杀得好,这样的人就该一枪崩了。
然而无论网上闹的有多欢腾,法不容情,在这个法制社会,杀了人,就要抵命。
然而就在警察全国抓捕裴轻寒时,他却光明正大的叩响了晏家的门。
整个晏家沉浸在一片喜气中,刚刚载誉归来的晏大少爷,马上就要订婚了,对方是孟家小姐,和他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人人都在恭喜着他,而他,立于众人之中,却满身孤冷。
人们看着他的反应很奇怪,有惧怕、有嘲讽、有不屑。
“这不是裴家的继承人吗?怎么在这儿?听说他杀了人,警察正在通缉他,他还敢来这里?胆子真不小。”
“可不是,裴家可被他给连累死了,听说裴老先生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要登报跟这个逆子解除关系呢。”
“刚认祖归宗就解除关系,啧啧……为了一个女人走到这步田地,值得吗?”
“谁知道呢,红颜祸水。”
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他怀中抱着一个骨坛,踏入堂中,入目皆红,他眸中却满是讽刺。
云涯,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心一意爱着的人,你死了,他却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晏颂。”他静静开口。
男人背影高大,双肩宽广,可他的肩膀,再也不会为那个女孩而停留。
晏颂缓缓转过身来。
褪去了两年前的稚气,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俊美无夲,铁血冷酷,全身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双眼睛,也越加幽深莫测。
站在他身畔的女子一袭艳红旗袍,真真人比花娇,望着身侧的男子眼底满是爱意。
他忽然笑了,“富贵权力傍身,如花美眷在侧,恭喜你了。”
那笑、却如此讽刺。
男人眯了眯眼,冷笑道:“裴轻寒,别来无恙啊。”
那是一种独属于男人之间的杀气,双拳紧握,他永远忘不了两年前的屈辱,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裴轻寒垂眸笑了笑,笑容淡若云烟:“是啊,别来无恙,一别两年,你都要订婚了,如果云涯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的。”
晏颂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你给我闭嘴。”转过身去,冷声道:“把人给我请走。”
孟君辞紧张的看了眼晏颂,朝管家道:“福叔,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快把这位先生请走。”
“这位先生,请您……。”
裴轻寒忽然大声道:“云涯死了。”
声音振聋发聩,孟君辞想要捂住晏颂的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她手脚忽然冰凉,朝福叔吼道:“快把他给我赶走。”
她几乎不敢去看身边男人的脸色,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晏颂背影僵了僵,不可置信的转身,“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风飘过的声音,淡到几不可闻。
裴轻寒笑的十分讽刺,“她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你,虽然无法实现,可看着你和别的女人订婚,她死也无法瞑目,晏颂,你对不起她,你辜负了她。”
裴轻寒轻轻抚摸着骨灰盒,眼神那样温柔:“我带她来见你最后一面,现在,我们该走了,我要带她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过的那么苦,以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他说着,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远离喧闹繁华的宴会。
晏颂呆愣在原地,整个人傻了般,脑海里都是那句她死了……
他愣愣的看向庄曦月,“妈,云涯真的死了吗?”
庄曦月早已哭着伏在晏南陌肩头:“阿颂,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然而逝者已矣,你就……。”
“不……。”晏颂大吼一声,蹬蹬倒退。
一口血喷出来,溅了孟君辞一脸,孟君辞哭着去拉他:“晏颂哥哥,你别吓我……。”
晏颂一点点掰开她的手,看也没看她一眼,决绝的大步追了上去。
“晏颂哥哥……。”孟君辞哭着追上去,绊了一跤,摔得那样狼狈。
她眼睁睁的看着晏颂追了出去,看着他和裴轻寒大打出手,今天是她最幸福的日子,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云涯,你死了还阴魂不散,搅了我的订婚,我恨你……
“你骗人,她没死她没死……。”他疯了般和裴轻寒打,裴轻寒抱着骨灰盒,行动受限,被晏颂揪住衣领狠揍,他却并不还手,只是呵呵笑着,早已心如死灰。
“她有先天缺陷,这辈子都无法怀孕,她不想拖累你,所以找我演了一场戏,你果然信了,你从来就没信过她,你有什么资格爱她?”
晏颂动作顿住,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裴轻寒呲了呲牙,冷笑道:“你晏家这样的门楣,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吗?不会,所以,你现在假惺惺的演给谁看?晏颂,你配不上她,从始至终都配不上她,我带她来,不是看你假惺惺的忏悔,我只是让你知道,你辜负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一个女人。”
话落不再看呆愣的晏颂一眼,推开他大步离开。
晏颂双拳握的“咔嚓”响,眸底的恨意是如此强烈,他像只发疯的狮子般冲了上去,“给我,把云涯还给我。”他伸手就去夺骨灰盒,裴轻寒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满堂宾客惊奇的看着今日的男主角和人当场打了起来,孟君辞脸色越加难堪,委屈的走到庄曦月面前:“庄姨……。”
庄曦月本来就不喜欢孟君辞,要不是因为老爷子,她根本就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更让她难受的是,还要瞒着阿颂云涯的死讯,可怜云涯小小年纪魂归黄泉,她倒是要感激裴轻寒,为云涯报了仇,要不然她也是要宰了云家那几个畜生。
“我看,这桩婚事就作罢吧,你看阿颂,他的心明显就不在你身上,强扭的瓜不甜……。”
“不可以。”,孟君辞忽然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哀求:“庄姨,我知道晏颂哥哥心底装着一个人,可是她已经死了,就算您想成全晏颂哥哥也不可能了啊,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一个名分而已,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庄姨,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求求您答应我吧……。”
庄曦月叹了口气,人间多少痴儿……
只闻“砰”一声脆响,瓷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此清晰的落在众人耳中。
心脏闻之一颤。
原来两人打斗中,裴轻寒不慎将骨灰盒摔在了地上,坛子碎裂,落了一地残灰。
裴轻寒慌忙蹲下身“对不起……云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晏颂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滚。”
裴轻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看着那个男人跪在地上,七尺男儿双手捧着骨灰,双肩颤抖起来,“云涯,对不起……。”
声声泣血,哀怵动人。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风,骨灰随风而扬,在风中飘洒,晏颂慌忙去抓,却扑了个空:“别走……。”
一阵大风吹来,霎时间,漫天骨灰飞扬,像是飘了一场漫天的灰雨,谁在耳边轻声呢喃……
晏颂忽然仰头,一声嘶吼震耳欲聋,脖颈手背上青筋暴涨,一时天阴地暗,世界都为之怵哭。
庄曦月扑过来抱着他:“阿颂,你别这样,妈看了难受。”
晏颂忽然推开她,阴冷的吼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庄曦月哭着摇头:“妈也没办法,你要知道,怎么会乖乖订婚,可这是你太爷爷的意思……。”
“我为了晏家放弃了她,可是现在我终于失去她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把云涯还给我,什么晏家、什么功名利禄,我全都不要了,我只要云涯……。”他像是疯了,追着风的方向而去,跑远了,知道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再也不见。
那是庄曦月最后一次见到晏颂,从此之后,这个世间,再也没有晏颂的消息,他像是随着云涯的死,一起湮灭了一般……
裴轻寒摇头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空:“你看到了吧,他还是在乎你的,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下意识往胸口一摸,云涯最后的遗物,他想留着做个念想,陪着他走过人生最后的旅程,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晏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子孙,为了一个女人从此失踪,一时引人唏嘘不已。
而裴轻寒,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撑着一把雨伞,遗世独立般走进了警察局自首。
半年后,判决结果下来,因故意杀人、持枪罪等等数罪并处,鉴于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那一天,天空蓝的透明,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像是初遇她的那天,他在人流中奔跑,危机四伏,无意中和她的命运纠缠到了一起……
云涯,如果有来生,我要先一步找到你,这次,我不会再选择放手。
他被蒙上了头套,押往刑场,跪在地上的时候,在枪口瞄准他的时候,他的心出奇的平静,走到这一步,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砰”。
飞鸟走兽,惊奔而走。
奇怪,并没有多痛……
他以为自己死了,是在地狱吗?但是地狱也太豪华了吧,到处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在那高高的皇座之上,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他能感觉得到,那是一双世界上最冷静残酷的眼神。
“裴轻寒,你后悔吗?”
那道声音似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灵冷静的回音,缓缓的飘荡在他的耳边。
他仰着头,看着重重浮华的背后,隐匿着的那道纤影,郑重而坚定的说道:“从未后悔。”
顿了顿,他问道:“你是谁?”
“从未后悔?”她轻轻的反问,语气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更多的,是讽刺。
缓缓转身,那满室的金黄刹那间更灿烂了几分,几乎要刺瞎他的双眼。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是你……。”
——
幽静的山林,他追着风儿跑:“等等我……云涯你等等我……。”
漫天的落叶,秋天来了,簌簌飒飒落了满身。
不知不觉跑到了悬崖边,眼看他一脚就要踏空,崖顶清修的和尚拉住了他,摇头叹道:“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施主为何执迷不悟?”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唉,我要去追她了,她马上又不见了,你别拉着我啊和尚……。”男人满身衣衫整洁,相貌出奇俊美,然而目光呆滞,言语疯癫,已然走火入魔。
“世间最难解唯情之一字,失去了便是失去,你极有慧根,不如入我门下,日夜苦修,为她祈福,也算了了这段尘缘。”
“你滚开,我才不要当和尚。”男人嫌恶的推开他。
“阿弥陀佛,施主已然魔障了,如不及早回头,恐生祸患。”
“我让你滚开你没听到吗?我愿意我乐意你怎么着?”男人说着就要揍和尚,最后又停了,看了眼天边,抬步就要追去。
脚下就是悬崖,他竟是一心寻死。
“慢着,缘未尽、情未了,你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我的命。”
——
和尚摩挲着玉坠:“这是我早年开过光的护身符,是一位年轻的母亲为其子祈福,原来那个人就是你,果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
“这上边沾染了她的精血,聚魂阵乃逆天之法,必须要阳刚之躯心甘情愿贡献心头血才能开启,法阵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路,直至血枯而亡,你、真的愿意吗?”
男人扒开领口,露出胸膛:“来吧。”
“也许,她再也不记得你,有可能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不等他说完男人便不耐的蹙眉,吼道:“和尚你怎么罗哩罗嗦的,快点儿,我不管她记不记得我,我只要她活着,仅此而已。”
和尚静静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痴儿痴儿啊……。”
——
他只记得漫天的血,没有太疼,最后看着渐亮的天光,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轻轻阖上了双眼。
——
晏颂忽然从床上直起身来,手抚着胸口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滚落。
他做了一个噩梦,太可怕了,他梦到云涯死了……
不可能。
他光着脚跑下床,跑出屋子,逆着冷风跑到云涯的房间。
明月屈膝坐在屋顶,倒挂金钩看着发神经似得男人,蹙了蹙眉,并没有说什么。
男人太惊慌,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站在房间门口,男人平复了几息,然后才轻轻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走到窗前,垂眸看着床上依然熟睡的少女,松了一口气。
嘴角勾着一抹微笑,坐下来,握着她的双手。
“云涯,我做了一个噩梦,吓死我了,还好只是个梦,梦醒了,你还在我身边。”
然而即使云涯还在他身边,每每想到那个梦,便会惊起一身冷汗,那么真实的痛苦和绝望,如附骨之蛆,如剜心之痛。
他忽然俯身抱着云涯,那么深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入到骨血之中,睡梦中,云涯嘤咛了一下,扭动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的咕哝道:“晏哥哥,别闹……。”
晏颂闭了闭眼,把脸在她的脖颈里蹭了蹭,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体内的躁动和不安渐渐平息下去。
“云涯,那不是梦……都是真的……。”
你曾经真的离我而去,那一世我没有抓住你的手,这一生,你便再休想放开我的手,生,我陪你,死、我亦陪之。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家族使命,什么功名利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他紧紧的抱着她,那埋在秀发里的脸上,有泪珠滚落而下,昏暗的夜色里,照亮了离人孤寂徘徊的心。
“云涯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云涯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里有些发烫,烫的她有些疼,然后身体很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睁开惺忪的双眼,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人,下意识扭动身子,谁知那人却箍紧了她。
“别动。”
云涯愣了愣:“晏哥哥?”
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云涯叹了口气,又半夜摸她房间里了,要是被人看到,不知道要传出多难听的话,“晏哥哥,你怎么了?”
云涯想看看他,谁知晏颂却抱的很紧,云涯动弹不了。
晏颂翻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将她卷到怀里,紧紧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两人像连体婴一般分不开,“睡吧。”
云涯默了半晌,小声的问道:“晏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晏颂闭了闭眼:“没有,只是想你想的睡不着。”
云涯就得意的说道:“原来晏哥哥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啊,嘻嘻,我该高兴吗?”
晏颂捏了你她的鼻子:“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
“那晏哥哥喜欢吗?”
“喜欢。”晏颂喟叹一声,将她揉到怀里,“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云涯觉得他语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在他怀里找了个姿势,准备睡觉,然而被晏颂一打扰,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晏哥哥都怪你,打搅的我睡不着了,明天要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丑死了。”
“在我眼里最美就行。”
云涯皱起小鼻子,小拳头砸着他胸口:“可恶……。”
晏颂大掌抱住她的小拳头,慢慢抻开,十指交握,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深似海,让云涯冷不丁心脏一颤,全身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睡不着,那我们就做些有益的事情如何?”
“你滚开,我要睡觉。”
“啊啊啊……。”
明月躺在屋顶,敲着二郎腿,听着下边的动静,望着天上的星月,摇头叹气:“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晏少爷看着正儿八经的,禁欲系高冷男神,谁知道在床上、啧啧……
小姐,你以后可有的受了。
运动运动就睡着了,云涯骂着某只禽兽,累的睡了过去。
晏颂垂眸,看着云涯累极的面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了好久,她的一眉一眼,都已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底,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他晒然一笑,重新躺下来,将她揽到怀里。
真好,你还躺在我身边,我一睁眼就够到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神秘力量,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夜已深,他的心,还在滚烫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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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韵律响起:没有人能随随便便重生,哈哈^_^女主不是无缘无故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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