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楼月卿起来的挺早,吃了早膳就去了摄政王府探望庆宁郡主。
马车缓缓走了大半个时辰,听着耳边外面街道上的嘈杂之音,许是她的马车出现,隐隐的又传来关于她的议论声,楼月卿百无聊赖的听着,直到声音慢慢小了消失了,她才勾了勾唇,不以为然。
马车突然停下,楼月卿以为已经到门前了,挑挑眉,不过,莫离刚掀开帘子,楼月卿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剑拔弩张的场景。
此时的摄政王府门前,气氛十分诡异,两方对峙,一方自然是摄政王府的护卫,护卫后面,大长公主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李逵候在一旁,而另一方,是八个玄衣侍卫,那几个侍卫后面,正护着一个一身淡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乍然一看有些眼熟,楼月卿看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上次容郅生辰那天在他母妃的墓前见过一次的坤王。
她的马车停在这里,那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看到她,都为之惊讶,特别是坤王,一看到她,眼底划过一丝阴戾,还有杀机。
楼月卿蹙了蹙眉,这个场面她来得不是时候,早知道让人来探探路了,不过,如今被看到了也只好下马车。
大长公主见她下马车,便步下阶梯走了过来。
楼月卿不骄不躁的行礼,“见过大长公主!”
“快起来!”大长公主亲自扶起她,看着她面色红润早已没有前些日子的苍白了,会心一笑,拉着楼月卿的手轻声道,“十日不见,气色好了不少,看来城外的风水养人呢!”
楼月卿笑了笑,这才看着那边依旧在对峙着的两方人,目光落在坤王身上片刻,看到他眼底的一抹阴鸷,挑挑眉,随即看着大长公主不解的问,“这是怎么了?”
大长公主面色微僵,随即温和一笑,柔声道,“不要紧的事,你不用管,你先进去,庆宁若是看到你,定然是十分欢喜!”
既然大长公主不希望她掺和,她也乐意,不再多问,便点了点头打算往门口走去。
然而,她刚想走上石阶,就在这时,那边站在几个侍卫身后的坤王忽然伸手夺过身前护卫的剑,然后面色一狠,纵身一跃就刺向楼月卿……
这一幕出,竟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没反应过来,楼月卿也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坤王会突然对她出手,所以愣了一下,眼见剑已经即将刺到她,忽然身子被一个力道一拉,才没有被刺到。
拉住她的,是莫离,楼月卿只觉心一颤,显然是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到了。
坤王脸色有些扭曲,眼底满满的都是杀机,一剑没刺中,他不假思索,手劲一转,直接砍向被莫离拉开的楼月卿,然而,他刚一出手,莫离扶着楼月卿的腰一闪,再次躲开坤王的剑,然后趁着坤王还未曾再出手,莫离把楼月卿交给莫言,与莫言一个眼神交汇,后者点头,她便直接出手,直接与坤王交手了。
坤王也身怀武功,年轻时更是领兵多年打过不少的仗,虽然已经沉寂二十多年,可一身武功却并非荒废,所以,与莫离交手,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楼月卿被莫离这样一推,一个踉跄被莫言扶着,她拧了拧眉,看着那边打起来的两个人,眼底一片冷芒划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大长公主惊魂未定,回过神来立刻记不过来看着楼月卿急声问道,“卿颜,你没事吧?”
楼月卿摇摇头,“大长公主不用担心,我没事!”
只是事情太突然,措手不及而已。
大长公主缓了口气,却依旧拧着眉头看着那边正在交手的莫离和坤王,眼底一片担忧。
今日这事儿,估计难以善了了,不管楼月卿是否受伤出事,坤王胆敢对楼月卿动手,容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加上这次庆宁犯病,也是因为坤王……
摄政王府前空地很大,两人直接在那里交手,方才对峙着的两方人都避开看着。
坤王手上有剑,而莫离却是空手,不过坤王颓废多年自然不如当年那般厉害,然而他招招都下死手,莫离手无寸铁难免有些吃力,一个回合下来,坤王踉跄了几步退开,而莫离却被划破了手臂,受了伤。
看了一眼正在沁出血迹的手臂,莫离眼神陡然一变,本就因为坤王对楼月卿出手而怒极的她,杀机更甚,一个转身一跃,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王府侍卫手里的剑夺过,随即再次与坤王打在一起。
两人都受了一些伤,可坤王多年不曾动武,方才莫离没有武器他都尚且只能打成平手,自己也被莫离打了一掌,如今哪里还是对手,很快就败了。
几个回合下来,坤王已然力不从心,加上莫离招招发狠,所以,没多久,剑鞘落地,莫离剑指坤王喉间,杀意不减。
眼看着就要碰到坤王喉咙,大长公主急声道,“住手!”
莫离一顿,剑已经碰到了坤王的喉间,破皮,沁出了一丝血迹……
大长公主已经疾步走了过去,楼月卿也跟着走过去。
看着坤王嘴角的血迹和脖子上剑抵着的地方正在流血,大长公主忙看着莫离道,“还不快把剑放下?”
莫离纹丝不动,看着坤王的眼神,满是狠厉,显然,大长公主的这句话对她无效。
大长公主蹙了蹙眉,显然是对莫离这般态度有些不悦,可是也知道,这事儿错在坤王。
只好把目光转向楼月卿,拧眉道,“卿颜,你看……”
大长公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日坤王突然来要看庆宁,她本就想尽快让他回去,毕竟这次庆宁犯病是因为他,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走,现在倒好了,想杀楼月卿,这下子事情就难办了,楼月卿在容郅眼里何等重要啊,若是他知道了,坤王怕是……
只有楼月卿可以救坤王了。
然而,楼月卿站在莫离另一边,对大长公主带着一丝祈求的声音置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看着坤王,此时的坤王有些狼狈,衣袍被划破了几个口子,黑白交杂的头发也有些乱,嘴角有些血迹,莫离的剑如今还抵着他的喉咙,锋利的剑鞘已经划破了他的皮,如今还在流血,而他却一脸愤恨不甘的样子,只是碍于此刻被剑指喉间不敢动,但是一双眸子却阴鸷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仿佛毒蛇窥探猎物一般的眼神,对此,楼月卿甚是不悦。
之前容郅生辰那天在他母妃墓前见过时,她就对坤王极度不喜,加上关于容郅的过往,更是反感,今日坤王想杀了她,楼月卿如今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比平常女子柔弱一些,本就不如以往敏捷灵活,所以方才若不是莫离及时拉开她,如今她怕是不死也伤的不轻,看着莫离淡紫色的衣袖上刺眼的血迹,楼月卿眸色一冷。
直接伸手把莫离手中的剑夺过来,随即毫不犹豫的刺向坤王的心口,那是最致命的地方,她毫不犹豫就是要取了坤王性命,然而她夺剑动作一出,坤王脸色一变,暗道不好,连忙打算退后躲开,但是,也来不及了,剑落在坤王的身上,锋利的剑刃嵌入皮肉,呲的一声,血液涌出。
只因为他想躲开动了一下,刺偏了,刺到了左边的胸膛……
坤王一顿,随即楼月卿再次毫不犹豫的拔出剑,坤王脸色顿时就变了……
鲜血,染透了坤王的衣袍……
“嗯……”坤王捂着伤口,痛呼一声。
“五弟!”大长公主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霎时惨白。
“王爷!”坤王带来的几个侍卫立刻涌过来。
“哐当!”一声,楼月卿手中的剑落地,她冷冷的看着衣袍上沾满血迹的坤王,眼底的冷意丝毫不减。
一脸漠然的看着已经瘫在地上的坤王,坤王被大长公主扶着,仍在不停的抽搐,血越流越多……她却,面无表情的看着。
莫离和莫言都诧异的看着楼月卿,这样的楼月卿,她们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坤王的心腹手下厉忠怒红了眼,见坤王被伤得如此严重,毫不犹豫就握着手里的剑指向楼月卿,“你胆敢伤了王爷,拿命来!”
然而,摄政王府的侍卫也都已经过来了,还有李逵也在,厉忠刚剑指楼月卿,李逵就迅速闪身在楼月卿面前,直接两下子就把厉忠打退了。
李逵虽说只是摄政王府的管家,但是,却和冥夙薛痕一样,都是容郅的心腹,自然是与他们一样身怀武功,只是各有所长所管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见状,坤王的那几个侍卫还想涌上来,大长公主突然开口,“够了,还不快去寻太医来?”
剑拔弩张的局面才就此停歇。
坤王伤虽重,却不致命,如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大长公主连忙亲自把坤王送回坤王府,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楼月卿。
眼神十分复杂,她显然是想不到,楼月卿竟然如此直接就想要坤王的命,可是,却没说什么,就这样急急忙忙的跟着去了坤王府。
他们全都离开后,楼月卿才伸手握着莫离的手臂,看着上面的一片血迹,有些担心的问道,“伤的如何?”
莫离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可是却流了不少,衣袖上好大一片血迹,看的楼月卿有些不忍。
莫离本就去养了一个多月,这才回来没多久,又因为她受了伤,如何能不心疼着。
莫离倒是没太在意,“没事,小伤而已,主子不必担心……”
楼月卿蹙了蹙眉。
这时,李逵走过来在她旁边低声道,“郡主,这里人多眼杂,你先进去吧,属下先处理一下!”
人多眼杂,自然是指巷口街道那边围观的人,这里动静那么大,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驻足看着,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不处理。
摄政王府的大门虽然不是街道,可是不远处的巷口就是一条街了,只是那里人少,然而方才动静太大,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楼月卿看过去,看到远处围观的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她也只好点头。
不过,刚想走,她想了想,看着李逵淡淡的说,“这事儿先不要通知容郅,等他回来再说!”
本也没出什么事,让容郅知道,他又要风风火火的出宫回来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朝吧。
李逵闻言,讶异一闪而过,随即颔首,“属下明白!”
楼月卿没再停留门外,带着莫离和莫言进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李逵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方才郡主没被坤王刺到,否则王爷的怒火怕是要灭了坤王府才行。
……
楼月卿走进摄政王府,沿着还算熟悉的方向直接去了庆宁郡主那里。
到的时候,庆宁郡主在睡觉。
她半个时辰前吃了一点早膳喝了药,本就虚弱的不行,躺在床上下不来,所以挨不住身子的轻软无力,就睡了,花姑姑说,怕是要睡上一个半时辰才能醒来。
楼月卿只好先让莫言给莫离包扎一下伤口,这才坐在庆宁郡主的床边看着庆宁郡主,许久未动。
很快李逵回来,她才知道庆宁郡主为何病倒。
前几日,也就是容郅回来的第二天,庆宁郡主不知为何不顾阻拦,回了一趟坤王府,多年没有回去,乍然看到整个王府如此颓然不堪,到处都是那般污秽,本就难以忍受,她突然回去,王府里谁也不曾预料得到,所以,就被她撞到了坤王与一名姬妾在已故坤王妃居住的地方……
那名姬妾与她母妃很像,据说,现在就住在那个院子里,十分受坤王的宠爱,闺名云儿。
庆宁郡主就这样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难以承受,直接两眼一翻昏迷不醒。
她来的时候,李逵就已经派人进宫禀报,容郅听闻消息便立刻丢下手头的政务出宫了,他到的时候,庆宁郡主已经昏迷了。
就这样,本来就强撑着的病情再度恶化,花姑姑医术虽高,可也不是真的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而且庆宁郡主本就已经油尽灯枯,药石无用,所以她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庆宁郡主活不了多久了。
庆宁郡主是容郅最在意的亲人,如今她这样,容郅也因此心情极度不好,每日除了在宫中处理争取,去看她和休息之外,便是在庆宁郡主这里。
而坤王,容郅怒极,已经决定要他的命,可是先是大长公主拦着,庆宁郡主醒来后也让他不要杀坤王,坤王这才没事。
不过,经过今日这事儿,坤王是死是活,悬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庆宁郡主没醒,倒是大长公主回来了。
坤王没死,却失血过多仍在昏迷。
她要单独聊聊,楼月卿未曾拒绝。
行至廊下,大长公主开门见山。
“卿颜,能否请你劝一劝郅儿,让他留坤王一条命?”
楼月卿眉梢微动,看着大长公主,眼底平静,却没有开口。
据她所知,大长公主是个骄傲的女人,不轻易有求于人,而今日,她是用乞求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可是大长公主不是对这个弟弟十分恼恨的么?
看到楼月卿眼底的那一抹讶异,大长公主苦苦一笑,低声道,“前几日庆宁在坤王府犯病,郅儿震怒不已,若非我极力阻拦,郅儿必然直接要了他的命,可他……今日之事郅儿绝对不会再善罢甘休,如今也只有你的话可以劝得动他,否则……”
如今,谁都看得明白,楼月卿才是容郅最在意的人,也只有她的话,可以改变容郅的决定,否则,今日坤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要杀了楼月卿,容郅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容郅与坤王之间的恩怨,本就水火不容,坤王固执己见,认为容郅的存在是他的耻辱,也是因为容郅,元若云才难产去世,对容郅的厌恶和憎恨早已刻入骨髓,而容郅对坤王也厌恶至极,若非顾及着庆宁,坤王哪里还能活这么多年?
如今庆宁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容郅已经没有放过坤王的理由了。
闻言,楼月卿蓦然一笑,笑意却带着一丝讽刺,“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以德报怨么?”
以德报怨,从来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大长公主面色一僵,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今日之事,她看在眼里,岂会不明白,楼月卿完全没有为坤王求情的必要,虽说一个郡主当众伤了当朝王爷,若按常理这是死罪,可是,如今谁敢定楼月卿的罪?
更别说楼月卿身后不止容郅,楼家和慎王府都是她的倚仗,谁都知道她以后必然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而坤王如今已经算是苟且偷生了。
他今日忽然对楼月卿出手,必然也是知道楼月卿是容郅心爱之人,想以此来报复容郅,他对楼月卿出手也是众目睽睽之下,所以,这件事情,坤王理亏。
而楼月卿的性子,并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可是,她若不帮着劝一下,难道就这样看着坤王死在容郅手里么?
深呼吸一口气,大长公主微微抿唇,幽幽道,“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可他毕竟……是庆宁的父王,庆宁虽恨他,却也不希望他死,而且,就算死,也绝对不能死在郅儿手里!”
楼月卿蹙了蹙眉,倒是没说话。
考虑到庆宁郡主的立场,大长公主的话是对的,楼月卿也不是不懂,若是坤王死在容郅手里,庆宁如何自处,哪怕是以后死了,怕也灵魂不安……
可是,她不希望容郅再为任何人去妥协,况且,坤王这样的人,在楼月卿眼里,是该死的!
可不就是么?
大长公主见楼月卿不为所动,她蹙了蹙眉,不过,楼月卿看着性情温和,实则果断狠辣,所以不好说话她却是知道的,拧了拧眉,她又道,“而且,一旦坤王死在容郅手里,世人都会知道容郅为了你杀了自己的皇叔,若是如此,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人也会更多,没有任何……”
楼月卿却打断她的话,眸色变淡,反问道,“难道大长公主觉得,不杀他,就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么?”
大长公主一噎,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大长公主无言以对,楼月卿冷嗤一声道,“他们反对也好,赞同也罢,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我想和他在一起,他愿意娶我,谁反对都没有用,我不在乎,容郅也不在乎!”
大长公主闻言,看着楼月卿眼底的坚决,蹙了蹙眉,“可是……”
可是什么,她竟说不出来。
坤王该死,她知道,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弟弟,也是庆宁的父王,这么多年,她何尝不是对这个弟弟失望至极,甚至恨他,可是……
大长公主微微闭目,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她终究不想看着他这样死在容郅手里,不想他的死和容郅扯上关系……
楼月卿微微勾唇,看着大长公主意味不明的道,“何况,大长公主不想他死在容郅手里的话,您刚才明明可以让他死在我手里的!”
若是刚才大长公主不救坤王,坤王会死的,如此一来,哪来这许多麻烦。
反正左右坤王这次是活不了了,容郅杀不得,难道她还杀不得么,就算坤王死在她手里,也没有人能对她如何。
大长公主蹙了蹙眉,看着楼月卿,眼神有些复杂。
楼月卿淡淡一笑,忽然道,“这件事情如今怕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容郅怕是也已经知道了!”
就算李逵没有派人去通知,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传得很快,容郅这个时候也该下朝了,若是不出意外,此刻怕是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
大长公主黛眉紧拧,担忧更甚。
“卿颜……”她还想说什么,那边一个侍女匆忙赶来。
“大长公主,郡主醒了,听说卿颜郡主来了,让她过去!”那是庆宁郡主的丫鬟含香。
大长公主眸色渐深,眉头紧锁。
楼月卿含笑道,“既然庆宁郡主醒了,卿颜先过去了!”
她也不想再跟大长公主聊这个问题。
容郅活的本就压抑,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忍,可却处处忍让,放任那些害得他半生不幸的人活着,他本该随心而至,想如何便如何,谁欠他的,就加倍夺回来,谁伤了他,就杀了谁,不需要为任何人退让妥协,她知道她若是开口,容郅定然会为她妥协,可是她不要这样。
没等大长公主首肯,楼月卿就告了个礼跟着含香走了。
大长公主站在那里,凝视着前方,竟不知掉该如何是好。
……
庆宁郡主虽然醒来了,可是却只能躺在床榻上,且因为身子极度虚弱,没什么力气,所以说话都特别轻。
她睡了近两个时辰,外面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有人敢告诉她,所以,闭口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看到楼月卿,她很开心,
不过,聊了没多久,容郅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楼月卿正在给庆宁郡主喂药,他突然大步走进来,看到这样一幕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原本阴沉的可怕的脸色稍缓。
目光落在楼月卿身上,见她并无任何不同,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由得缓了口气。
随即,大步走到床榻前,看着庆宁郡主一眼,随即把楼月卿手里的药碗拿过来交给一旁的花姑姑,然后直接拉着楼月卿出去了……
楼月卿不吭一声,任由他扯着走,直到出了庆宁郡主住的院子,他才放开了她。
然后,看着她身上有哪里不妥……
一下朝,薛痕才禀报他这事儿,当然不是李逵让人去禀报的,而是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宫里自然是都知道了,他一听说她在摄政王府门前差点被坤王刺了,便立刻赶了回来,即便是那些流言说的是坤王重伤,她未伤分毫,可是怎么也无法放心。
见她真的完好无损,容郅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总算没伤到。
楼月卿原本不太好的心情,顿时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乐了,“噗嗤……”
她难掩的笑意,让他登时脸一沉。
阴郁着一张脸看着他,有些不悦,沉声问道,“你还笑得出来?”他担心死了,她竟然笑!
皇宫离摄政王府距离不远,以前觉得挺进,今日却感觉极其遥远,他可是一路上都绷紧了神经,就怕她又受伤了。
被他这蕴含着丝丝怒火的眼神一瞪,楼月卿敛去笑意,看着他撇撇嘴,嘀咕道,“不笑就不笑,那么凶干嘛?”
明明是他这个样子太逗了,不能怪她好么?
而且,她是开心!
开心他把她看着那么重要。
摄政王殿下一听这嘀咕声,顿感无语,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无奈道,“孤哪里凶了?小没良心的,孤这是担心你!”
楼月卿挑挑眉,撇撇嘴,“我又没事,有事的是他!”
容郅绷着脸道,“你那是侥幸,若是当时莫离不在你旁边,你能躲得开?”
楼月卿不吭声了。
这个,她确实没把握,毕竟坤王武功在身,当时事发突然,她肯定是躲不开的,这一点,她不否认。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凭这坤王那点武功想杀她,她一掌把他拍成肉饼!
只可惜,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有武功的人,就连那些平常的人她都打不过了,想想就心塞。
若是以后有机会,恢复了武功,她肯定要跟容郅打一顿!
他想了想,沉声道,“等会让玄影跟你一起回去!”
自从那日楼月卿把玄影留在摄政王府出城之后,玄影也一直在府里。
楼月卿本想拒绝的,但是,迎上容郅不予拒绝的眼神,想了想现在的局势,她也只能点头,“好!”
总归身边多一个人也是好的,这段时间玄影也一直在身边,楼月卿也都习惯了。
他不再多言,执起她的手,拉着她欲走。
楼月卿脚步一顿,“去哪?”
他答,“用膳,吃完了孤再送你回去!”
如今已经将近午时,午膳都已经备好了。
楼月卿摇摇头,“不用了,我打算回去了,母亲和大哥肯定也听闻此事,如今该是着急了!”
估计是听闻她并没什么事情,不然估计宁国夫人早过来了,如今怕是在等着她呢。
容郅略略蹙眉,有些不悦。
不过,他也没硬要她留下,便道,“孤送你回去!”
楼月卿看着他,倒是不说话了。
容郅太过平静,她总感觉有些诡异。
见她不言语只看着他,容郅挑挑眉,“怎么?”
思索片刻,楼月卿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坤王?”
容郅眸色一沉,显然是对楼月卿所提及的这个人,是极度厌恶不喜的。
沉默片刻,他淡淡的说,“既然他相死,孤成全他便是!”
原本是打算再让他苟活一些日子,可是,如今,谁的劝说他都不会再听,也不会再为谁顾忌着,坤王的命,他本就不愿留着,若不是为了庆宁,坤王早就该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让他差点伤了他的无忧。
即便背负着骂名,他也不在乎。
楼月卿挑挑眉,不过,对于容郅的决定,她不作任何干涉与劝说。
他也不想多说这事儿,便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好了,孤送你回去!”
“嗯!”
……
楼月卿回到宁国公府之后,一个下午都待在宁国公府没有出去过,宁国夫人和楼奕琛自然也不肯让她出去,因为坤王重伤,就算是坤王先动手的,可是楼月卿丝毫未损,所以,外面那些人对她的骂名又多了……
不过,楼奕琛却告诉她一个事儿,东宥使臣要离开了,就在明天。
这次东宥的来意便是想与楚国结盟,南宫翊想娶她,只是,结盟倒是没问题,娶她确实不可能,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半个多月,如今也算是该走了。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楼月卿也该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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