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阑抬眸看着跟前的玄衣男子,淡声开口:“你急什么?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不让他死,不是不忍,已不是不舍,只是因为还有用处!
他的身边,能用的人不多。&&&{}{}{}{}
玄衣男子缓缓放下匕首,身体伏在地上,道:“但凭皇上处置!”
这么多人都没有完成任务,甚至打草惊蛇了,即便不死,也是要丢半条命的,这么多年来,不都是这样么?
作为暗卫,作为手下,这就是宿命!
容阑从一旁拿起一个信封,递给玄衣手下。
接过,目露疑惑:“皇上这是……”
信封没有署名,但是里面却不是空的。
容阑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
翌日,百官沸腾。
昨夜午夜,大理寺监牢遭受刺客袭击,那些刺客想杀元吉不成,反而将其他关押的犯人都误杀了,还把大理寺监牢烧了,这可不是小事,所以一大早,就有不少官员前来摄政王府求见容郅。
可是容郅根本不在,怎么可能见得到,而楼月卿也懒得搭理他们,就让薛痕将这些人都弄走了。
不过,楼奕琛和负责审理此案的慎王和几个大臣都进来了。
容郅离开的消息,几个信得过的大臣都知道,楼月卿也不避讳,直接亲自见他们,让他们如实禀报案件情况,还有楼奕琛,虽然没有参与这件案子,但是也坐在在一旁听着。
经过几日的追查,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却已经查清了,当年那场大战派去的将领和几个副将这几年陆续死去,虽说大多都是意外,可是这几日查探来看,却都是元家的杰作!
元家这些年来不动声色的将相关将领除掉,目的不言而喻。
交代好案子的情况,他们也不多留,跟楼月卿告退之后,就走了。
不过,楼奕琛没走。
因为他有疑惑,疑惑昨晚大理寺监牢的事情。
对楼奕琛,楼月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楼奕琛一直沉默着听楼月卿说完,才眯了眯眼开口:“你是说,皇上和元吉做的事情有关?”
楼月卿点头:“原本只是猜测,可如今,已经肯定了!”
经过昨夜大理寺监牢的事儿,楼月卿已经足以肯定,当年的事情,容阑计算没有参与,也一定是知情的,这件事情,哪怕只是知情,就已经罪无可恕!
何况,若没参与,他大可明哲保身,不参与不过问便可以,至于大费周章的奔波一趟?至于杀人灭口?
呵!
对于这件事情,她的气恼不只是因为那件事情间接导致容郅受了那么多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场大战即使璃国胜了,也死了很多人,那些人,本不该承受那样一场杀戮,何况,百姓无辜,本就不分国界,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而那些人,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用那么多人的鲜血铺路,可恨至极!
略有些一阵唏嘘:“倘若真是这样……他也是够狠的!”
是啊,倘若那件事情容阑也参与了,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帝王的狠,而且,如果容阑真的与此事有关,那么所谓的为了求先帝不要送容郅去北璃为质子而跪在雨夜里,才落下了病根的事情,似乎就有些值得深思了。
这个皇帝,可真是不简单啊……
楼月卿冷冷一笑:“倘若不是这次容郅下令彻查此案,这件事情可就真的永远不会被人所知了,谁能想到本来以为是意外导致的战乱,从始至终,却可能只是一桩阴谋,用两国十几万人的鲜血来达成目的,他可真不愧是元太后生的儿子!”
阴狠的程度,不亚于他的母亲,甚至,虚伪都和元太后一模一样,或者说,比元太后更加令人作呕!
这么多年,因为他当年跪求先帝而落下了终身的病根,容郅一直心怀愧疚,因此做出了很多原本没有必要的忍让,甚至,江山都拱手相让,倘若不是为了她,容郅还不知道会忍到什么地步。倘若这件事情她猜对了,容郅该如何自处……
楼月卿甚至都害怕容郅知道这件事情,她从来不愿他难受,这几年,他一直对这个兄长极其尊敬,哪怕他视她如命,而容阑多次想要她的命,他也尽量不去伤及容阑的命,除了有顾忌和她的劝阻,还有的原因就是他始终还是把容阑当做兄长对待,这些,却都成了笑话!
天大的笑话!
楼奕琛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查清楚告诉摄政王还是……”
关于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查案的大臣知道,也不能让他们查,只能私底下派人去查清楚,否则若传出去,没脸的,是整个楚国!
虽然他们都不是在意这些虚幻的人,但是,国之颜面至关重要,还是要重视的。
楼月卿苦笑,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反正他现在也不在,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楼奕琛点点头,轻声道:“嗯,你看着办,摄政王并非受不了打击的,你其实也不用顾忌太多,况且,他知道了也好,起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会少一分顾忌!”
楼奕琛离开后不久,楼月卿收到了容郅的飞鸽传书。
离开了三天,他已经到南疆了,给她报个平安,说了想她,嘱咐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他会尽快回来。
他不善甜言蜜语,所以,信上除了一句想她,其他的都是实在话,不过不管是什么内容,他写的,楼月卿都喜欢。
喜滋滋的磨着手上的小纸条,楼月卿不得不感慨自己没出息,也就三天不见而已,她就格外的想他,以前她何曾这样牵肠挂肚过?
真是……
不过,她喜欢!
她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咧嘴一笑,看起来有多傻……
这时,耳边响起灵儿煞风景的声音:“啧啧,姑姑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楼月卿回神,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干干如也……
耳边响起灵儿破口大笑的声音,转头阴测测的看着某个笑的前仰后翻的小丫头,楼月卿脸一黑。
小丫头笑得那叫一个猖狂:“哈哈哈……姑姑傻傻的……”
莫离几人也忍俊不禁,不过,没敢跟灵儿一样笑出来。
可不是傻么?
也就是收到了摄政王的一封平安家书,就呵成那样,跟个傻姑娘似的!
楼月卿瞪了一眼一旁候着的几个丫头,他们立刻恢复一本正经。
可是灵儿笑得太过猖獗,楼月卿一个暴栗拍在灵儿脑门上,被点破了心思恼羞成怒的某个女人咬牙道:“不许笑,好好写字,今天多写两个时辰,下午不许出门了!”
这小丫头在她身边大半年时间,都快成精了,专门拆台,专门笑话她,小棉袄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糙心!
灵儿一听,得了,哪里还顾得上被打的那点痛,直接大眼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楼月卿,振振有词的反驳:“姑姑你怎么能这样?明明说好了吃完饭带灵儿出去游湖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都好多天没有出门了……呜呜呜……
小丫头又气哼哼道:“而且,姑姑不能因为姑父不在心情不好就欺负灵儿,姑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能这样呢!”
楼月卿:“……”得了,还是她的错了……
这时,莫离提醒了她一声:“主子!”
楼月卿抬眸,莫离示意她看向亭子外面。
她转头一看,亭子外面,薛痕站在那里。
楼月卿站起来走了出去。
“参见王妃!”
楼月卿让他平身,才问:“查的如何?”
薛痕禀报道:“昨日皇上回宫后,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宣殿,连贤妃去请安太医去诊脉他都不见!”
是了,昨夜大理寺监牢的刺杀发生后,楼月卿很好奇容阑究竟从哪里调来的死士,就让薛痕去查了一下容阑可有召见谁,她就是想知道,是那些人阳奉阴违还是容阑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听到薛痕的禀报,楼月卿沉默了一下。
薛痕低声道:“御林军虽说一直是守卫宣殿保护皇上的,但是实际上早就是王爷掌控,可方才属下问了御林军两个统领,都声称昨日皇上回宫之后一直没有人进出过宣殿,连暗卫都没有动静,属下担保,他们对王爷忠心耿耿不会说谎,所以……会不会是王妃想多了?”
闻言,楼月卿笑了笑,意味不明:“那那些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她要弄明白容阑到底还有多少底子没有亮出来,自从容郅跟他撕破脸之后,原本为容阑办事的龙卫已经被控制了,根本没法进出宣殿,这些年,除了龙卫,他几乎没有动用过任何人,龙卫被控制后,他就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容阑造不成威胁了,可昨夜,潜入大理寺监牢的,是死士!
而幕后指使的人,是容阑。
容阑暗中培养死士,可是这些,容郅根本不知情,且培养死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得到的,她倒要看看,容阑究竟想做什么!
这段时间,容阑已经暴露了不少这些年苦心孤诣掩藏的秘密,这个皇帝,一开始,就不是个纯粹的人。
谁知道他到底暗中培养了多少人,又想做什么!
薛痕一时语结:“这……会不会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不过,这个解释,他自己都不相信。
楼月卿莞尔,眼底却毫无任何笑意:“你觉得不是逼不得已,他会做这种蠢事?”
哪怕被容郅囚禁在宣殿一个多月,他都没有任何动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在宣殿里面,足可见,他的忍耐力有多强,这次要用这个办法杀人灭口,他不过是怕元吉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一旦元吉松口说出当年的事情他参与了,别说天下百姓唾弃他,容郅一定会杀了他,他想要保住的东西,也会被毁掉。
他清楚容郅的脾气,也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冒着暴露实力的代价,他都要杀了元吉!
薛痕哑然。
确实,若不是元吉入狱随时有可能说出真相,若不是此事关乎容阑的帝王名誉,若不是这件事情已经触及王爷的底线,容阑又岂会这样做?
他应该很清楚,这次刺杀,他们都会怀疑是他动的手,却还是这么做了!
想起什么,楼月卿忽然问:“对了,宣殿可有密道?”
她记得,每个朝代每个国家都有这么一个惯例,就是逃生密道。
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开国帝王在建立宫城时,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的话,皇宫中的人可以及时逃脱,会挖很多密道,据她所知,璃宫中就有近十条密道通往城外,不同的长度,不同的出口。
而不管密道如何延伸,出入口在哪里,帝王寝宫都一定会有一条安全密道!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皇室机密,不会随意让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皇帝都不会让人知道密室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不会让人知道有密道,也是为了真有意外发生的时候,可以拖延时间争取逃离,但是,作为皇室出身,这些事情楼月卿却很清楚。
若是……
薛痕恍然一惊,忙点点头:“回王妃的话,确实有,宣殿和宣政殿都有密道!”
楼月卿笑了,果然!
容阑派人刺杀,飞鸽传书没办法传递消息,所以召见手下是一定的,可是进出宣殿若不是从外面进去,那就只能是从密道出入。
呵,不得不说,容阑还真是会未雨绸缪!
看着薛痕,她眸色渐深:“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薛痕揖手,沉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薛痕离开后,楼月卿看了一下天色,这才转身走回亭子里。
看着灵儿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里,一脸控诉的看着她,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她轻声道:“不是闹着要出去么,走,姑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灵儿本来还闷闷不的,正在惆怅不能出去玩,一听楼月卿的话,立刻就蹦起来了:“真的么?啊啊啊,姑姑你太好了!”
说着,她一副亲昵的样子抱着楼月卿的大腿,蹭蹭蹭,笑的眼睛都只有一条缝……
楼月卿哑然失笑。
这丫头……
楼月卿没想到,会那么巧合,难得出门一趟,刚带着小丫头去天香楼吃了点东西,正走出来打算去游湖,远远地就看到在人群中的楼奕闵。
还有蔡悦,虽然带着纱帽看不到脸,但是,能让楼奕闵这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还亲自陪着散心逛街的,只有蔡悦。
只见楼奕闵拉着她在一个首饰摊贩前面,拿起一个朱钗,转头跟她说着什么。
街上人多,他们没有看到正从天香楼出来的楼月卿。
楼月卿没有过去打扰,而是让莫离召来了隐藏在蔡悦附近的暗卫,便转身往不远处的勾月湖而去。
刚上船,暗卫就来了,楼月卿询问之下才得知,楼奕闵今日一早刚回来,见蔡悦闷闷不,就带着他出来散心。
据说,自从那天楼月卿去见她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心事重重。
她一向这样,大家也都习惯了,就没太在意,但是,楼奕闵对蔡悦多上心啊,他比所有人都了解蔡悦,自然是察觉了她的异样。
而一向不喜欢出门的蔡悦,却破天荒的答应了。
所以,就有了楼月卿看到的这一幕。
楼月卿没多说什么,只吩咐暗卫好好盯着蔡悦的一举一动,便让人退下了。
然后,心无旁骛的陪着灵儿玩耍逗趣,好似,方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原本,也没什么事。
大理寺监牢早此刻袭击被烧的事儿刚过不到两天,因为容郅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很快引起了各种猜测。
要知道,容郅虽然这段时间常常不上朝,但是,可从未耽误过任何朝政,这几日不上朝也就罢了,大理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也一直不出现,只是朝中的折子照常送进送出,他却从未露面过,这让武百官极其不解,这种状况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这本也没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从何处传出了一个消息。
容郅早几日前就离京了,所以根本不在京中!
容郅离京,这本也没什么,可是这几日奏折都批阅过了,而且,朝政都处理的很妥当,几个摄政王的心腹大臣天天进出摄政王府,倘若摄政王不在,那朝政是谁处理的……
而且,折子上批阅的字迹和容郅的一模一样,处理方式也是容郅一贯的风格,可容郅根本不在,那……
这些都是摄政王妃楼月卿处理的。
如此一来,楼月卿就是干涉朝政了……
自古以来,女子摄政在那些大臣眼里本就天理难容,何况,楼月卿名义上还只是一个王妃,根本没有资格插手朝政,她却在容郅离京期间不仅隐瞒了容郅不在京中的事儿,还染指朝政,一时间百官沸腾,人人都在指责楼月卿,说她试图颠覆江山,乃祸国妖妃……
楼月卿觉得自己很无辜。
连着几日,虽然没有人敢闹事,但是流言蜚语穿的很快,也闹得很大,楼月卿几乎被骂成了和历代妖妃毒后肩并肩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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