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二人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处置那个女人的事情也该了结了,他一直不肯处置,她就是要逼着他做出抉择,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但是若他不肯杀了那个人,她就不会再客气,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死路,可若是落到她的手里,那便不是一死解脱那么简单的。
萧以恪闻言,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二哥都知道!”
楼月卿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不,二哥你不知道!”
萧以恪一愣。
她眸色一凛,微咬着牙关道:“我可以不做这个公主,也可以远离这里什么也不要,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的东西,我就算是毁掉,也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她也不是一定要认祖归宗当这个公主,事到如今,这个身份于她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就算尊贵,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是,有些事情,她绝不退让!
萧以恪叹了一声,无奈道:“你放心吧,父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都放话了,自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何况,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不过还没准备好,如今,也差不多了。
楼月卿挑挑眉,淡笑:“我等着!”
萧以恪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回酆都城了。
容郅睡了两夜一日,是后半夜醒来的,楼月卿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还时不时抚着她的脸,她缓缓睁眼,就看到容郅单手支头,正在凝视着她。
她愣了愣,容郅已经嘴角微扯,柔声道:“醒了?”
她神色一怔,弯了弯嘴角,轻声问道:“你醒了多久了?”
容郅答:“半个时辰!”
一醒来就看到她躺在旁边,睡得香甜,他便不动不吵,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只是,望着她消瘦憔悴的面容,他忍不住轻抚几下,没想到弄醒她了。
楼月卿皱眉,撇撇嘴:“那你干嘛不叫我啊?”
容郅一笑,不语,只是看着她的脸,目光灼热,晦暗难辨。
楼月卿被他看得一脸不解:“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难道她丑了?
容郅温和一笑,柔声道:“很久没有这样,醒来就能看到你!”
一睁眼,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最想要的。
楼月卿一愣,旋即莞尔一笑,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歪着头看着他,挑挑眉:“看来夫君这段时日很想我啊?”
摄政王殿下一本正经的挑挑眉,悠悠问道:“这莫非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他想她,从来就不是秘密。
楼月卿被他这话逗乐了,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呢……
摄政王殿下又问:“那你呢?想我了么?”
目光灼热的看着她,眼底,有些期盼。
楼月卿弯了弯嘴角,揶揄的看着他,用他的话原样送回:“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容郅愣了愣,随即嘴角一咧,哑声一笑,他很少笑,可笑起来,连楼月卿都看得失神。
笑似朗月入怀,可不就是这般么?
心思一动,楼月卿微微俯下身,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经与他四唇相贴。
容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支着头的手,抱着她躺下,然后,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化被动为主动,长舌直入,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然而,并不带任何情欲,只是相濡以沫……
一吻闭,容郅放开了她,彼时,楼月卿的嘴唇微肿,她有些羞涩,一脸娇嗔的趴在他怀中。
容郅抱着她,微微闭目,继续睡。
他还是有些困。
楼月卿也还困着,所以就一起睡了,这一觉睡了约莫三个时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临近中午。
两人一起吃了东西后,便坐在别院的亭子中聊天。
午后,别院来了大批羽林军,领头的,是羽林军统领周定。
一见到楼月卿,周定立刻单膝跪下,揖手恭声道:“末将周定,奉陛下之命,恭迎公主回宫!”
楼月卿一愣,容郅也甚是惊讶。
楼月卿挑挑眉:“这是何意?”
周定恭声道:“回禀公主,陛下已经如公主所愿,就在午时,便已经命人送了一杯酒去长乐宫,如今人已经死了,还请公主随末将回宫!”
楼月卿闻言,很是惊讶,他真的舍得处死那个人?
容郅闻言,则是蹙了蹙眉,一抹异色划过,随即面色有些凝重,他并不希望楼月卿继续回到那个地方。
周定见楼月卿面色不见悲喜,也不说话,怕她不肯,又低声道:“陛下已经拟旨,待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为公主正名,并且,已经命礼部准备祭天大典,所以,还请公主随末将回宫!”
楼月卿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容郅,见他一脸沉重,便淡淡的对周定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一下!”
“是!”
周定退下后,楼月卿转头看着容郅,后者蹙了蹙眉,看着她平静的问:“想好了?”
楼月卿颔首:“嗯,我既已求仁得仁,为何不回去?”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没有道理却步。
容郅没有劝她,也不曾反对,只是轻声道:“那孤陪你一起!”
她想做的事情,他自会陪着她,反正事已至此,拦也拦不住了,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好!”
周定既然是来接她,自然是带来了马车,楼月卿和容郅一同上了马车,在两千羽林军的护送下,缓缓往酆都城而去。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马车才进了酆都的城门口,在往皇宫去的途中,街道两边围满了璃国的百姓,议论纷纷,骚动不止。
马车行至宫门,等在那里的,是萧以恪。
她一下马车,萧以恪就走过来,对她道:“父皇让我带你去长乐宫!”
楼月卿点了点头,随着萧以恪一同前往长乐公主。
长乐宫此刻,依旧是守卫森严,不过,确实一片死寂,除了外面的层层守卫,里面空荡荡的,那些宫人太监早已被调走。
容郅没有进去,进去的,只有萧以恪和楼月卿两个人。
寝殿中,床榻上,停放着一具尸体。
是长乐公主的。
她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心跳和呼吸也都停了,整个人没有任何活气息,显然是已经死了。
楼月卿看到,蹙了蹙眉,问萧以恪:“二哥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她的尸体?”
萧以恪淡淡的道:“父皇说,只有你亲自检验了,才能够放心,所以,让我带你来看看!”
楼月卿挑挑眉,不置可否。
确实,如果不亲自检查,她自然是不信的,毕竟,他能够真的处死长乐,虽是如她所愿,可也让她很意外。
上前几步,她简单检查一番,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心跳和气息,尸体都没有任何温度了。
垂眸静默,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忽然看着长乐公主的脸,伸手检查了一番,随后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她淡淡的说:“我很不喜欢她的这张脸!”
她很不喜欢这个人有一张和她几乎难以分辨的脸,之前在白兰关的时候,她把她废了,也把脸毁了,可是没想到,穆轲竟然把她的筋脉接好了,也治好了她的脸,加上北璃皇室独有的凝脂玉露,她脸上连疤都没有了,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区别。
见她神色微动,还把手覆在了长乐的脸上,萧以恪面色微变,立刻拉着她:“你想做什么?”
楼月卿转头,看着萧以恪,淡淡一笑挑了挑眉:“二哥以为呢?”
萧以恪蹙眉,沉声道:“无忧,她已经死了!”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
楼月卿嗤笑一声:“既然人都死了,还留着这张脸做什么?”
只有活人,才需要留着一张脸,死人要来作甚?
萧以恪面色微凝,沉声道:“无忧,父皇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如你所愿处死了她,你要的都已经给你了,如今,请你留她一个体面,不要再计较了!”
楼月卿冷笑:“我为何要留她一个体面?”
按照她的脾性和立场,她就算是把这个人挫骨扬灰,都是正常的。
萧以恪面色一僵,抿唇不语。
他是绝对不能让她真的毁了长乐的脸的,可是,却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阻止。
楼月卿眸色微动,看着萧以恪的神情,拧眉片刻,倒是退让了:“算了,既然二哥你都开口了,那我就不计较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尸体,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走出长乐宫后,外面除了容郅等人,还有一个人在等她,是萧正霖的贴身太监,吕安。
见她出来,吕安立刻走过来,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楼月卿眉梢一挑:“有事?”
吕安立即道:“回禀公主,陛下请您去一趟乾元殿,他要见您!”
闻言,楼月卿蹙了蹙眉:“单独?”
“是!”
楼月卿看着容郅,后者温和一笑:“你去吧,孤在这里等你!”
楼月卿只好点了点头:“好!”
楼月卿被吕安带走后,容郅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垂眸想了想,转身走进了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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