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该“关照”的人也早就联系过了,此刻却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
等来人一进来,四人都变了脸色:“是你!”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覃宝山等人早就遗忘了的覃志诚!
覃志诚一脸菜色,整个人消瘦得脱了人形,使得身上的衣衫分外的大,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被带进来后,在一双双看透世事的眼神下强自镇定,上前朝四位大人见礼。
“后进末学覃志诚,拜见几位大人。”
“本官知道你是覃志诚,当初就是因你之故,才使得枢密院编修杨大人平白遭受了一场牢狱之灾,更累得满朝文武因你一人所累,多少人锒铛入狱。哼!你今日出现在此,不会又是有啥劳什子的名家名画要敬献吧?”
华大人半点没给他留情面,一顿冷嘲热讽。
覃志诚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却只是快速一闪,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了盘缠,要不是靠着他脸皮厚,估计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说话?
“华大人,学生今日不是为了进献而来,学生来此,就是要向大人举报一个人。也就是这个人,当初将那副假画交给学生,不但让学生损失了大笔银钱,更蒙蔽了学生的双眼,还害得多位大人蒙冤下狱。致使学生愧对多位大人,愧对我覃家的列祖列宗……”
“说来说去,学生会有今天,一切源头都是此人身上。这人人品如此低劣,居然还跟在学生身后,也来了郡城,妄想能取得功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覃志诚义愤填膺!
心底的怒火几乎将他整个人灼烧,咬牙切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可坐在高位的四位大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拿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牢牢盯着他,脸上神色莫名。
四位大人不说话,覃志诚终于收敛了愤怒,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
“华大人,学生所说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我那曾经的三弟。如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抛弃了家中病重的老父,母亲,转而过继到了三房的覃宝山。”
“他不但无耻,更是不学无术。不过就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便癞蛤蟆想吞下簸箕那么大个天!妄想出人头地,设计哄骗流枫学馆的山长和客座夫子为他作保,委实可恨、可恨至极!”
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抹了泪:“这等无耻之徒,实在是文人中的害群之马,万万不可再让这种人借着恩科,一步步走上荣华。华大人那,学生字字句句属实,还望四位大人明鉴!”
可惜,最终他这番表演,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行了,你刚才说得这些事,本官都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华大人朝旁边的官兵递了下眼色。
两名官兵赶忙上前,直接将依然不肯离开,明显还有话要说的覃志诚“请”走了。
等人一走,华大人看向其余三位大人:“几位大人,此事你们怎么看?”
一位大人率先站起来:“大人,这覃志诚自身为人如此卑劣。被他厌恶的人,必定是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之辈。下官觉得,他适才这番说词,怕有诸多不尽不实之处。”
“我等附议。”
另外二人也纷纷表态。
华大人略微一沉吟:“适才那覃志诚说,这位叫覃宝山的学子,正式入学根本就没几天……”
说完,他也顾不得其它,赶忙开始翻找自己手中那叠卷宗。很快,便找到了覃宝山的答题卷宗。
“找到了,就是这份。”
覃宝山的卷宗答题中规中矩,不算很不出挑,也不算出格,在适才的排名中,被排在了第15名上。华大人拿起卷宗,一目十行重新扫了一遍,又把卷宗递给身边的几人:“你们都看看。”
几人各相传递,很快都看了一遍。
“此子的卷宗中规中矩,倒是时下圣上喜爱的言论。”
“尤其是这篇策论,即便他力求平淡,可里面有两处出色的论点,还是不难看出此人的文采。”
“虽然说不上顶好,不过要考取秀才功名,应该不太难。”
眼下毕竟只是遗才试而已。
“最为难得的是,对方进学时间并不长。应该还有进步空间。”一名大人指出其中的重点。
“唔,若是再过两年再考,或许把握更大些?”
果然,唯有敌人才最了解对方。
华大人笑了!
直接将卷宗一丢:“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便是公布遗才试入选的学子了。一大早,覃宝山和夏梓晴等人便早早等候在演武场旁侧的张榜台前等候最后结果。好在等候的时间不长,名单便公布出来。
早已等候的众人呼啦啦一涌上前,将张榜台拥挤得水泄不通。
夏梓晴几次试图往前,又被人群挤了出来。
好在覃宝山人高,利用身高优势探长了脖子,名单上一共二十人,覃宝山从上往下看,看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当下心头一沉。
还想细看,又被拥挤的人群挤了出来。
“三哥,三哥你中没中?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小豆丁在旁边忙得团团转,不住往上蹦高,试图看到人群里的名单。
见往上蹦高看不到,赶忙身子一矮,直接从人缝里钻了进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宝山哥,怎么样,可有看见你的名字?”夏梓晴焦急询问着。
事先都告诉自己要淡定,可真正到了这节骨眼上,淡定二字早就不翼而飞。
“我没看见自己的名字,怕是……”
覃宝山有些迟疑,没中二字,在夏梓晴那双希翼的目光下,怎么也吐不出口。
这一趟来郡城之旅,从头到尾都不平静。众人还一直在这里死撑,不就是因为,他心头憋着那口气吗?眼下连遗才试都没有过,便再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夏梓晴怔愣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宝山哥你别灰心,你身上有伤,如今能坚持参加完考试,已经难能可贵了。大不了,两年后再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反正,两年后你也才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
“对,晴儿我都明白。”
覃宝山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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