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侯府,大堂之上。
“我不走!”蔡琰有些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上。
“昭姬,他们也是为你着想!”
蔡邕目光凝视看着女儿,低声的道:“如今南乡城能不能守住,还真是说不准,你今归为明侯夫人,乃是当家主母,明侯不在,你就是主心骨,不可意气用事!”
虽然他很清楚这时候女儿离开,会给南乡带来何等的变故,但是他还是希望女儿能离开。
特别是牧景已经在汉中打下了一片天空。
后顾无忧。
但是他却想不到蔡琰会这么执着,数人劝谏,却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心思,她就是要留下来,留在这座危城之中。
“我说了,我不走!”
蔡琰抬头,清冷的眸光一扫而过,相比昔日,现在的她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度,这是近朱者赤,她在牧景身边熏陶的多了,也学会了这一招。
她的眸光如电般锐利,看着堂下众人,平静的说道:“我乃明侯夫人,牧氏主母,今明侯征战在为,不在南乡,我就是南乡百姓的主心骨,我走了,这南乡城的人心就散了,如此简单的道理,诸位不会不明白吧!”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了,仿佛在质问:“还是诸位认为,明侯如今已经打下了汉中,我们就该舍弃了南阳,舍弃了一直支持我们的南乡城百姓啊?”
“吾等不敢!”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纷纷俯首而下,跪膝行礼,哪怕胡昭刘劲等人,此时此刻也为蔡琰的气度给镇压了起来了。
当家主母,当有如此气势。
“夫人,吾等只是心急汝之安危,敌军增兵,必猛攻城池,城破在即,我们皆无信心去守住南乡城,此时此刻,唯有让夫人离开,才能保得万全!”
胡昭俯首而下,恳请的说道。
“胡长史,你心中很明白,岌岌可危的南乡城,根本受不住一丝丝的动摇之心,我们还能守得住,那是因为城中百姓对我们还有信心,接连数日,我听闻已有百姓主动助阵,此乃民心也,可若是我走了,我离开了,那就等于告诉全城,这南乡守不住了!”
蔡琰站起来,修长的娇躯亭亭玉立,灵动的双眸一扫而过,她此时此刻的刚毅,并非一个女子,而是一个主母的魄力:“当初夫君把南乡城交给我,我就不能让夫君失望,诸位不必多言,我以明侯夫人之名,告诉你们所有人,我与南乡共存亡!”
她不走,并非她倔强,她也不想死在这里,她还要与夫君重聚,但是南乡之重,她更是民百。
她得牧景之信任,为牧景批阅了不少奏文,很多奏文乃是胡昭刘劲等人都审核过之后,需要牧景批阅的,都按照牧景之前的布置,送到了书斋,乃是她亲自模仿牧景笔迹,而批阅出去了。
她能从这些奏本之中,看得清清楚楚牧景的战略部署,南乡城于牧景的未来而言,至关重要。
整个牧军的战略部署,先取汉中,这是第一步,至于第二步,可取巴蜀,亦可乱中取荆州,荆州于牧军,乃是不可弃之地,早晚都要拿下,即使得了汉中,拿了巴蜀,也要杀出来,届时南乡就会起来一个战略纽带的作用力。
所以,南乡不可失去。
“夫人英明!”
众人面面相窥,无言以对,此时此刻,他们都为蔡琰的魄力和气度所折服。
“胡长史,你也说了,敌军在增兵,如今城中,能用之兵已不过,能不能守住,很难说,行军打仗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并不通晓,也谈不上出谋划策,但是我熟读典籍,多读兵书,明白一事,那就是士气于战场而言,至关重要!”
蔡琰捏着宫裙,走上来,取出一令牌:“诸位可知,此为何物?”
“景平令?”
众人眸光微微一颤。
牧军之中,有两样东西,堪比虎符,一个是明侯印鉴,另外一个就是景平令,景平令传言乃是南阳许氏工坊打造出来,用了是奇特金属,非金非铁,入手冰冷,令牌之上,一面以古纂雕刻着景平二字,另外一面,就是景平徽章,黑色曼陀罗花的图案。
这东西与明侯印鉴一样,都是代表牧景身份的东西,可号令牧军,不仅仅是景平军,各个兵马都可以。
“从现在开始,南乡归我统帅!”
蔡琰举景平令而号令群雄,低沉的说道:“诸位,请传我之命令,自既开始,本夫人当亲自坐镇城头,迎敌军与战场上,南乡城破,吾当殉葬此城。”
“夫人,万万不可!”
胡昭闻言,跪膝而下,大喝起来了。
“昭姬,不可胡闹!”蔡邕坐不住了,他怒喝起来了。
“此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劝谏!”
蔡琰却神情坚决,说道:“我要为夫君守住南乡,若是不能守得住此城,我当殉于此城!”
她的性子本来就是固执,今行之事更是固执,不能于夫君同上战场,在她看来,已是遗憾,今为夫君守城,若城破,她也无颜相对夫君的厚望。
“怎么办?”
胡昭和刘劲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些慌了,让蔡琰上城头,这不是要命吗。
若单单是明侯夫人的名头,也倒是可以阻止。
可他们都想不到,牧景居然把景平令交给了蔡琰,景平令代表牧景,牧景乃是主公,主公不可逆,这是儒家大道,君君臣臣,规矩如斯。
“既是如此,我们唯有破釜沉舟!”胡昭到底是比刘劲更有魄力,他正目拱手,对着蔡琰道:“夫人有如此决心,昭甚是敬重,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吾等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吾等当誓死捍卫南乡,捍卫夫人安危!”
明侯府上下这一刻在无忐忑之心,亦无进退之念,唯一心共存亡,誓死而捍卫南乡城。
……
众人离开明侯府之后,开始去做准备,做破釜沉舟的准备。
“孔明,你怎可应之!”
走出府门,刘劲就沉不住气了,他阴沉的道:“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夫人上城头!”
“时至如今,我们是改变不了夫人的决心了!”
胡昭摇摇头:“我们都小看了夫人,夫人本是儒学大家,才学出众,学贯古今,当有一定的魄力,不可对之如普通妇人之想,如击那她有景平令在手,我们反对,就等于反了主公!”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夫人冒险,我们日后如何面对主公!”
“此事虽险,却并非不是一个希望!”
胡昭低声的道:“我们能不能守住南乡城,或许就在夫人身上了!”
“什么意思?”
“此事你以最快的速度,传至全城!”胡昭背负双手:“既要破釜沉舟,那就得集合全城之力,上下一心,方有希望!”
“我明白了!”
刘劲一点就通:“你要用夫人之壮举,来鼓动全城百姓来守城!”
“没错!”
胡昭道:“其实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南乡不可失,哪怕是血战到最后一人,都不可丢了南乡,丢了南乡,等于丢了南阳,南阳为之根基,是无数将士的寄托,我们牧军之中,南阳将士太多了,失了南阳,失了军心!”
…………
……
城外,南阳军营。
雷薄一身戎装,站立在一处高台之上,目光凝视这前方,那一座城,看似摇摇欲坠,可在他的强烈猛攻之下,硬生生的把他们挡住在了外面。
他不甘心啊。
手握大军,却始终无法攻克这一座城,他的心越发的着急起来了。
可是越是急,越是无法攻破此城,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经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夜战,偷袭,绕过去从侧面进攻,可事事被城中之将所挡,这南乡,就好像一个乌龟壳,怎么也打不破。
“雷都尉,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这还真是一块硬骨头!”
一个青年站在旁边,目光有些阴郁对着雷薄的目光,死死地看着远处的城墙,恨恨的说道。
他名为纪俞,纪孟晓。
袁术麾下第一心腹爱将纪灵的堂弟,也是当初南阳都尉府的司马纪仪的亲弟弟,当初纪仪奉命入南阳,目的是掌南阳之兵,日后接应袁军进入南阳,不曾想到遇上了牧山这杀坯,牧山当初奉命北上讨伐何进,乃是背水一战,离开之前为了解决南阳之患,直接灭了纪仪。
这可是杀兄之恨,纪俞惦记了数年。
他在纪灵麾下任校尉,得雷薄的求援,他向纪灵请命南下,纪灵允许了,给了他一万大军,他亲自率一万大军为援军,直奔南乡而来,在三日之前,才抵达军营。
一开始他看不起雷薄,认为雷薄率军数万,却被挡在城外,乃是耻辱。
可这两日,他亲自进攻,以生力军之士气,冲锋陷阵,两度几乎破城而入,却硬生生的被赶了下来,这才让他感到了憋屈,也让他见识了暴熊军的战斗力。
“牧军能从关中杀出来,并非浪得虚名!”
雷薄低沉的道:“但是纪都尉此次率援军而来,倒是助我破城了,数日大战,我已观之,城中已是强弩之末,我相信,只要再给我们三日之间,破城在望!”
“我听说牧龙图那新婚夫人就在城中?”纪俞目光灼热,他舔舔嘴唇,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破城之日,某当好好疼爱这雒阳城第一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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