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照你的说法,如果真的有秘密工厂,至少建在那里一年以上了,不可能直到有人投诉才暴露出来吧,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工人真的搞错了?”
“不知道,我也不是研究神秘事件的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我代理律师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罗意凡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绝说:“不用了,我最近演出任务很忙,也没有时间去研究这种事情,让警察们去费脑筋吧,我们继续喝茶。”
舞台剧男神先生身体前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接着又就刚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细节,才开始继续聊起中年男人的家庭状况,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中年男人结完帐起身告辞,留下罗意凡一个人继续坐在茶餐厅里面消磨时间。
他先是给妻子罗芸和孩子们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琢磨了一会儿,随即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第二通电话,开启的罗意凡走进薰衣草别墅的开端。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上午10:15左右
恽夜遥已经坐在来接他的警车里面,此刻,警车正停在郊区大道边缘的某一家加油站附近,趁着警员出去办事的当口,恽夜遥独自一人琢磨着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他决定首先还是回到一开始发现尸体的仓库附近去看一看,现在他们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既然找不到正确位置,那就只能从原点开始理清线索,恽夜遥想要先看一看谢云蒙遭暗算的地方。到中午12点之前,他如果还不能找到薰衣草别墅的正确方位,那么是否要参与验尸?还是继续找谢云蒙的下落,就会成为一个两难的问题。
男人既不想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想让过去的罪恶者逍遥法外,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又让他束手无策,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在扮演恶魔?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利用那个爱着自己又瞧不起自己的女人。
所以男人一味忍受着女人的傲慢无礼,就算是被人误解也没有打算说出真相。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刘运兆的邀请名单之内,他从女人那里得到信息,然后欺骗女人假装自己也受到了邀请。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那间画画的仓库里面等待着时机。
刘运兆拿钱让他办事,借用他唯一的栖身之所,男人虽然做足了戏,但都爽快地答应了,一次,都没有推脱过,因为他想了解刘运兆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谁在幕后操作那对贪婪又好事的兄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责的真实身份,男人通过女人知道这个所谓的白责,其实一直在做着违法的勾当,而且很可能和薰衣草别墅有关,在男人心中,始终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但这么多年以来的接触,让他又不得不否定这个目标可能做出的行为。
这种想法真的很矛盾,即想要深入的探究事实,为过去的爱人报仇,又想要挽救现在某些人的生命,让她们不至于落入真正恶魔设下的罗网之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需要随时随地确认身边人是否就是真正的恶魔。
可以说男人的生活一直都充满了压力和烦躁,只有那块破损的画板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慰藉,所以在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男人将自己心爱的东西埋藏了起来,埋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他想,如果最后自己真的可以活下来,可以平安无事的走出监狱,那就带着曾经破损的回忆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拖累任何人的生活。
关于吴伟云人际关系的周边调查,倒是得出了不少可靠的信息,首先,吴伟云居然是恽夜遥的忘年之交,这一点让米小东很惊讶,不过并不能算是一条线索,因为米小东绝对相信恽夜遥是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任何关联的。
其次,吴伟云有一个居住在其他城市里的三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就只剩下吴伟云和年逾七旬的三姐两个人了,这位老太太是一个退休教师,身体还很硬朗,根据警方的调查,她和吴伟云已经有十几个年头没有见过面了,而且老太太平时深居简出,打电话过去连吴伟云女儿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和杀人事件有什么瓜葛。
再来就是吴伟云的妻子,吴伟云在35岁的时候和妻子离了婚,根据了解,他的这位妻子名字叫做骆玲玲,非常漂亮,但也很爱慕虚荣,和吴伟云的年龄相仿,当年是为了出国所以才放弃了和吴伟云的婚姻,后来两个人因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如今没有人见过骆玲玲,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已经回国。
米小东立刻安排人员对骆玲玲展开进一步调查,首先就是要调查她在女儿因车祸死亡之后,一直到现在,究竟有没有回来过?如果骆玲玲回来过,那么她对所有人隐瞒行踪,就显得非常可疑了,警方不能排除骆玲玲追查到当年肇事者的信息之后,报复杀人的可能性。所以这暂时算是一条可用的信息。
最后,警方还了解到骆玲玲离开国内的时候,在市区里留下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现在这间工作室是一个画家和他的朋友在使用和居住,米小东决定自己去那里看一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你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连摩托车头盔都没有摘下来?”房间里的老年女人一脸惊疑的问道,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初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和过去重叠起来。
“骆阿姨,我只是有一点事拖延的时间,路上赶得比较急而已。”刚刚进入自己工作室的男人,回答完之后,立刻走到靠窗的地方背对着老年女人,他从头上拿下头盔,把头盔扔在那些油画中间,好像对自己的画作并不是十分珍惜。而他口中的骆阿姨,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骆玲玲。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骆玲玲看着多年未见的男生,感觉他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人也似乎黑瘦了。
之所以要用似乎两个字,男人所站的位置将他的脸完全遮挡起来,骆玲玲出于对过去的歉疚,没有要求男人与自己正面相对,她不知道男人是否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事情。所以说话显得小心翼翼。
“你的父亲还好吗?”骆玲玲继续问。
“还行吧!近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了,最近父亲有再婚了,所以骆阿姨你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
“我知道,你能出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也没有打算再去打扰你的父亲,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面,原谅我。”
“骆阿姨,”男人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双手撑在窗台上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你当初为了出国欺骗我父亲的钱财和感情,我也已经都不在乎了,毕竟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是独立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父亲与你再无瓜葛,我也就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骆阿姨,你这次回来打算长住了吗?”
恽夜遥重新回到刘运兆死亡的仓库周边,仓库此刻还处于警方的封闭状态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恽夜遥并没有立刻展开搜索工作,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垃圾堆,自从发生杀人事件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人再回来捡拾废旧物品了。
工地上堆着的都是一些可回收垃圾,有建筑工地用的简易挡板,有一些被废弃的钢筋,还有很多带着杂草的方形泥土快。土块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从大花盆里挖出来的,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花盆,可以装得下这些土块。
它们的形状像是方形的大块地砖,而且看上去比地砖要更大更厚。泥土块下方是尖尖的,像金字塔的形状,还带着一些稀稀疏疏,没有拔干净的植物根部。泥土块上面的草也很少,好像丢弃的时候被人清理过一样,恽夜遥对这些土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警员的帮助下,把土块一块一块收集到空地的正中央,然后排列组合起来,一边做这些事,恽夜遥一边开口问警员:“你们觉得这些泥土块放在一起像什么?”
“像是从某个花园里挖出来的土方。”警员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凭着第一印象回答而已。
恽夜遥继续问:“也许是从田地里挖出来的呢?”
“那不可能,”警员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恽夜遥也许不了解周边庄稼地的样子,可警员们全都非常了解。其中一个警员说:“种地的农民是不可能把田地切成这种方块,还丢到垃圾堆里来的。而且种庄稼的田地需要每天灌溉,土壤是湿润的,你再看这些土块,硬得跟砖头一样,应该已经废弃了好几天了,一定是某个花园或者温室里面挖出来的。”
米小东原本准备发生凶杀案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助手到骆玲玲留下的工作室去看看,见一见住在那里的画家,最好能了解到骆玲玲和吴伟云过去的事情。
不过一些突发状况,让他把调查公寓的事拖延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经过法医的验尸,发现垃圾桶里的尸体与快递包裹中的尸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包裹中的尸块经过身份确认,是一个叫作白芸的女人。她是中毒而死的,法医确定白芸所中的是神经类毒素,有可能是蛇毒。垃圾桶里的半身尸体却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两具尸体的切口很多地方无法吻合。就是说米小东他们要调查的是两桩凶杀案,而不是一桩。
验尸结果出来之后,调查方向就不能只集中在吴伟云周围的人际关系上面了。首先就要确认垃圾桶里那具半身尸体的身份信息,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都需要尽快知晓。
根据法医提取的DNA信息,警方调出了所有的数据库连夜进行比对,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确定尸体的名字叫做刘韵。
这样一来,整个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的发展方向就难以琢磨了,米小东当然还不了解白芸和刘韵这两个女人,但是我们知道,刘韵就是郊区仓库里的死者之一。而白芸此刻正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以许青女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米小东那边的调查,让白芸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既然与刘韵尸体拼凑在一起的尸体部分确定是白芸,那么薰衣草别墅里的白芸又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人?还是真正想要杀死所有人的凶手,用来伪装的身份?
“好吧,”米小东回答说,他大致把昨天在吴伟云家门口发生的快递包裹事件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刘韵和白芸两个人的尸体我们都只找到了一半,白芸找到的是头部、肩膀部分和手臂,刘韵则是胸部以下的整个身体部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验尸结果都已经出来了,白芸死于中毒,刘韵是被刀捅死的。”
可以说米小东那边的调查,对此刻的恽夜遥非常重要,不过他还不能把谢云蒙面临的真实状况告诉米小东,这样会扰乱米小东的调查进程。
事件从这里开始才真正拓展开来,以吴伟云和他的前妻骆玲玲为中心线的调查,弥补了恽夜遥那边很多地方的局限,之前恽夜遥一直没有把吴伟云这个人放在案件重要当事人的位置上面。但现在不同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吴伟云前妻骆玲玲可能在薰衣草别墅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关键性的角色。
因此恽夜遥在电话里对米小东说:“我立刻打电话给小左,让他申请两桩案子并案调查。你这边继续关注吴伟云和前妻骆玲玲的周边信息,首先要找到骆玲玲这个人,如果找到的话,马上打电话通知我,这很重要。”
“好,我马上回警局汇报,今天下午就重新安排调查工作。对了,小遥,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已经来刘运兆的公寓里调查过了。现在有居住在这里的画家的信息吗?”米小东问道。
“具体我还不是很清楚,居住在那里的画家还没有找到,正在抓紧调查中。小左现在正在刘韵家里勘察,下午我和他要回警局验尸,你们如果能把刘韵身体的下半部分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刘韵的尸体很重要,她可能是唯一能透露出凶手信息的一具尸体。”
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了这里的问题,因为恽夜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些饮料瓶的碎片。
大家在碎片里侧,发现了炸药粉末的残留,也就是说,炸药是被装在不起眼的饮料瓶中爆炸的,而这个饮料瓶里面,还有可能装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能够致人长时间昏迷的药物粉末。
这就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让谢云蒙看到白色文字的原因,有文字出现,谢云蒙潜意识中就会认为那是某个人留下的线索,然后凑近去看。当刑警先生的脸凑到最近的时候,嫌疑人再点燃饮料瓶中的炸药,那么药物粉末就会全部因为爆炸撒在谢云蒙的脸上,他不晕过去才有鬼呢!
不过这样解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第一,垃圾堆上的某个地方写着文字,谢云蒙的视力也不可能差到要凑得很近去看。第二,退一步来说,就算刑警先生凑过去看了,那么嫌疑人是怎么引爆饮料瓶的呢?又不是定时炸弹,可以设定时间。而且嫌疑人也没有办法掌握,谢云蒙会什么时候到垃圾堆里去寻找线索呀?
对于警员们提出的这些质疑,恽夜遥认为都是能够解释得通的,他说:“小蒙不仅仅看到了文字,他一定还看到了某样能够吸引他凑近去看的东西,比如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半截从垃圾堆中伸出来的手指,或者一点点皮肤。小蒙已经在仓库里发现了尸体,如果再在垃圾堆里发现疑似人体的部分,他一定会凑过去看的,甚至会想要把垃圾扒开来仔细辨认。”
“小蒙会自然而然以为,那可能是一具新的尸体,可其实不是,我猜测那是一个活人的身体部分,嫌疑人把自己藏在垃圾堆里面,观察着小蒙的动向,并伺机点燃饮料瓶。”
女人没有说话,也收敛起了以往一贯傲慢的神情,歪着头看了一眼男人,当时两个人的脸凑得很紧,女人觉得自己能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的不仅仅是冷漠,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捉摸不透。
在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之前,女人只是听命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事业并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因为她之前都没有交往过别的男人,所以对于某些方面的经验,她自认为有所缺乏,也就放弃了继续去琢磨男人心思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女人夹紧怀里的牛皮纸袋,转身离开男人身边。她沿着原路,向阴暗的楼道内走去,当双脚站到潮湿的水泥楼梯平台上的时候,女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男人所站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耳边只能听到摩托车传来的轰鸣声。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下午
当走到尽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坐在窗户边上发呆的女人才回过神来,她一直在想着心事,连续到这里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做了什么吗?可是她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知道刘运兆在做罪恶勾当的话,女人是绝对不会扮演帮凶的角色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样的想法让女人突然之间充满了后怕,昨天上午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都变了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不会招惹上任何事情,但是现在的局面,女人觉得自己既不能说出实情,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害怕总有一天警方会找出她的线索,然后将她同刘运兆一起送上法庭。
“那桩案子,除了凶手之外,目击者也很可疑,总共有两个现场目击者,吴伟云当时在支架门口拆开快递,被里面的尸块当场吓傻摊在地上,一个路过的男子发现并报了警,但是这个人打完电话就消失了。”
“还有一个目击者,是在垃圾桶里发现刘韵尸体的人,当时有一个附近看到了他的背影,据说这个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但是,当辅警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第二个目击者先是倒在地上,而后有突然爬起来尖叫着逃跑了。辅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等到想起来追,男人已经没影了,辅警就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米小东也认为目击者有很大问题,所以那边正在派人全力以赴寻找。小左,一切谜题都在慢慢揭开,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毫无头绪了,我让米小东下午把他们那边的尸体部分送过来,只要我们检验完尸体,明天,也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我们也许就能将所有的案件串联起来,找到真正的根源所在。”
恽夜遥的话刚刚说完,莫海右就踩下了刹车,他将警车停在马路边缘,然后双手撑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恽夜遥的眼睛说:“你还是找罗意凡了对不对?”
“小左,很抱歉,我知道罗意凡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可以猜得到。但事实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不是我去找的罗意凡,是罗意凡找到的我,而且在米小东打电话之前,罗意凡就先打了电话过来。”
莫海右问:“罗意凡说了什么?”
恽夜遥回答说:“他人就在S市,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刚刚出狱的蒋兴龙,本来罗意凡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蒋兴龙给他讲了一件事,这边郊区有一家合资企业,被工人告上了法庭,那个工人患了癌症,怀疑是因为企业工厂里的辐射造成的。”
那么与恽夜遥通完电话之后,罗意凡又做了一点什么事情呢?
罗意凡没有直接去郊区,而是去找了蒋兴龙的代理律师,当然不是以蒋兴龙的名义,而是以他自己个人的名义,而且他希望律师将他们会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蒋兴龙在内。
罗意凡这样做是有自己打算的,如果恽夜遥那边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那么他自然是很有兴趣参与调查一番。但是这件事决不能传到姐姐罗芸的耳朵里,他的姐姐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带着三个孩子。他所做的所有危险事情,比如罗意凡基金会一直致力于的具体工作,都不曾告诉过姐姐。
而且罗意凡还在偷偷调查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的过去,这些事情,能够避免让罗芸知道的,他都隐瞒了下来。不是欺骗,这事没有必要让罗芸担心,如果事情结果是好的,罗意凡自然会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姐姐听;如果事情结果是坏的,那么过程有什么必要再去让人担心呢?
这些年来,罗意凡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往特殊的风景了。他的向往和恽夜遥有所不同,恽夜遥的向往是收敛的,是跟着刑警和法医一步一步慢慢发展的。但是他的向往是直接的,是随心所欲的。
罗意凡愿意去探究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秘密,只要保证自己不涉及到犯罪,他也并不在意行为是不是有所过界。
在蒋兴龙的代理律师那边,罗意凡了解到了企业被告的详情,他还无意之中打听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刘运兆有关,虽然不涉及到杀人案,但是足以让人因此威胁刘运兆,去做某些他害怕做的事情。
对于这次会面,罗意凡非常满意,他在得到线索的前提下,甚至还了解到了一些警方暂时不知道的事情,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很大帮助。罗意凡的下一个目标,就定在了刘运兆所住的地方,地址他当然已经跟律师先生打听清楚了。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罗意凡又敲响了三下房门,他对着屋子里面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有点事想询问一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中午来的那个刑警,也不像是昨天晚上来过的警察,不过女孩也不觉得完全陌生,稳定了一下情绪,女孩对着屋外说:“我马上就来开门,你等一下。”
女孩不想让任何人认为她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顺手捡起地上的面包,放到桌上之后,就快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女孩只看了一眼门外人,就立刻双手掩面,发出了惊呼声,那不是害怕的惊呼声,而是一种崇拜和向往的惊呼,因为女孩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廉价工作服的人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神情和动作,让罗意凡确定了女孩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马上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不是上次在玫瑰公园参与演出的群众演员,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就是我,我在那里参演过两部电视剧的演出,还有一次是你的舞台剧,真的很幸运,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但我也演得非常认真。”女孩赶紧献宝似地说,她真的很激动,罗意凡的到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本来没有缘份见到的偶像,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女孩立刻抛下了心中刚才所想的事情,将罗意凡邀请进屋子里。先不管警察能不能调查到她的头上,罗意凡手里有点是演出机会,对她们这种小演员来说,演出机会可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很顺利了,罗一凡自然而然地进入屋子里面,与女孩开始交谈。他了解到,这个女孩是一个拥有梦想的年轻演员,罗意凡只是稍微测试了她一下,就感觉女孩的演技和化妆技巧都非常棒,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如果有机会的话,凭她的容貌,说不定还真的能走红。
“如果我确实不知道刘运兆的目的,只是帮他扮演了某一个人,并且收了他的钱,我会不会因此坐牢?”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的目光抬起来,死死盯着罗意凡看。她是希望罗一帆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让她安心。
罗意凡说:“法律上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但你只要不是存心犯罪,就一定会有反转的余地,你先说说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接下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的声音,罗意凡安静倾听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站起身来,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女孩的手心里,并对她说:“请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或者新的情况要说,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下次警方再来这里,你一定要对他们说实话。”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由你去告诉警察吗?”女孩疑惑地问罗意凡。
罗意凡回答说:“我一定会跟警察说的,他们也会来找你确认,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知道吗?只有说了实话,才能撇清自己与刘运兆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害怕,继续做好你自己的工作,我相信凭你的演技和外貌,今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也会关注你的。”
”真,真的吗?”女孩猛地站起来,抱上罗意凡的胳膊问,但是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放开了手,罗意凡与她稍稍拉开距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回头走出了她所住的那间小公寓,只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等待警察。
强大的心理落差,确实会让一个人爆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罗意凡到来之前,女孩还在那里兀自忧虑,浑浑噩噩。但是现在,等到面前的人影消失之后,她却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蹦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具体的事情并不难,刘运兆只要我会面之后装成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样子,让那个年轻人相信我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就行。他说我要见的那个男人是靠女朋友养活的,所以事事处处都听女朋友的话。”
罗意凡问她:“刘运兆让你见的人是许青吗?”
“不是,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样子同许青倒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辨认得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刘运兆虽然说那个男人会很听我的话,但其实我觉得他内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扮演的女人,甚至有些讨厌。”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细微的动作,每当我靠近他,想要勾住他胳膊或者单纯只是想凑近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向后偏一偏身体。虽然没有拒绝我,但是我知道,他内心一直保持着对我的抗拒。我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我觉得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主动抱着女人,哄着女人,而不是回避,就像你一样,我曾经在机场见过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样子,当时,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爱,还有你眼神中的宠溺。”
“可他不是不愿意看着我,就是轻轻把我推开。我甚至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被刘运兆和照片上女人的男朋友两个人同时利用,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没有任何根据。我也把这种感觉一五一十都告诉刘运兆了,可是刘运兆只是朝着我冷笑,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时候,刘运兆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地址,他让我早上9点钟之前一定要到那里,当我装扮好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等我的居然是刘运兆本人,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惧,躲在一间废旧仓库里,当时我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收了刘运兆最后一次钱,所以也不好立刻转身离开。”
谢云蒙希望下面的人有所行动,行动就代表着有迹可循,只要有迹可循,谢云蒙就有信心可以逮住凶手的把柄,把他从这栋别墅里揪出来,但是刑警先生想得太简单了。
他的思维只集中在凶手一个人身上,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却已经偏离出了谢云蒙的思考范围之内,这就注定他会忽略很多重点。我们知道,往往越是吸引注意力的人,越不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越是躲藏在视线范围之外的人,反而越有可能会变成威胁生命的恶魔。
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刑警继续在安静的等待和监视着,而薰衣草花田里的尸体早已经因为生命的流逝,倒在了泥土上面,再没有任何生物从它表面爬过,只有小虫不断发出鸣叫声,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的人终于动起来了,谢云蒙立刻打起精神,他的身体随着下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不一会儿,谢云蒙就确认里面的人走出房间,进入了二楼走廊里面。
当下面传来门锁关闭的声音之后,谢云蒙立刻调整位置,他整个身体全部趴伏在顶梁龙骨下面,小心翼翼不碰触到任何地方,爬行到走廊中央的顶板上面,继续跟着脚步声的方向移动。
很奇怪,房间里的人走出来之后,脚步声突然放大了,他似乎不再刻意掩盖,而是大踏步向楼下走去。等声音消失在楼道口以后,谢云蒙迅速从横梁爬到天窗入口处,一个翻身离开了屋顶。
然后他重新通过抽油烟机管道上打开的缺口进入厨房,顺手把排烟管塞回缺口里面,跳下琉璃台,穿上自己的外套,隐身藏进了厨房阴暗的角落里。所有的这些动作,谢云蒙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此时,楼上的人还没有进入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始终非常安静,直到第二天东方泛起鱼肚白,谢云蒙和傅责还是没有从西屋二楼走下来。
早上5点多钟的时候,独自一人住在东屋的安凌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并没有在意谢云蒙那扇还紧闭着的房门,径直走了过去,朝楼下前进。
放在房间门口的垃圾已经一个晚上了,温暖的季节垃圾总是容易腐臭,所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可是安凌香却一点都没有想要顺手将垃圾带下楼扔掉。
这也不能全怪她,平时傅责在两个人的生活方面包办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安凌香什么都想不到要去做。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正在朝楼下走,不过他的方位不在东屋,而在西屋的楼梯间里面。
这个人眼睛微眯,还在迷迷糊糊打着盹。手里轻轻晃着随身携带的钥匙,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宁静早晨听来,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非常悦耳。
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位置向下来到会客厅里面,一个似醒非醒走进了厨房,开始洗手做早饭,另一个则直接来到了户外。
安凌香房间里有小卫生间,所以不需要到楼下来洗漱,她昨天自己也闹不清楚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梦境除了让她天不亮就清醒之外,还给她带来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让安凌香心里烦躁到极点。
凌晨的空气,尤其是花田里的空气清香宜人,安凌香站在东屋大门口深呼吸好几次,眼前才清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朝薰衣草花田里面望去,靠近房屋的一大片深紫色花枝看上去稀稀落落,应该是昨晚傅责剪的。
“确实如此,”莫海右说道:“现在这两个方向都不能排除,它们是最有可能造成刘韵患癌的原因。但是,我依然认为辐射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除了对化妆品进行检验之外,我们也对刘韵的皮下组织以及内脏进行了详细的检验,其结果虽然有化妆品成分残留,但远远没有达到超标的限度。”
“而且毛发脱落,眼睛内部组织损伤,都与辐射有很大关系。比如长时间在手机或电脑前工作,或者长时间接受不正规生产所造成的辐射等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流域的生活圈子里完全找不到她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者在工厂工作过的证据。这一点令我很奇怪,要不就是我们的猜测根本就错了,要么就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不让任何人发现。”
莫海右在分析推理的时候,恽夜遥一直在回忆刚才验尸时的场景,刘韵脸色平静,眼睛却瞪大直视前方,瞳孔中还似有怒气。这有可能说明她在死之前看到过凶手,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么就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刘韵是为了揭发凶手甘心赴死,而且她在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下这样的决定。
恽夜遥说:“小左,我认为也许不是刘韵在刻意掩盖生活中的某些行为,而是有人在刻意帮助他掩盖,这个人目前还不好说,也许是刘韵的哥哥刘运兆,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刘运兆明显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他会第一个被杀,说明他对凶手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一个那么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凶手的全盘计划呢?我们所调查的,都是刘韵白天的行为,我想有必要将她夜晚的行为也深入调查一下,目前根据邻居的供词,没有人见到刘韵夜晚出过门。可是刘韵家在小高层二楼,如果刻意要隐瞒周边人的目光,晚上离开房屋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女人也许会娇弱一些,但如果有人时常接应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恽夜遥继续说:“小左,凶手除了想要暂时隐瞒死亡真相之外,他带走刘韵和白芸各一半尸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凶杀案同过去发生在薰衣草花田里的车祸挂上钩。这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一个吴伟云不认识的人,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如果凶手与吴伟云毫无瓜葛,那么为什么会知道过去的事件?还会知道吴伟云家的地址呢?根据我们的调查,在十几年间,吴伟云曾经搬过好几次家,最后一次才决定住回老宅里面,这些与他毫无瓜葛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吧!”莫海右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小左,这件事里面我并没有偏袒吴伟云的意思,凶手扮成快递员的样子,只用一顶帽子遮掩就出现在吴伟云面前,他为什么这样大胆?那是因为警方就算调查吴伟云的周边关系,也查找不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才有胆量为了戏能演得更加逼真,采取冒险的行动。”
“当然他也要承担被吴伟云记住相貌的风险,不过这种风险的几率很小,吴伟云是独居老人,本身身体也不是十分康健,很容易受到惊吓。更何况凶手寄给他的是血淋淋的尸块。无论是谁?拆开这样的包裹都会吓得六神无主。”
“吴伟云当时是在大门口拆开的包裹,还不小心把尸块滚落到了马路中央,这个时候给他的惊吓就不单单是尸块本身了,还有害怕承担杀人犯的罪名,你想,如果快递也是假的,他根本解释不清楚包裹的来源,情急之下,会把凶手的容貌忘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与其说凶手有可能认识吴伟云,我更倾向于凶手认识当年薰衣草车祸事件幸存者这个说法。还有,罗意凡那边提供的线索,可以算是我们的意外之喜,本来光凭刘韵生病这一条线索,我们还不可能马上联系到郊区的企业身上,虽然可以从中做出一些推测,但具体进程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罗意凡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如果这两件事真的能挂起钩来,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理顺了。”
就在恽夜遥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恽夜遥示意莫海右先不要说话,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罗意凡继续说“律师告诉我,刘运兆利用名不见经传的画家替他画画,然后经过包装,假冒名家画作售出,从中牟取高额利润。但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企业现在全盘否认和刘运兆的关系,只说他以前曾经在他们那里工作过。”
“刘运兆的事情虽然已经东窗事发,但是被欺骗的人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而律师手头也缺乏重要的证据,无法证明刘运兆与企业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系。我去刘运兆的公寓,本来是想打听了解一下他的行踪,但是我发现刘运兆家的门根本就没有锁上,而且屋内陈设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了。“
“我当时确实怀疑刘运兆已经被杀,本来不报什么希望能打听到消息,因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凶手一定会做得非常隐晦。但是当我敲响隔壁房门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怎么说?”恽夜遥问道。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人惊慌失措的吸气声和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这绝对可以证明,里面的人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并且正处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
“而当我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小姑娘的脸色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我用了一点方法把真相问了出来,从中我知道了仓库附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完整,但大致也可以让我料想到一些端倪。”
“我让公寓里的女孩乖乖在那里等你们,我告诉过她,除非是警察,其他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你们必须要尽快过去带她离开那里,或者重新给她租一间房子。女孩的雇主是刘运兆,有可能犯罪嫌疑人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你们现在过去正是时候。”
“我会立刻出发去工业园区,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谢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们需要,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薰衣草别墅里的男主人在他自己房间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并不轻松,他们就是很久都没有交代过的许青和白芸。
现在看来,白芸这个女人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恐怖的色彩,因为在刑警们的眼里,她是一具被人肢解的尸体。而在薰衣草别墅内部人的眼里,她却还活得好好的。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白芸?哪一个是迷惑人视线的假象?现在恐怕也只有房间里的这对小情侣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早晨五点钟,白芸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身边的男人,男人依旧睡得很沉,胸膛微微起伏着,让白芸不忍心去吵醒他。
伸手摸索着床头柜,白芸就着没有起床的姿势,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香烟,像她这样的女人,偶尔也是会因为压力抽烟的,但并不总是这样。
当香烟被点燃的时候,白芸从口中吐出一口气,看着夹杂着烟丝的气息缓缓上升,她瞬间有些呆滞,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才好。平时强势惯了的模样,此刻在女人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也许只有许青睡熟的时候,她才是这副样子的。
白芸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人爱过了,那个时候,为了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她来到了这栋薰衣草别墅里面做客,并且之后时常都会来。在频繁相聚的日子里,她发现抛弃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慌失措,或者是感到歉疚。
她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见到抛弃者,而让仇恨更加浓烈。反而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变淡了,无论是感情还是仇恨。
通过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看似波澜无惊的交流,白芸慢慢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错付与错怪,错付是因为抛弃者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甚至可以说没有爱过任何人。
“谢警官,你怎么会在仓库里面?”许青问了一句,他此刻的位置就站在傅责隔壁的那间房间门口,这间房间属于他的女朋友白芸。
谢云蒙正好转过身来,看到是许青,他说:“许先生,你起的可真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问题被反馈了过去,谢云蒙明显不想告诉许青自己在仓库里究竟干了些什么?等许青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谢云蒙才接了一句:“是傅先生拜托我到仓库里来帮忙的,我们一起下楼吧。”
许青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认定现在的谢云蒙还什么都不知道!不需要他来多问,也不需要他来多说,自己只要保持在刑警的怀疑范围之外就行了。放弃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打算,许青同刑警先生一边闲聊,一边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拐弯处窗口的时候,许青无意之中看向窗台,那里有两个深深的泥脚印,他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对谢云蒙说:“昨天有人从这里爬进来了吗?怎么这种地方会有脚印呢?”
其实这两个泥脚印应该是昨天晚上谢云蒙自己留下的,谢云蒙当然不能说,他只是看了看许青指着的地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谁留下的?待会可以问一下男主人傅责看看。
就在两个人因为窗台脚印的事情留滞的时候,耳尖的谢云蒙突然听到户外传来花枝和草叶的摩擦声,虽然声音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谢云蒙依然可以听得出来那似乎是人在爬动的声音。
刑警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许青堵在窗口的身体,把头探出窗外环顾了一圈,房屋西面一大片薰衣草花田中什么都没有,风吹着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个时候,楼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首先冲到谢云蒙面前的是文渊,她脸色惨白衣衫不整,一副惊吓之极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一跑到刑警先生眼前,文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许青说有人死了,是真的吗?”
谢云蒙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文渊先坐到边上去,具体事情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说。文渊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坐到了离谢云蒙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身体与其说是坐下,还不如说是瘫软在了椅子里面。
接下来到达的是许青和苍鹿鹿两个人,苍鹿鹿同样衣衫不整,也同文渊一样吓得不轻,很快就乖乖坐下了,像是等待刑警先生发落的犯人一样,许青则一把拉住谢云蒙,气喘吁吁地说:“楼上,楼上没有找到傅责,他房间里…和仓库里都没有!”
“什么?!!”谢云蒙猛地回头看着许青,对他说:“你先看好所有人,我去楼上看,记住,谁也不许再到大门外去,就在这里等我!!”
“好!”许青赶紧回答,他站在自己女朋友身边,目送谢云蒙冲进了楼梯间,脸上的惊恐之色看上去越来越浓重了。
谢云蒙几个跨步就到了楼上,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走廊左侧第一间房门踹开,这是男主人傅责的房间,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但是谢云蒙注意到了卫生间里打开的水龙头,和窗台上印着的脚印。
这说明男主人在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回到过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且已经洗漱完毕离开了房间。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有可能是男主人洗漱的时候忘了关,谢云蒙认为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窗台上的脚印。
谢云蒙站在房间门口,仔细倾听着,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一个人赤着脚移动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全神贯注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谢云蒙在走出房间之前,已经不动声色观察过了房间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他心里七七八八有数这个时候是谁在移动?房间里的人没有向大门口走来,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然后谢云蒙听到一些仿佛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沙沙声停止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又开始响起来,这一回还是只移动了几步就停住了,接着再次传来摩擦的声音,同刚才的有些许不一样,更轻也更小心翼翼,每一次摩擦都非常短促,还是几乎没有办法听清楚。
房间里的人大概活动了有十分钟左右,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谢云蒙没法确定他是否从窗户溜到了户外,所以抬手在房门上叩击了几下,等待回音。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一声不吭,谢云蒙继续抬手敲门,直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早晨7:15
在房间里发呆的傅责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会如此害怕,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卫生间和墙壁上的那些脚印还用手指印,但是他又想不出任何别的原因。
当敲门是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傅责终于移动脚步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脸严肃的刑警先生,傅责没有询问,只是看着谢云蒙的眼睛等他开口。
安凌香叙述的时候,自然而然从昨天下午开始讲起了,也许是谢云蒙所提问题引导的缘故。安凌香本身是一个毫无城府可言的,像小孩一样的女人,在这么巨大的惊吓面前,要说她有所盘算,应该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包括谢云蒙在内。
为了不打断女主人的思路,谢云蒙一直安静倾听着,非必要绝不提出问题。
“昨天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就回西屋里来了。回到西屋本想上楼和小责和解,没想到在楼梯间里遇到他,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后来,小责去客厅帮女仆做家务,而我直接上了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西屋二楼想要干什么?大概只是因为生气不愿意和小责走同一个方向吧!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我刚刚路过小责的房门口,里面就突然之间出来了一个人把我拉进房间里面。”
安凌香说到这里,傅责走出厨房问了一句:“你是说昨天傍晚有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是的,就是上次你和刘运兆一起认识的那个吴兴涵,”安凌香回应道,殊不知她的话让一旁的许青惊愕不已,吴兴涵这个人许青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傅责和刘运兆居然都认识,他到底是谁?许青好奇地向前挪了挪身体,仔细听安凌香继续说下去。
谢云蒙并没有忽略许青听到吴兴涵这个名字时的反应,许青会如此好奇,至少说明他也认识吴兴涵,那接下来就要好好关注许青的一举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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